第21章 遺跡上層

黑暗中站在階梯上的人們面面相覷，無聲的恐懼肆意橫行着，籠罩着在這的每個人的心頭，誰也不信腳下是出路，誰也不敢冒着個險往下跳。

「不行了！我受不了！」有人尖叫着想要往回跑。

「喂你亂搞什麼？想把我們也撞下去嘛？！」

「自己找死別拉着我們呀！」

「放開我！我要回去！我要離開！」

「……」

「大家別慌，肯定還有別的出路的！」武升試圖安撫。

「還能有什麼出路，前面沒路身後也沒有退路，還有什麼路啊！」

「沒有路了，我們要被困死在這了！」

「我們要都死了！這根本不是什麼遺跡！」

慌亂中有人嘶聲怒吼，是李含煙，少女胸脯起伏着，難有的失了儀態「都閉嘴！」

這一聲把一大群大老爺嚇住了，他們霎時閉上了嘴，可慌張於驚亂是剋制不住的。就好比受了驚嚇的羊，你把它們強行困在籠里，恐嚇它們，讓它們不要亂跑，而它們只會更加害怕。

「都像什麼樣子！」李含煙怒道「出身於軍隊，碰到這點困難就亂了陣腳，那你們上陣殺敵保衛玄南界的時候難道也是這個樣子嗎？」

「上陣殺敵時敵人有模樣，可現在呢？敵人在哪都不知道！我們怎麼殺？」有人不服。

「你就只會殺嗎？」蔣鉞恢復了過來，開口罵道「你腦子放脖子上只是為了好看嗎？」

「那你說怎麼辦！」有人抓狂了。

蔣鉞啞然了片刻，趁著這個機會，眾人集體質問，問題如連珠炮般不斷吐出來。

「我覺得……」蔣鉞望着那猶如巨獸的大口般的漆黑空間，深吸一口氣看向隊伍的最後邊，雖然對方可能看不到「或許可以嘗試一下，願意往下跳的就往下跳，不願意的就留在這，我相信謝小公子的判斷。」

「我願意。」一道雄渾低沉的聲音在隊伍的最後響起。

「我也願意。」李含煙悅耳的嗓音也緊隨其後，她道「小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他因此死了，我也不好向阿爹交代。」

「好！」蔣鉞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壯膽，向前踏出一步「我們一起！」

片刻后——

三道身影保持着同一種姿勢，撐著膝蓋把地上躺着的縮成一團的蔣鉞瞧著，像看猴似的。

蔣鉞小心的露出一隻眼睛來，瞧了瞧，僅僅一眼就瞧見了一雙乾淨靴子近在咫尺，再往上，是三張熟悉的臉。

「噗。」最先笑出來的還是謝言生。

「呵。」緊隨其後的還是秦翊。

「哈。」現在多了一個楚南星。

「卧槽！」蔣鉞忍不住了，直接從地上蹦起來，差點撞到三人的腦袋，他指著謝言生三人「你你你你你你們」憋了半天，最終憋出來一句「你們幹嘛盯着我看不盯着他們看！」

一轉頭，另外兩人就站在一邊。

「我們也想啊。」楚南星一攤手「可是他們睜眼睜得快，壓根不給我們機會。」

「而且他們下落的姿勢比你優雅，實在沒什麼看頭。」謝言生補了一句。

「別鬧了，先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吧！」武升扶額無奈。

四面都是堅實的牆壁，牆壁上點着有燈，頭頂虛空一片，彷彿望不到頂。不遠處只有一扇巨大的石門，門扉上雕刻着兩隻栩栩如生的猛獸，比人頭還大，正瞪着眼睛呲著牙。

「這門能打開嗎？」蔣鉞伸手按在猛獸頭上推了推門，

轟隆一聲，蔣鉞猛的一驚。

只見他面前的門沒有推開，而旁邊的石牆卻移動了，露出裏面嶄新的——石門。

蔣鉞轉頭去看謝言生等人，希望誰能給他一個答案。

「這什麼玩意？」見沒人回答他無聲的問題，他只好問了。

「不知道，進去看看。」謝言生說着，就走了進去「類似迷宮一樣的吧。」

「你們剛來的時候沒推嗎？」蔣鉞忍不住問。

「沒有，趴在門上看上邊雕了個什麼玩意呢，看了半天沒看出來。」楚南星說「我說上面雕了個饕餮，謝老闆非說上面雕了個狍鴞，誰會把這玩意雕門上啊。」

幾人走進另外一個空間，這裏面與剛才的空間一模一樣，四面石牆，牆上油燈，頭頂虛空，等幾天走進去后，身後的石牆唰啦一聲又合上了。

面對着與剛才一模一樣的石門，蔣鉞沉默了片刻，回頭看向謝言生，退到了他身後，說道「我覺得謝公子說的沒錯。」

似乎從胡欒找茬的那晚過後，蔣鉞就對謝言生換了稱呼。

謝言生望着眼前的石獸，若有所思片刻，掏出了一塊肉乾來，放在嘴裏嚼了嚼。

楚南星瞪着眼看他就這麼吃了起來，正想問兩句，空間中忽然傳出一陣嬰兒的啼哭聲來。

幾人頓時警惕起來，啼哭的聲音似乎四面八方都有，無法判斷出一個具體的來源，如同虛空中傳來的一般，悠揚而空靈。

「這裏怎麼會有嬰兒哭聲？」蔣鉞不禁疑惑。

此時謝言生吃完了手裏的肉乾，他先前一步走到石門面前來，盯着雕刻在門面上的獸面，拿出一塊肉乾遞了過去。

只見那原本堅硬的獸面好似活了一半，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轉，便張開滿是尖牙的嘴，發出骨骼活動的咯啦聲，作勢要將謝言生整條手臂吞下去。

楚南星目光一凝，淬凰劍火焰騰升，正要將這獸面一劍劈了，卻見謝言生踏出半步，在獸面張嘴咬來時直接將手伸了進去。

幾乎整條手臂伸了進去，楚南星頓時看呆了。

緊接着，獸面張著嘴，沒有咬下去，嘴裏發出嘎嘎的聲音來。謝言生手臂一用力，抓着那條大理石顏色的舌頭，硬生生的給它拽了出來。

「卧槽！」蔣鉞驚呼一聲來「這什麼玩意！」

「石頭成精了……」楚南星喃喃道，手中淬凰劍也跟着偃息旗鼓。

「啊啊……」獸面被抓住舌頭，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來。

蔣鉞：「卧槽還會說話！」

謝言生鬆手放開了他的舌頭，冷冷的凝視着它「這是什麼情況？快說，不然舌頭都給你拔了！」

「大爺饒命，我說我說，千萬別拔我舌頭呀！」獸面趕緊求饒「但是這個地方我確實不知道是哪，我一直都在這，也沒見過什麼活人，除了你們。」

「那你又是什麼東西？」楚南星問道。

「我……」獸面遲疑了一會，它眼睛轉了轉「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呀！」

「一問三不知？」謝言生挑了挑眉。

「不不不！」獸面趕緊否認「我可以為你們開門，讓你們離開這，不然你們永遠也走不出這個地方。」

「為我們開門？然後走到你肚子裏去嗎？」謝言生目光微沉。

「啊……」獸面遲疑了一會「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我肚子……」

楚南星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你先打來看看。」謝言生說。

「好嘞好嘞！」

獸面應着他的話，隨後閉上了眼睛，轟隆一聲響。獸面中間出現了一條縫隙，並對半分開，展露出門內的景象來。

門內的情形幾乎可以用震撼人心來形容，偌大的空間里靜謐的站立着一大片身着甲胄，手持長槍的俑，它們微微垂首，以臣服的姿態面向正前方的一座王座。那王座上無人，卻無形的散發着一股莊嚴肅穆來。

幾人走進來，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令人震驚的一幕。

這些俑人幾乎個個兩米，身材高大，胳膊比在這的每個人大腿都粗。謝言生仰起頭來，觀察這俑人。

他們臉龐也被做的十分精細，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除了每個俑的神態都一模一樣外，謝言生髮現，他們都是長的不同的臉。

謝言生回頭望向整片俑人，數量浩大，空氣中肅穆的氣氛如同身處遠古的戰場。

「這、這起碼幾十萬吧！」蔣鉞驚嘆道。

謝言生聞言，心中不斷的默念著這個估計的數字：幾十萬……

隨後，他步履快了起來，穿過俑人群，直奔前方的王座而去。這片空間很大，俑數很多，謝言生走着走着，越走越快，只覺速度太慢，最後直接跑了起來。

幾人不知緣由，只見一道白色身影穿過重重人影，向著前方的王座跑去。

「怎麼了？」楚南星大聲問他「謝老闆？」

謝言生沒有回答他，楚南星只好也跟過去，一直見那白影在王座前停下，他垂首看着這冰冷的王座，忽然猛的轉過頭來。

楚南星站在謝言生的下方，向來平靜淡定的人此刻臉色卻變得難看起來，可他的眼神望向這片浩大的俑人時，卻是茫然的。

「謝老闆？」楚南星輕呼一聲。

謝言生目光下移，看向楚南星，抿了抿唇。

「怎麼了？發現什麼了嗎？」楚南星輕聲問他。

謝言生卻避開了他的視線，搖搖頭說「沒有，我不知道……」

「怎麼了？」其他人也注意到了情況，紛紛趕來。

「沒事。」楚南星出聲安撫其他人，他也知曉，現在大家都把謝言生當參謀，他若是出了問題，估計幾人都會不安起來「就是謝老闆走累了，想找個地方坐會兒。」

「行吧，好好休息會兒，這片我們去察看，有消息就趕過來通知你。」蔣鉞拍了拍謝言生的肩，也知曉一些靈訣師與他們的不同，自然是表示理解。

「不，不用。」謝言生恢復了神色，他看了一眼這方空間，說道「我們還是儘快找出口出去吧，不能一直被留在這，時間越長，對我們消耗越大。」

「確實。」蔣鉞點點頭，他想起還留在階梯上的那群人，皺起眉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

於是幾人四散開，在這裏搜尋起來。因為地方太大，幾人找了幾個時辰后，依然無果。

「怎麼樣？」蔣鉞看了一圈，最後將目光放在了謝言生身上。

「沒發現。」楚南星搖了搖頭。

其餘人皆是如此，唯獨謝言生沒有表示。

「那看來線索又斷了。」楚南星一手扶上身邊俑人，跑了大半天想放鬆放鬆「謝老闆你腦子轉的快，能想到什麼嗎？」

謝言生回頭看來，隨後目光上移，成了仰頭的姿勢。

楚南星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正面對上一雙「眼睛」

他現在才發現，這俑人做的十分逼真，眼睛雕刻了分明的眼瞳與眼白部分，只是沒有上色，所以不細看看不出來。

而且，他的眼睛還眨了一下。

楚南星尖叫一聲，噔噔噔的往後退，躲到了謝言生身後去「這什麼東西啊！」

其他人也看了過來，只見那俑人轉過頭，以俯視的姿態盯着他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