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第二天南風睡到晌午才起來,付樂棋他們已經在隔壁開開心心地打了兩小時鬥地主。他睡眼朦朧地過去房間找他們,秦均逸只是微微一笑打了個招呼,便沒再說其他,彷彿是為了照顧南風的情緒刻意避開了昨晚的事情。
南風當然不會自己把昨晚的糗事說出來給大家分享,只能佯裝無事地加入了歡樂鬥地主的隊伍,然後一起去吃飯。
但有些事情,就算南風可以假裝忘了,也不是就真的沒發生;就像有些人,即便他刻意忽略掉,也無法控制眼睛看不到——他們坐在公共區域歡聲笑語地等待上菜,幾分鐘后,尤理帶著他的「未婚妻」林幼琪也來了。
他絲毫沒有避開南風的意思,大大方方地跟林幼琪就坐在旁邊一桌。
南風瞬間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上一秒的陽光開朗這一秒已成了垂頭喪氣。
付樂棋便揚聲開始講笑話,嘗試著轉移南風的注意力:「就是那次啊,那個誰,先碰了九條,又聽的六九條,然後摸了張牌,立刻往九條旁邊一扣——開杠了,哇當時他一直在喊『來個杠上花』,就補了一張牌回來,一摸,就察覺不太對了,你知道翻開來是個什麼嗎?又是九條。」
肖承耀趕忙搭腔:「出老千啊?五張九條?」
「對啊,當時我們也那麼說啊,然後就把他之前扣著的那個杠翻開了。」付樂棋說笑話非常不專業,還沒揭底,自己已經笑得不行了,「結果那是個六條!」
南風跟著抽動嘴角,尬笑了兩聲。
這事兒要放平時,那還真有點好笑。但是放在現下的場景,南風明面上是一直聽著付樂棋說話,實際上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笑話上——他的兩隻耳朵好像完全分開用了,順帶著隔壁桌尤理跟林幼琪甜蜜的對話,他都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尤理:「這個挺好吃的,你多吃點。」
林幼琪:「……唔嗯,是挺好吃的。對了,蜜月我想去馬爾地夫,你覺得呢?」
尤理:「都去馬爾地夫,感覺挺沒意思,既然要跟你結婚了,蜜月當然挑個特別點的地方。」
林幼琪:「你還是挺浪漫的嘛。」
尤理:「總之只要你開心,我做什麼都可以。」
林幼琪:「對了,婚紗我已經挑好了,回去之後你有時間嗎?我們把婚紗照拍一下?」
尤理:「看看醫院有沒有事吧。有事的話……」
林幼琪:「沒關係啦,不急。」
尤理:「有事的話我會請假的,你比較重要。」
林幼琪:「你真好。」
南風真是做夢都沒有想過,有一天能從尤理的嘴裡聽到這種只存在於藝術作品中的好男人台詞。
他說話時那個溫柔的語氣,差點把南風說出一身雞皮疙瘩。明明以前每天都一張臭臉,說話也是不噎死人不舒服,現在卻事事都為林幼琪著想。
他從來沒見尤理這麼溫柔的一面——然而這些尤理都毫不吝嗇的給了林幼琪。
看樣子他是真的很喜歡林幼琪。
就算是努力扯起嘴角,南風的表情也還是越來越難看,難看到付樂棋都不忍心接著說笑話了,場面又變得十分沉默。
肖承耀實在有些受不了南風那個模樣,索性單刀直入:「狗子,你要是喜歡尤理,你就說啊。」
「……什麼我喜不喜歡尤理的,你少胡說八道。」南風聲音特別小,說話的時候還賊眉鼠眼地朝旁邊望了望,生怕被尤理聽到,「人就坐在旁邊,你胡說八道他未婚妻誤會了怎麼辦?」
「未婚妻???」付樂棋驚訝道,「他們要結婚了???」
「哦?」聽見這消息,就連正夾菜的秦均逸,手都頓了頓,「他們要結婚了?」
「是啊……林幼琪親口跟我說的,尤理也沒否認。」南風越說越低落,鼻子開始發酸,卻又不得不在朋友面前表現的堅強一點,「吃飯吧吃飯吧。」
結果飯局就這麼在異樣的沉默中進行了下去。
初來度假山莊時的興奮與喜悅在見到尤理帶著林幼琪的那一刻就已經消失殆盡。剩下的時間裡南風儘可能不想把低氣壓表現出來,但是天不隨人願。
他們去泡溫泉、曬太陽,尤理必然會跟林幼琪也出現在同一場合,並且旁若無人地說些愛語,又或是討論二人的婚禮。
作為朋友,另外兩人自然是不想看見南風這麼低落,只好把室外活動都取消,四個人窩在房間里打麻將。
是夜。
付樂棋有點困了,南風便打算跟他一起回房間睡。他心不在焉,也沒注意付樂棋還在跟他們閑話,獨自往房間去了。
付樂棋反應過來,連忙去跟上去,卻被肖承耀拉住了:「等等。」
「嗯?」
「你今晚睡這邊吧,讓秦少去陪陪狗子。」肖承耀朝他努努嘴,希望弱智能聰明一回,「我怕你說錯話,到時候把狗子氣哭。」
「不至於吧,我回去睡覺而已。」付樂棋說著,還想走,絲毫沒接收到肖承耀的暗示。
肖承耀心裡暗暗罵了兩句「傻X」,然後直接拽住付樂棋道:「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卧槽,你不會要跟我表白吧?我很直的!」付樂棋驚訝地說著,卻依然被肖承耀往陽台拉去了。
肖承耀回過頭罵道:「是啊是啊,我是要跟你表白啊。」轉而又對秦均逸道:「你去看看狗子吧,別到時候想不開什麼的……」
「好。」明白肖承耀是在給自己製造機會,秦均逸也不點破,拿著手機就過去了。
「狗子想不開?你講笑話哦,誰想不開也不會是狗子想不開啊!」付樂棋道,「有事說事,別耽誤我睡美容覺。」
「嘔——」肖承耀從口袋裡摸出煙來,「抽不抽?」
「不抽,說啊,啥事兒?」
「我說你是不是豬腦子,知道秦均逸喜歡狗子,你就不能主動騰個位置給人家施展一下?」
付樂棋翻了個白眼:「我的天,這鍋也甩給我,又不是我安排的房間……再說了,瞎子都看得出來狗子多喜歡尤理,秦少沒戲。」
「有沒有戲是你說得算么?嗯?」
「哎,不跟你多嗶嗶,今晚我是睡你這兒么?」付樂棋認命道。
「是啊,你睡我床唄。」
「行。」
另一頭。
秦均逸特意到前台去要了兩罐冰啤酒,拿去了南風的房間。倒不是想灌醉他好乘人之危——他把過的妹沒有八十也有一百了,深知什麼樣的行為可以刷好感,什麼樣的行為會把事情搞砸。
先前南風誤以為他們兩睡過了,秦均逸順勢就默認了,這只是為了讓自己有很好的借口能在牌桌以外的地方接觸南風。現在這兩罐啤酒的作用,不過南風不開心,讓他喝點酒乾脆早點睡,不要想那麼多。
誰也沒料到尤理會帶著所謂的未婚妻跑到這裡來,南風更是變成了霜打的茄子,徹底蔫了。
尤理剛從溫泉里出來,恰好看見秦均逸拿著兩罐啤酒瞧了瞧某間房的房門。一種本能反應讓他躲在轉角,沒有出去,接著他便看見精神萎靡的南風打開門,然後讓秦均逸進去了。
帶啤酒去找南風?這不是約等於迷奸?
當即,一簇怒火在尤理心頭燒起來。他氣沖沖地進了自己房間,林幼琪正拿著遙控不停地換著電視節目。
「喲,回來了?」
「你出的什麼餿主意!」尤理把擦頭髮的毛巾往地上一甩,滿臉的不高興,「本來南風是跟付樂棋一間房,剛才我看見秦均逸進他房間了。」
「進房間而已嘛,至於么你?」
「他帶著酒去的,南風一沾就倒!!!」
「那你還在房間里幹什麼?去救他啊。」林幼琪戲謔地笑起來,「英雄救美的套路雖然很俗,但很有用。」
「……我!」尤理認為這完全是林幼琪的鍋——他們兩這樣那樣這樣那樣,變著法的刺激南風,林幼琪的意思是想逼南風不得不來告白,但現在,南風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都讓秦均逸進房間了。
「不過他不能喝酒的話,應該會拒絕吧。」林幼琪冷靜分析道,「他又不喜歡那人。」
「你怎麼知道不喜歡?」
「看眼神就知道啊。男人哦,總是不太敏銳。」
尤理沒再繼續跟林幼琪廢話,他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坐立不安。按常理說,只要是能拒絕的酒,南風自己還算聽話,都會拒絕。但就不知道那個禽獸會不會用點什麼別的法子連哄帶騙地讓南風喝下去。
再說了,酒也是他拿來的,萬一下藥什麼的……
他胡思亂想了半天,終於道:「我去看看他。」
「你去了又打算怎樣?」林幼琪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啃蘋果,順帶著還找到了喜歡看的電視節目,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口齒不清地回了尤理一句。
「當然是……」「把南風帶走么?帶去哪兒?我們三個一起睡?」
「……」尤理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那至少把禽獸趕出去吧。」
「如果我是你,我就等等再去。」林幼琪道,「就算要喝醉,要下手,也需要時間吧,你貿然過去,南風要是沒喝酒,你打算怎麼說?」
「該怎麼說就怎麼說!」
尤理越想越覺得顧不了那麼多——要是南風真被灌醉,又被秦均逸做了點什麼——比如上次那一脖子的吻痕,他真的會殺人。
他說完,穿著浴袍就往南風房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