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

院子一瞬寂靜下來。時間寂靜,萬空如洗,翠綠碧綠一片,美麗奪目,燦爛生灰。

眾人連忙上前見禮,晦光大師清淡的目光,望了眼滿院的狼藉,朝東方澤施禮道:「老衲晦光,聽聞施主抓了本寺僧人緣智,不知所為何事?」

東方澤躬身還禮,恭敬道:「貴寺僧人緣智,乃沉門的聯絡人。大師可知情?」

晦光大師慈眉微凝,略一沉吟道:「幾位施主請隨老衲去禪房一敘。」

眾人施禮低聲應諾,退去大廳,美麗無比,沉吟片刻,他隨著大師往後院去。晦光大師的禪房,在佛光寺西北方一處小院內,祥和安靜,迎面一個大大的禪字,佛法精深。

「諸位施主請坐。」

「大師請。」

各人盤腿就坐,唯有項離曲腿斜坐,毫無正形。晦光大師也不介意,只道:「老衲願聞詳情,施主請講。」

東方澤正色道:「本王日前收到消息,有沉門中人隱藏貴寺,與香客接洽密謀殺人。本想捉拿此人,探尋一二,不料沉門神通廣大,派人來殺人滅口。令血污佛門凈地,本王深感遺憾。魏述。」他回頭叫了一聲,魏述立即上前,將黑色藥丸與毒血奉至晦光大師面前。

東方澤道:「此藥丸乃沉門獨門秘葯『絕命』,用於身份暴露或是任務失敗自盡之用。是在緣智的牙齒里找到的。這黑血是緣智『化骨』之後所留。大師請過目。」

晦光大師看過之後神色凝重道:「的確是沉門秘葯,『絕命』與『化骨』,緣智果真是沉門中人,善哉,善哉,老衲也有失察之罪!」

東方澤道:「大師是得道高僧,門下徒眾甚多,一時不察,才讓這些惡人得懲。如今惡徒已伏法,大師大可不必自責。」

晦光嘆息一聲,斂目不語。

東方濯道:「本王因一己喜惡,毀壞貴寺院牆,明日會派人送來銀兩,請大師勿怪。」

「如此多謝施主。」晦光大師說完,望著他,又道:「老衲贈施主一句話,一念在天,一念入地,戒急戒躁,智者所為。老衲觀施主眉心黯沉,兩眼發青,想必近日為心魔所困,噩夢多擾。正所謂過往雲煙,施主當放則放。」

東方濯眼光微變,神色間掠過一抹痛苦之色,低頭道:「多謝大師指點。」

東方澤道:「今日之事多有叨擾,望大師見諒,我等先告辭了。」

晦光大師微笑看著他道:「施主胸懷天下,智謀高遠,可也願聽老衲一言?」

「大師請講。」

「莫貪少疑,真心待人。」

東方澤笑道:「多謝大師箴言。」此時此刻,他聽得清楚,卻還未能深刻體會這句話。

眾人起身告辭,郎昶卻道:「郎昶有一事,想單獨請教大師。」他溫和的目光從蘇漓面上看過,細微的表情變化,令蘇漓心中生出異樣之感。

蘇漓原也想請教晦光,卻沒料到郎昶有此一舉,只得邁步往外走去。身後晦光大師忽然叫道:「女施主請留步。」

蘇漓微愣,回頭見晦光大師慧目慈祥,朝她搖頭嘆道:「執怨愈深,福緣愈淺。女施主當放寬胸懷,方得解脫。」

蘇漓怔住,晦光大師果然是慧目如炬,只短暫片刻,她未發一語,卻也能將她心中恨怨全然看透!前面東方澤疑惑深思的目光投過來,她微微垂眸道:「謝大師指點。」然而,冤屈未申,仇不得報,如何才能放開胸懷?

離開禪房,蘇漓垂目思索,想到郎昶看她的眼神和奇怪的態度,心中忽地一動,拉著挽心到一旁低聲吩咐了幾句。挽心便應聲而去。

東方澤下令撤掉所有封鎖院門的侍衛,那些在驚變中嚇得魂不附體的人們,立即蜂擁而出,爭先恐後離開這是非之地。一時間熱鬧的寺院變得寂靜萬分。

蘇漓暗嘆一聲,「今日晦光大師開壇講經,五年逢一次,想不到竟會如此收場。真是罪過啊,罪過。」

東方澤笑道:「今日去了,還有來日,蘇蘇何必感嘆?」

蘇漓淡然一笑,沒再說話。一行人下了福山,項離便拱手笑道:「諸位再會,在下要回去準備聘禮,改日好上門迎娶美人兒。」說完,他竟頭也沒回地走了。

東方澤微微皺眉,東方濯冷笑一聲,「不自量力!」

東方澤翻身上馬,銳眸四下一望,問道:「蘇蘇,怎不見你的婢女挽心?」

蘇漓回道:「哦,我見山林還有桃花開得甚好,叫她采幾枝回去。」

「哦?是嗎?」他明顯不太相信,視線定在她臉上,目光犀利,銳意暗藏。

「當然,」蘇漓嘆息,「山下的桃花已經開敗了。」

東方澤道:「花有敗時,美人卻越來越驚艷。就連天下第一多情公子竟也對蘇蘇一見傾心,為博美人青睞,連性命都不顧。」似笑非笑的神情,分明意有所指。

蘇漓抬頭迎視,嘲弄冷笑道:「一見傾心?難道王爺以為那多情公子會有幾分真心!天下男子,負心薄倖者,多如過江之鯽!」

東方澤哈哈大笑,「那本王祝蘇蘇早日覓得真心郎君!」

蘇漓不甘示弱地抬頭看他,目光冰冷,今日之事,她心如明鏡,他抓沉門之人逼其指認,意在挽心。不料,出來一個項離攪局,還有神秘人殺人滅口!按說東方澤此刻的心情定然不好,可從他臉上,她卻找不到絲毫郁色。

「我們走吧。」東方濯上前來輕扶她一把,冷聲道,「六皇弟今日功虧一簣,想必還有許多事要做。」

東方澤目光一沉,微微冷笑:「本王功虧一簣,還得感謝二皇兄那一掌!本王很好奇,以皇兄之力,竟然打不中一個項離!」偏偏打中那具屍體!

東方濯揚眉問道:「六皇弟懷疑本王故意壞你的事?」

「不敢。」東方澤面無表情道:「本王有事,先行一步。駕!」駿馬揚蹄急奔,他帶領著一隊人馬絕塵而去。

東方濯嘴角輕揚,冷笑著哼了一聲,拉著蘇漓上車。蘇漓看著他冷酷的笑意,聯想到剛才東方澤的言語表情,心裡微微詫異。莫非他真是故意的?一時心思沉了,卻不知如何開口。

「你那時說,絕不與人共事一夫,可是真心話?」東方濯突然問她,眼光有幾分認真。

蘇漓沒有答話,當時她脫口而出,並非深思熟慮。嫁人之事,尚不在她考慮範圍。而且,這世界,有隻娶一個妻子的男人嗎?

她嘲弄地笑了笑,卻見他眸光緩緩低垂下去,平常飛揚自信的神采,此刻黯淡了幾分。似是自嘲,又似是悲傷,他竟然自言自語:「我曾經想,此生若得那一人,再無他求。」

蘇漓心底一震,胸口遽然痛了起來,臉色卻冷如寒冰。而東方濯眼底的悲傷也不過一閃而逝,彷彿在堅定自己的意志,又變得十分冷酷。

回到相府,已近日暮時分。用完晚飯,挽心方才迴轉。

「怎麼現在才回?沒事吧?」蘇漓遣開沫香,關上門,這才急切問道。

挽心道:「山上山下都有鎮寧王的人,我不敢大意。」

她就知道東方澤不會放過任何機會!蘇漓想了想,問道:「那個項離是何身份,你知道嗎?」

「現在還不敢確定。小姐讓我打聽的事……」挽心皺眉,語氣頓了一下。

蘇漓道:「怎麼?沒打聽到嗎?」

挽心搖頭,雙眉微鎖,目光直投在蘇漓的臉上,沉吟道:「我在禪房外頭,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我聽不大清,但是……我看到定國太子拿出來一幅畫像。」

蘇漓想,他若是找人,有畫費閱讀。網上找不到的內涵小說這裡都有哦!

眾臣驚慌大叫,撲去阻攔為時已晚。

「不——」蘇漓的心彷彿被重重剜了一刀,絕望的恐懼一瞬間將她淹沒。

「陛下!」盛秦大叫一聲,跟著跳了下去。

梁實初雙膝跪地,絕望低喃,「……天要亡我大晟……」

山頂一時哭聲震天,蘇漓跪倒在地,不敢置信地望著那深不見底的寒潭,他寫禪位詔書她並不擔心,因為那詔書對戰無極並無大用,可是這寒潭之水如此冰冷,即使寒毒已除,他在潭底又能堅持多久?

漆黑的眼眸彷彿失去了焦距,蘇漓發不出聲音,轉眼掃到站在一旁的陽驍,他竟然神情自若,眼底閃過一絲狡黠。蘇漓的心,忽地動了一下。

「戰無極。」視線定在冰冷的水面,她支撐著站了起來,緩緩開口,「我皇兄之死,是你一手策劃,對吧?」

戰無極陰笑道:「現在才問,你還真沉得住氣。其實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嗎?」

蘇漓轉眼看向他,腹部一陣絞痛,她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肚子,深吸了一口氣,「是,我早知道有人從中策劃,如今我們……都已無生望,你不如痛快點,告訴我真相?」

「不錯,是我。」戰無極毫不猶豫地承認,谷外眾人聞言俱驚,定國群臣目呲欲裂,控制不住大叫出聲。霍小蠻獃滯的眼神忽然變得驚痛起來。

戰無極掃了眾人一眼,「當年汴國內亂平定,我只得另尋機會。我去了東溟島,結識了東溟少主相斯予,此人也有意建一番功業,正好與我不謀而合。於是我便與他結盟,欲借定國之力對付東方澤!」

蘇漓心一痛,「所以皇兄才會在汴國邊境遇伏時被相斯予所救,這是你和他假意做的一場戲!」

戰無極不無得意道:「定國皇族向來最重恩義,郎昶又素有賢名,相斯予救過他,必能博得好感。如此一來,我與他一明一暗,配合起來事半功倍。」

蘇漓喘一口氣,問道:「百集會上劫持皇兄、炸毀鑄造坊,都是你們所為吧?你們還做了些什麼?」

戰無極得意一揚眉,「不錯。當初我猜測夏明揚被郎昶帶去了定國,於是前往暗中查找線索。之後謝雲軒出現在定都,便讓相斯予藉機與他相交。」

謝雲軒頓時臉色一白,彷彿不敢相信,喃喃道:「相斯予……與我結識,竟是虛情假意?難怪他會向我透露晟皇排毒的事,原來是故意激我去刺殺……」說到這,他猛地抬頭,「師叔對此事並不知情,卻隨後趕來,也是你們暗中傳了消息?!卻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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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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