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徹底的絕望
一路前行，張自行又殺了一些怪蛇，很快湊夠了外道陣法所需。
這些怪蛇雖然蘊含長生氣，且年份久遠，卻並不難殺。唯獨他們偽裝的本事了得，若非主動襲擊，還真不好找。
「它們倒是挺能送的。」張自行收好寶貝，喜笑顏開道。
鍾離別笑著搖搖頭，剛要開口，就聽著轟隆隆一聲巨響，隨後大地開始瘋狂的震顫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張自行驚呼。
鍾離別運轉真氣覆蓋在腳下，穩穩站定，不慌不忙道：「或許是其他人觸碰到了某些危險。」
很快的，大地開始皸裂，一點點漆黑的鱗片自大地之中扭動著浮現，猙獰且邪惡。
「竹林地下藏著東西，」鍾離別道：「走！」說罷，他拉著張自行，急忙朝樹梢躍去。
低頭看去，只見那些鱗片晃動，將土石抖落，隨後，一隻只漆黑的怪物自地下跳出，看上去像是一隻只竹節蟲，卻偏偏碩大無比，幾乎快要趕上一個人的個頭。
「這是『竹中獸』，雖然不算罕見，不過它們向來成群結隊，頗有些棘手。」鍾離別道：「它們的身子是用來做木劍的好材料。」
遠處，忽的有人暴喝：「小心些，是竹中獸，江湖上極為罕見，我以為都要絕跡了，想不到在這裡看到。」
「是魯本固的聲音，」張自行側耳傾聽，辨認出來，卻似乎忽視了鍾離別和魯本固言語之間的差異。
身側，鍾離別苦笑著搖搖頭，顯得有些古怪。
但張自行此刻倒也無法理會。
腳下，竹中獸聚集在一起，好似一片黑色的海洋，洶湧的朝著前方翻卷而去。
「我們走，」鍾離別道：「這些妖獸恐怕是被咱們驚擾，這才冒了出來，只要離開竹林就好。」
張自行嗯了一聲，當即和鍾離別一同踏在竹葉上，朝著遠處飛掠而去。
地面，竹中獸似乎陷入了癲狂狀態，不斷衝撞竹林。
只見無數筆直的樹榦倒塌，濺起塵土。
一道身影如狂風般在高處掠過，下方的竹中獸沖著他嘶吼，甚至有的高高躍起，詭異的口器不斷張開，想要將這道身影咬下去。
此人輕功高絕，踏在竹葉上就彷彿毫無重量。
無數毛孔大開，不斷的自其中噴涌真氣，化作推力。
他面色微微發青，偏偏眼中閃爍喜色，正是比所有人都要更早進入竹林的南宮曉！
在他懷中，一樣事物鼓鼓囊囊，正是他自竹林中央奪取的，惹得竹中獸發狂的天材地寶。
此物名為「千葉筍」，蘊含長生氣，不知在此地積累多久，已經到了成熟的年限。
一旦吞服，註定讓人脫胎換骨，是天然的煉「骨」寶葯。
若是讓竹中獸吃下此物，它們還能繼續蛻變，成為更加強橫的妖獸，甚至媲美一流高手。
一隻手虛按在胸口，南宮曉好不容易將眼中的喜色壓下去，整個人都如同一道漆黑閃電般，衝出了竹林！
他以煉「皮」為主，等到再尋一門煉「骨」秘法，配合千葉筍，在根骨方面，將無人可以撼動。
竹林之中，忽的有劍氣與掌風噴涌而出。
無數竹中獸被切割或者碾壓，很快的，有兩道身影自不同方向出現，正是魯本固與許賽玉。
竹林邊緣，竹中獸不斷嘶吼，卻不敢遠離。
它們靈智未開，還存在著領地的概念，更何況，自此地主人將它們留在這裡開始，
便在它們腦海種下了印記，不可離開竹林。
魯本固與許賽玉走出竹林，看著南宮曉遠遁的身影，急忙追了上去。
二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竹中獸的異變，正是因為南宮曉。
他顯然在竹林中攫取了最大的好處。
三人你追我趕，卻並未察覺，周遭的空間波光粼粼，像是一片無形的汪洋。
很快，三人身影瞬間消失，被這片汪洋徹底抹去。
沒過多久，鍾離別與張自行自竹林飛出，張自行落在地上，有些后怕的回頭看了一眼。
若不是二人見機得快，立刻飛上樹梢，這些瘋狂的妖獸，肯定能夠將自己神吞活剝。
他收回目光，忍不住吐出一口氣，就瞧見眼前是一片空地，上面長滿了野草。
頭頂白雲掠過，讓人有種心曠神怡之感。
但奇怪的是，這野草地上卻什麼都沒有，安靜到了極點，莫名散發著寒意。
二人緩緩前進，鍾離別忽的拉住張自行，隨後單手朝著前方一按，頓時有漆黑墨跡顯現，朝著遠方飄散。
面前的空氣忽的泛起漣漪，鍾離別忍不住蹙眉，面色凝重。
「『道法自然』。。。。。。」
鍾離別頓了頓道：「我們眼前被無形的陣法阻攔，肉眼難以看清，似乎遍布了整個平原。」
「那我們該如何跨過去？」
鍾離別環顧四周，隨後搖了搖頭：「天無絕人之路，通路應該就藏在陣法之中，只有走進去才知道。」
「會有危險嘛？」
「不知道，甚至哪怕我們一同踏入，都會被陣法影響，分割開來。」
「我明白了，」張自行點了點頭：「我會小心的。」
「那一會兒見，」鍾離別笑了笑，隨即緩步踏入陣法之中，只見虛空之中波光粼粼，他很快消失不見。
張自行瞧著此情此景，不免猜測這究竟是如何辦到的，但以他眼下的眼界，如此神仙一樣的手段，他根本無法分辨。
忍不住晃了晃腦袋，張自行緩緩踏步，忽然瞧見眼前一隻怪蟲飛起，在他眼前掠過。
張自行頓時心中一驚，渾身上下警惕起來，好似化作了一張繃緊的大弓。
有無邊的恐懼籠罩而來，讓他渾身發顫，彷彿直面天敵。
時間在此刻遲緩下來，他奮力轉頭，卻只能看到無數怪蟲襲來，隨後散開，露出了一隻潔白修長的手掌。
手掌印在胸膛，張自行只覺得全身上下都被絞在一起，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他身子跌跌撞撞的倒飛出去，很快便沒入了陣法之中。
消失的那一剎那，他看到了武立信陰狠快意的面容。
「咳咳。」
張自行好似穿過無數通道，隨後重重的砸在地上。
耳邊嗡鳴，他忍不住再次吐出鮮血，隨後面色驚悚。
在自己粘稠泛黑的血液中，有無數怪蟲僵死的屍體。
他急忙低下頭來，手臂之上青筋暴起，甚至能夠看到蟲子的形狀正在自己肌膚之下緩緩蠕動。
張自行顧不得許多，急忙盤膝坐下，閉目內視而去。
真氣緩緩流轉，卻滯澀無比，在運轉至胸膛處時緩緩消散，彷彿被怪蟲撕咬吞噬。
張自行睜開眼睛，眼神之中閃過怒火。
武立信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將無數怪蟲灌注自己體內，眼下他真氣被徹底封鎖，並且還在被緩緩吞噬。
他耳邊甚至能聽見無數怪蟲振動翅膀時的讓人不適的聲響。
眼下，怪蟲被自己的真氣所吸引，可一旦自己真氣被蠶食殆盡，是不是就該論到自己的血肉了？
張自行神情困頓，眼中流露絕望。
到了這般田地，他連真氣都無法運轉通常，如何打破陣法，找到通路？
環顧四周，他寄希望於能夠看到鍾離別的身影。
可陣法之中，一片潔白，空空蕩蕩的，只有自己。
以及兩具殘破的骸骨。
這或許是曾經被困在這裡的人，不知道是否和自己有著同樣的遭遇？
捂著胸膛站起，張自行發現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個罩著的玻璃碗中，周遭沒有任何的出口，似乎單純只是為了將他困在這裡。
難道這裡是死路？
為的只是困住別人？
張自行絕望的笑著，卻忽的搖頭。
在被陣法困死之前，自己恐怕已經被怪蟲咬死，死狀慘烈了。
他沒有放棄，走至陣法的邊緣，觸碰潔白的牆壁。
牆壁堅固無比，哪怕張自行真氣圓滿，都很難撼動。
這也確實是專門困敵的陣法，若非如此，怎麼會有別人的屍骸在其中？
張自行蹣跚著走至兩具骸骨前，默默地盤膝坐下。
他的真氣所剩無幾，已經能夠感受到怪蟲啃食血肉帶來的疼痛感。
抬頭看著兩具骸骨，張自行哀嘆一聲，陷入了徹底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