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懂他的梗
在這宛若刀劍般鋒銳的目光下，張自行心臟狂跳，卻依然保持著淡然的笑意。
「『金手參』不可能從前人洞府逃離，是你哄騙我們過來，」武立通道：「你也不會是為了把自己和我們一同困在這裡，所以錢皎的失蹤和你有關。」
「你殺了她？」他冷道：「為了不讓我們懷疑，所以將我們引來這裡。。。，告訴我，錢皎在哪裡？」
張自行嘆息一聲：「土地廟的供桌下面，不光是她，還有另一名消失的弟子。」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屬於錢皎的發簪丟在地上：「看來這玩意兒也沒有用了。」
張自行本是想著找一處空地，將此物丟下，把錢皎的失蹤徹底與前人洞府聯繫在一起。
——找不到前人洞府，就無法證明錢皎已死。
只可惜，現在用不上了。
「原來如此，」魯本固恍然：「你本是想著讓我們的目光聚集在前人洞府上，偽造成錢皎找到前人洞府，隨後潛逃的假象。。。。。。」
「有意思，」南宮曉接著道：「誰曾想竟然真的在這裡發現了古怪，你的計劃失敗了。」
「錢長老不可能得到寶物潛逃的，我了解她。」武立信面色黯然，緩緩搖頭。
「是嘛，」張自行笑道：「因為她是你的姘頭？」
「你找死！」武立信說著，臉上的蟲癭浮現，不斷鼓動。
「都這個時候了，就不要相互爭鬥，」南宮曉嘿嘿一笑：「不如暫且作罷，想想怎麼逃出去吧。」
武立信撫掌，語氣平淡：「這樣的處境下，他也沒什麼用，還不如讓我殺了他，以解心頭之恨。」
「誰說我沒用的？」張自行道：「王紳故意騙人跳崖，卻不代表他沒有找到真正的通路。」
「不錯，」許賽玉道：「當年王紳以劍聞名，這裡的地上可沒有什麼好劍。」
「更何況，如果他不知道真的通路，就不會留下假的信息，坑害後人。」
「正是這個邏輯，」張自行點頭：「我自問跟他思維相仿，一定可以找到真正通路。」
「哈哈，」武立信譏笑：「你是誰，也敢大言不慚說和王紳思維相仿。」
「最起碼，我懂他的梗。」
眾人：「？？」
雖然有些不明白，但眾人不知為何竟然有種被說服的感覺。
「我相信你。」鍾離別笑道。
魯本固等人看了他一眼。
此人身份成迷，讓人不免覺得深不可測。
既然他站在江湖捕頭這一邊，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麼。
張自行點點頭，旋即孤身一人走至懸崖邊上。
他在想著王紳。
留下那樣的信息，他是把這裡當成遊戲了嗎？
不知為何，想到此處，他忽的渾身發寒，忍不住打顫。
他曾經掌握了些許有關王紳的消息。
雖然不知真假，但他的經歷卻和自己天差地別。
美人，武功，權勢。
他是風雲榜上的人物。
他是絕頂高手，曾經攜美遊歷江湖時，十招擊敗江南武林盟主。
他的劍法之強，即使是正道六擘之一的劍閣，都得避其鋒芒。
他從出現的一開始，就一直踏在江湖的浪尖上。
五十年前的王紳，什麼都有。
直到某一天，忽然的銷聲匿跡。
江湖傳言，他已經退隱江湖。
但張自行卻更希望，他是找到了回家的路。
沉默的看著那行字跡，張自行目光逐漸柔和。
哪怕這是王紳令人膽寒的惡趣味，卻也讓張自行陷入如陳年美酒般香醇的追憶之中。
眾人看著他好似化作一座雕塑，不免心中各種情緒轉動。
有的人盤膝坐下，沉默的思考。
有人四處轉著，希望於找到通路。
他們都是積年的高手，心思沉穩。
但隨著時間逐步推移，必然會有絕望的情緒發酵。
這裡什麼都沒有。
那些死在這裡的屍骸也不見得全是老死的。
到了那個時候，眾人為了汲取生機的渴望，還要遠遠超過那顆人身寶樹。
不知過了多久，張自行回過神來，感受著懸崖下吹來的刺骨的冷風，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徹底的冷靜下來。
蹲下身子，張自行撿起一些碎骨，隨後丟下懸崖。
黑暗很快將所有都吞噬，張自行眨了眨眼睛，又回頭去看王紳留下的字跡。
他若有所思，忽的將碎骨拋出，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弧線。
咔。
清脆的響聲在黑暗的洞穴中緩緩回蕩。
眾人大驚，一同轉過頭來。
只見那碎骨微微顫抖，落在了黑暗之中，卻絲毫沒有下落。
彷彿黑暗中伸出的一隻無形的手，將它托舉。
「這是。。。。。。」魯本固面容一凝，眼眸中掠過詫異的光芒。
碎骨距離懸崖大概兩個人的距離。
張自行沉默的看著此景，再度丟出一塊碎骨，只是用力稍微小了些。
拋物線劃過黑暗，碎骨下落，再度被漆黑吞噬。
「隱形橋。。。。。。，還真是經典呢。」
輕微的呢喃並沒有吸引眾人的注意。他們紛紛來到懸崖邊，看著那塊微不足道的碎骨，彷彿看到了無盡的光明。
「這是什麼意思，」武立信微微蹙眉：「有某種陣法遮蔽了我們的視線？」
「若是練過『眼識』或許能夠看出端倪。」魯本固遺憾搖頭。
「誰敢跳上去看看？」南宮曉悠然道。
眾人頓時望向張自行。
張自行嗤笑一聲，像是在嘲諷他們的怯懦。
鍾離別走至他身邊，剛要開口，就見張自行搖了搖頭：「你不用跟我一起，我無法保證這隱形橋的承重，若是我掉下去了，你記得拉我上來。」
鍾離別點點頭：「小心。」
張自行朝他眨了眨眼睛，看著那塊已經完全靜止的碎骨，忽的縱身一躍。
無邊的黑暗中，他感受著腳下陰冷的風，彷彿看到有一隻恐怖的怪獸正張著大嘴，靜靜等候屬於自己的獵物。
狂風烈烈，吹動衣袖。
張自行在空中一折，輕巧的落在隱形橋上。
觸感堅固，仿若玻璃。
他低下頭來，依然能夠看清下方宛若雲霧般濃郁的黑暗。
環顧四周，張自行忽的甩手，再度甩出些許碎骨。
咔噠。
清脆的響聲傳來，張自行低頭看去，在右手邊的位置，再度發現了正確的通路。
洞穴中，有冷風吹動，發出嗚咽的聲響。
眾人站在懸崖邊，看著第一個放著碎骨的隱形橋，忽然沉默下來。
誰將是第二個踏上隱形橋的人？
這地方又能承受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