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接下來，跳下去很有用
「嘿嘿，」一道聲音響起：「想不到魯舵主不光是外煉高手，還有修鍊六感六識的法門。」
說話間，三個人影緩緩逼近，神情輕鬆寫意。
「是你們？」何之英面色一驚：「你們不該去另一邊嗎？」
「等等，我們幫的梁武呢？」武立通道。
魯本固面色微冷，死死地盯著三人。他們青龍幫，同樣往那邊派去了一位高手。
「當然是死了。」一開始的那道聲音響起：「另一邊是暗河，根本無法通行，所以好東西在你們這邊。」
另一個人點點頭：「好東西，自然越少人分享越好。」
聞言，張自行忍不住微微苦笑。
自己真的只是隨便胡扯的，但是看這個情況，此地分明存在著某些古怪，難不成真是前人洞府？
「既然到了這裡，那就報上名來吧。」魯本固道。
「南宮曉。」第一個說話的男子相貌柔美，看上去只有十八九歲的年紀。
聽到此人的名字，張自行忍不住仔細打量。
他沒有忘記，當日雜貨鋪老闆布置下的任務中，就有此人的名字。
「高子定。」第二位則是個粗豪的大漢，腰間挎著一把鋼刀。
「許賽玉。」最後一位，則是女子，眼眸狹長，好似妖艷的狐媚。她的腰間別劍，雖然帶鞘，卻有冷意。
「南宮曉，」魯本固淡淡道：「自號『枯榮山人』，燒殺淫掠，無惡不作，在邪道上赫赫有名，此前聽說你被六扇門追殺，想不到隱姓埋名，藏在了這裡。」
「高子定，」何之英接著道：「綽號『弄刀星』，此前是威武鏢局的大鏢頭，後來孤身闖江湖，殺了不少山匪惡人，可惜，竟然與邪道之人為伍。」
「當然還有這位許小姐。」武立信微笑道：「最近這些年在江南武林橫空出世，不知跟腳。。。，聽說與那位江南武林盟主關係頗深，被他稱作『碧鸛劍』。」
「諸位也算是江湖上叫得上名號的人物，偏偏出現在曹家村，難道都是為了所謂前人洞府？」
「我只是偶然聽說，這前人洞府之中藏著所謂『天人化生，萬物滋養』的神功，能夠以【人仙】之軀，延壽數百載，所以想著能夠有機會一觀。」許賽玉淡淡道。
「哈哈哈哈，我卻不同，」高子定拍了拍自己的鋼刀：「我是聽說洞府里藏著厲害的刀法，這才來的。」
南宮曉則笑道：「自然是為了能夠打通任督二脈的天材地寶。」
「幾位為了寶物，卻殺了我們的門人弟子，這件事情可有些說不過去吧。」魯本固冷麵道。
「只是除去一些無用的人罷了，」南宮曉道：「若是讓他們機緣巧合得了寶貝，那可就不好了。」說罷，他意味深長的望向張自行與鍾離別。
顯然，他是覺得，這二人同樣無用。
魯本固不理會，面對這顯然結成脆弱同盟的三人，自己這邊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但凡世間寶物，有緣者得之，」武立信撫掌道：「我想諸位也不想在這裡拼個你死我活，不如暫時聯手，共同尋找前人洞府如何？」
南宮曉笑了笑：「我正是這個意思。」
角落中，張自行心中冷笑。
如果真的願意合作，一開始何必隱藏在暗處呢。
「那大家就分散開來，找找線索吧。」
眾人微微點頭，原本正鋒相對的局勢剎那間緩解下來。
都不是傻子，
在沒有看到真正的寶物之前，廝殺沒有任何意義。
張自行走至鍾離別身邊，這才覺得有了些安全感。
他看了看地上散落的屍體，卻覺得莫名有種違和感。
這種感覺，就像是刑彬曾經說過的，那種蟲子在身上爬一般，透著古怪。
環顧四周，只能看到些許亮光。
那是眾人的身影在燈籠的照耀下，忽明忽暗。
「我總覺得有些奇怪。。。。。」張自行壓低了聲音道。
「怎麼了？」鍾離別正看著懸崖峭壁出聲，聽到此話，忍不住道。
「你說這些人都曾經是江湖中有名有姓的人物，怎麼會死在這裡？」張自行道：「他們身上少有傷痕，多半是枯死在這裡的。」
「自然是為了虛無縹緲的寶貝，這樣的人我也曾經見過。」
張自行蹙眉：「可後路又沒有斷絕，他們真的寧願死在這裡，也不回頭？」
鍾離別忽的恍然，急忙轉頭。
他之前沒有反應過來，但此時想來，身後人身寶樹並不算特別危險，他們為何還選擇留在這裡？
「比起寧願死都要得到寶物的貪婪，」張自行聲音平緩：「我更願意相信，他們是遇到了恐怖的危險，而失去了退路，無法回頭。」
鍾離別神情一動，剛要開口，就聽見不遠處忽的傳來驚呼。
「這裡有字！」
話音未落，所有人盡數出現在何之英身邊。
抬起燈籠，眾人湊近看去。
那地面上被人用寶劍劃下了數個大字。
這些字入木三分卻又縹緲寫意，透著不羈的味道。
接下來，跳下去很有用。
——王紳！
「王紳？」何之英驚呼：「難道是四十年前橫空出世的那位高手？他後來退隱江湖，難道死在了這裡？」
「不像，」南宮曉搖頭：「他恐怕找到了通往前人洞府的道路。」
「若是寶貝被他所得，那我們豈不是空手而返？」何之英面色難看。
「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去看看。」高子定道。
蘇賽玉沉默不語，唯獨一雙眼眸里閃爍的光芒。
眾人沒有看到，身後張自行震驚摻雜著困惑的眼神。
他忍不住按著太陽穴，只覺得內部不斷跳動，讓他頭疼難忍。
王紳？
他真的是穿越而來！
想到此處，他忽的抓住鍾離別的胳膊。
鍾離別詫異的看著他，分明感到他的手掌冰涼，不斷顫抖。
高子定站在懸崖邊上，看著下方的黑暗，忍受著冰冷的風吹向自己的面部。
他目光冷峻，體內真氣鼓盪，將他的衣袖撐起。
下一息，他忽的躍起，朝著黑暗之中跳去。
他的身形很快便融入黑暗之中，一絲一毫的聲音都沒有傳來。
全場寂靜，即使魯本固側耳傾聽，也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
高子定就彷彿是被黑暗所抹去，徹底的消失在這個世界。
「他人呢。。。」何之英站在高子定之前站立的位置，蹙眉開口：「難道真的找到了通路？」
眾人沉默，眼神之中滿是莫名的光芒，各懷心思。
「如果你不敢，不如讓我先來？」
張自行將鍾離別朝身後拉了拉，隨後站出來淡淡道。
「我可不想好東西被高子定捷足先登，」張自行面色平靜：「誰都不知道王紳究竟拿了多少。」
見張自行站在懸崖邊，何之英冷哼了一聲。
「我聽說過，這世間有陣法能夠『道法自然』，」鍾離別緩緩開口：「或許是藉助這樣的手段，屏蔽了聲音，同時遮掩了黑暗中的洞府。」
說罷，他緩緩走至張自行身邊，輕笑一聲：「我也不想被人搶先拿走寶貝。」
何之英面色忽明忽暗，就聽張自行笑道：「何兄，麻煩你讓開位置，讓我先跳如何？」
「住口！」何之英不屑道：「你也配得到前人洞府的寶貝？」
說著，他得意的揚起腦袋，學著高子定的樣子，自懸崖邊一躍而下，隱沒在深邃無邊的黑暗之中。
全場寂靜，不知過了多久，卻忽的響起一陣冷笑。
「如果跳下去就是通路，這裡又怎麼會有這麼多屍體，」南宮曉無奈的搖頭：「兩個蠢貨。」
說罷，他轉頭看向張自行：「想不到何家子弟如此蠢笨不堪，輕易被你戲耍。」
「我是真的想跳下去。」張自行笑道，卻一步都不曾挪動。
魯本固與武立信神色如常，彷彿早就猜到了這樣的結局。
即使如此，他們連一句提醒的話都沒有說。
「我們顯然被困在了這裡，」許賽玉開口，嗓音柔和：「如果猜的不錯，我們和這些屍體一樣，沒了後路。」
「你是說那顆人身寶樹？」魯本固道。
許賽玉頷首：「如果你願意，可以回去看看。」
眾人沉默，唯獨武立信臉上鼓起蟲癭，召出些許怪蟲。
他輕輕抬手，怪蟲便朝著原路返回。
沒過片刻，武立信面色一白，口中輕嘆。
「我與這些蟲子氣血相連，它們在死前盡數被汲取了生機。」
「可我們來的時候，並沒有被過分汲取生機，否則。。。。。。」魯本固看了一眼張自行。
「說明那具異變的【人仙】屍體死前有著執念，無論如何，都守護著這裡，不讓任何活物離開。」
南宮曉緩緩開口：「他是看守者，防範的不是我們，而是另外的東西。」
「既然如此。。。。。。」武立信面色忽的冷下來，遍布殺機。
「那株『金手參』又是從何而來？」
「錢皎是不是死在了你的手中？」
黑暗的洞穴中，武立信的聲音不斷迴響。
眾人一同看向他目光所注視的地方。
或是冷漠，或是好奇，或是警惕。
燈籠的光芒下，江湖捕頭神情淡漠，嘴角泛起了一絲淺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