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瀆神者之子二

一件略帶休閑的白色襯衫，藍紫相間的領帶，半長的黑色風衣，略顯寬鬆的淺灰色西褲，蹭亮的黑皮靴，傑拉德在鏡前一一審視。

嗯！人靠衣裝馬靠鞍，這就精神了許多。

記憶里這個點弟弟卡特應該已經在廚房準備早餐了。傑拉德拾級而下踩在木板階梯上發出「噔噔噔」的聲音，如同教堂的鐘聲一樣直擊人心。

新的人生就要開始，新的記憶不斷湧現，他面帶微笑走完最後一級台階。

當傑拉德走進餐廳時，卡特立刻放下那把在指尖旋轉的餐叉，他眼前的傑拉德比以往精神多了。他想傑拉德會不會是在夢裏遇見了心愛的姑娘？

卡特一頭亮黑髮，皮膚白凈，褐色的瞳孔閃著光，藍格襯衫外面套著短款黑色西裝，整個人顯的勁頭十足。

他邁著優雅的步伐靠近傑拉德，單手撫胸躬身說道：「尊敬的菲奧爵士，請您享用早餐！」

卡特的聲音很清脆，十八歲的他絲毫沒有公鴨嗓音，為了讓傑拉德走出痛苦的回憶，搬來黑格里，他每天都盡量逗傑拉德開心。

「卡特，謝謝你！我已經好多了，今天準備去找份工作。」

他不能這樣一直閑在家裏，得面對現實才行，從銀月城帶過來的生活費已經所剩無幾。

卡特已經工作一個月了，沒讀過書的他，一周可以掙到兩枚天啟銅已經不容易了，雖然這些錢還不夠一個人的用度。

「加油，祝你好運！」

卡特給了傑拉德一個信任的表情，雖然傑拉德之前一事無成。

傑拉德慢慢咀嚼著煙熏火腿，肉香飄逸而出鑽入鼻腔吸進肺腑，在地球還從未吃過如此美味的火腿，這是鸚鵡街緹特熏肉店的特色火腿，他們每周都會吃上一兩次，要是找不到合適工作，以後怕是吃不起了。

傑拉德看着碗裏不是很純白的羊奶，他遲疑了，這裏面不會藏有純天然的珍珠吧？

他用餐叉在碗底挑了幾下，確定沒有珍珠才嘗試性地喝了一口，味道還不錯沒有想像中的羊騷味。

「卡特，你月底能通過轉正考核嗎？」

好動的卡特在伍德私人偵探社當實習探員，他的夢想是成為一名警察，但他沒有警校畢業證，更沒有特殊的人脈關係，只能去私人偵探當一名探員。

卡特低着頭邊吃邊說：「你放心，我已經獨自偵破兩個案件，月底一定轉正，下個月開始周薪就有五枚天啟銅了。」

其實因為他地魯莽好動已經壞了兩次事。好在他勤快，剛好偵探社的登記員辭職了，否則恐怕已經辭退他了，現在壓根不讓他參與探案，只做文職工作，順便替偵探社跑跑腿，能做多久還是個未知數。

「那真是太好了，看來不出兩年你一定會成為黑格里赫赫有名的偵探，到時候別說警察了就是警長的位置也是你的。」

傑拉德並沒有發現卡特撒謊，倒是很替他高興，還順便吹捧了一下。

「那是，黑格里的卡特·菲奧警長，正在享用他的早餐，那為何沒有碧水港的烤鰻魚呢？」

「哈哈！等你當上警長，我陪你回銀月城吃個夠！」

「就這麼說定了！」

卡特嘴裏塞滿了火腿和煎蛋，口齒不清的問道：「傑拉德，你準備繼承母親的遺志，當一名考古學者嗎？」

「別提了，銀月大學考古系的結業證書，是父親花了兩枚太陽金給我買來的，你知道的，結業證書只是一張廢紙，

擦屁股還嫌硬。」

「那你打算找份什麼工作？」

「還沒想好。」

「那我倒是有份上好的工作介紹給你。」

「真的嗎？什麼好工作？不過我可不想當偵探。」

「當然不是！水月洞天正在招牛郎，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去你的！你去比我更合適，看你那一股幹勁，那些貴婦一定很受用。」

「哈哈！傑拉德，等我們有了錢，去水月洞天長長見識？伍德那個臭胖子經常背着他夫人去呢。」

「那你還不如去當牛郎，可以財色兼收！」

「不不不！去那裏的貴婦除了長相特殊，都還有一些奇怪癖好呢！」

「卡特！你懂的很多嘛，早知道在銀月城那會，咱就應該去鏡花水月見識見識。」

「別！你要是去了，老爹非打死我不可！」

「那更應該去嘗試一下，不是嗎？」

「哈哈哈哈……」

互相調侃是他們面對窘境最好的調節劑。

……

用完早餐，推開厚重的紅橡木大門，傑拉德在家門口停駐了片刻，跟這個世界全面地接觸從這一刻才真正開始。

「賣報、賣報，食人魔真相揭曉……賣報、賣報，貴族晚會的秘密……」

街道上的行人絡繹不絕，報童在人群中來回穿梭，為了儘快賣掉手中的報紙他們賣力地吆喝着。

一隊手持劍盾，身穿制式皮甲，神情緊張的巡邏衛兵從門口通過，像是在搜尋什麼犯人。

這讓傑拉德有點緊張，不會真有什麼食人魔吧？

心懷忐忑的他關上門，壓了壓高頂翹邊的黑色禮帽，漸漸消失在人群中。

……

黑格里位於大陸西部的平原地區，西鄰溫海，四周土地肥沃有大片農場，適合種植各種蔬菜水果。

三十裏外的人魚港，以及西北方向的聽風角，它們附近都有小型的天然漁場，雖然不及銀月城碧水港外的熱海漁場，但是魚類品種也不少。

鸚鵡街是黑格里中心城區兩條大型商業街之一，這裏有最新鮮的海鮮和蔬菜水果。

「聽風角的新鮮桂魚，現炸，口味自選，又大又新鮮三凱龍一條。-」

「野人島特產黑芒果，一凱龍一個，足有五盎司重，不甜不要錢！」

「人魚港剛送來的八爪魚，現烤，只要兩凱龍！」

「小夥子，來個紅囊木瓜，包熟！」

……

商人的叫賣聲不絕於耳，過往的行人有的討價還價，有的揮手拒絕。

食物殘渣和其餘垃圾被人隨手丟棄，空氣中瀰漫着腥臭味，彷彿地球上的農貿市場。

剛吃過早餐的傑拉德有些不適，用手背掩住口鼻快速穿過鸚鵡街的海鮮食品區。

鸚鵡街從東往西街道逐漸變寬，這裏馬路南側靠邊扎了一排顏色各異的帳篷，有人展示籠子裏稀奇的奴隸，有人表演着神奇的魔術……

這些並不能吸引傑拉德，他的目的地是位於鸚鵡街西側的威廉中介，他準備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工作。

傑拉德突然感覺到有雙眼睛在盯着自己，他轉身尋找，並沒有任何發現。

是誰在跟蹤我嗎？

來這裏三個月都沒出門，也許是我想多了。

威廉中介的門面很小，裏面只擺了兩張長桌，一名登記員躺靠在椅背上，兩條腿搭在長桌邊緣，很是悠閑。

傑拉德在威廉中介門口遲疑了片刻，貴族或是其後代，淪落到上街找工作，在霜劍帝國貴族圈是令人不齒的。即便如此，為了生存他做出了選擇，他正準備進門，那種被人盯着的感覺又來了。

咦！到底是誰？

他轉身掃視四周，除了來來往往的行人，並沒有形跡可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