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魏國公

但她是小看了長孫叡，他有的是辦法讓他頭疼。

夕縈的案子公審，夕縈被處死，皇帝趁機清查細作餘孽，查著查著，竟查到魏國公雲卓收受過一個刑部郎官的好處，幫他說兩句好話幫他陞官，而那個刑部郎官的家人做生意，幫北越細作傳達消息過。

皇帝大怒，把魏國公下獄。

陸璟瑄真是焦頭爛額。

嚴氏六神無主，竟還進宮來求她，雲琬璇在冷宮，只有她能救雲卓了。

陸璟瑄只能動身去大牢看父親，問了幾句話，父親坐上掌院以後野心膨脹，只是想發展一些自己的勢力而已，通敵叛國對他沒有好處。

回到宮中，幾個月不見的皇帝出現在長樂宮。

「今日去見過你父親了。」

他不是在問話，而是陳述。

「父親很好。」

他當然很好，毓珹長公主的生父，刑部的人自然會做事。

魏國公下獄，毓珹長公主的地位卻沒有受到影響，底下的人也不是傻子。

「大理寺呈給你的證據，證人，你為何一概不理。」

「本案主犯是我父親，即便如今我已經不姓雲，父親依然是我父親。」

陸璟瑄繞過書案，從一個小柜子裡面拿出一個深紅檀木盒，雙手呈給他：「陛下，此案我應當避嫌，請陛下收回印鑒。」

他沒有接。

「三司會審，從來都是需要三法司主官主持，你如何能避開。」

「你就不怕朕會殺了他嗎？」

他不會，他喜歡紓嬪就說明他想得到陸璟瑄，只要想得到就不會殺她的父親，一旦殺了至親，就不可能挽回了。

「若是三法司沒有主官，便由陛下親自主持，或是由陛下指派一位親王代為主持。」

律法倒是學得很好。

「你是掌政公主，位同親王，朕也可以指派你。」

「朕相信你不會徇私枉法，三法司的人向來對你，有些微詞，此案，正好能為你樹立威信。」

真的，手好酸。

長孫叡注意到她手似乎有些微顫，嘆口氣，接過木盒，轉而放在書案上。

怎麼忘了她肩受過傷。

「所以，陛下一定要逼我審問親生父親嗎？」

「朕手下有數千暗衛，你父親有沒有做通敵叛國的事情，朕比三法司知道得清楚，而你，自然也知道你父親有沒有這個膽子。」

陸璟瑄看著他：「父親曾跟隨先帝征戰西北，立下赫赫戰功，先前陛下已經設計除大將軍賀氏，如今若要處置父親，只怕會寒了將軍們的心，北越新君極難對付，陛下正是需要安撫將士們的時候。」

「父親如今雖然已無兵權，但他享國公爵位，俸祿用度又比國公慣例高出許多，有我這個做掌政公主的女兒，他也不必擔心自己的地位。他或許是不甘心就此沉淪，但是絕不會蠢到去打北越的主意。況且，父親久不上戰場，對北越沒有利用價值。」

「你父親雖然不上戰場，但是掌握軍機要秘，自然有價值。」

陸璟瑄問：「父親的確野心過甚，也有失職之處，那陛下想要如何？削爵夠不夠？要流放嗎？」

她就好像不是在說她的父親一樣。

「璟瑄向來聰慧，會不知道朕的意思？」

明明就是他做的好事，陷害父親，又讓她來主審，分明就是讓她做惡人。

親生女兒判的，旁人只會覺得她為避嫌才重判的，和雲卓日後也好說話。

她不答應，他又會想別的辦法。

「臣愚笨，萬一會錯了陛下的意思，就不好了，請陛下明示。」

「他是你的父親，你應該知道，怎麼能讓他再也折騰不起來，對嗎？」

沒有官位爵位，還有人脈。但若是沒有銀錢，生活都要靠他人維持，那便是人脈也沒有用了。

或許是父親野心過甚，引起了他的不滿，或許是他早就想把軍機院給康王。

不管怎麼樣，父親遠離官場，對他來說或許是好事。

反正陸璟瑄自己有千邑封地，奉養魏國公府不成問題。

最終結果就是陸璟瑄親自審魏國公，魏國公雖然沒有參與通敵叛國，但他收受賄賂，間接影響國運，責無旁貸。陸璟瑄上表免去官職和爵位，皇帝加恩，不免去爵位，只命其全家離開京城，無詔不得回京。

但俸祿基本減得就不剩什麼了。

陸璟瑄本以為就這樣結束了，皇帝又不會來騷擾她了。

她從來不認為世間會有無可取代之人。

長孫叡說，那為什麼雲齊過世數年，你心裡仍然只有他，無論我對你多好，你都不願意。

世間的男女會因為相愛而在一起，分開並不是因為不愛。在一起並非因為相愛，只要相互扶持，也可以共度餘生。

真正無可取代的是我與雲齊一起經歷的過往，是我們曾經美好的回憶，是我們為了共同的理想努力過的心情，是我在他離去之後為他報仇，終身為我們的理想努力的願望。

無論是初時我貴為郡主他只是一個無名無分的庶子，還是後來他貴為皇子我只是一個無名無分的庶女，這些都不重要。

陛下文韜武略，即便沒有身處高位，也是極好的郎君。我知道陛下願意給我一切能給我的，願意而且有能力與我攜手共度餘生，可是我想留著這些回憶，留著對這個世間對我最好的男人的心。

我會孤獨，也會寂寞，但是我們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可以相互扶持得到餘生的溫暖，但是沒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