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黑騎士

顧言立刻明白，現在的他已經繼承了伊安·格里爾曼的絕大部分記憶，獲得了這個世界絕大部分的靈媒者都難以企及的海量知識，同時也明白了靈媒那千奇百怪的使用方法。

擁有著伊安·格里爾曼完整的記憶之後，現在的顧言，有了一些微妙的感覺，他甚至覺得，自己可能並不是一個穿越者繼承了原主的知識，而是原主獲得了一名穿越者的記憶。

現在，掌握著這具身體的顧言，被稱作伊安·格里爾曼更為合適。

但是同時，那源自於《死靈之書》的記憶又告訴他，原本的伊安·格里爾曼的靈魂因為想要和《死靈之書》強行融合而完全破碎，現在的伊安腦中的記憶，其實是《死靈之書》吸收了原伊安·格里爾曼的靈魂之後提煉出來的。

不過，這些現在都不太重要了。

王座之上的伊安戴上了他那金色邊框的單片眼睛，靈感一動，那散發著血紅色光芒的死靈之書便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手指輕輕擺動，漂浮在半空中的死靈之書便自動地打開，書頁飛速地翻動。

終於，它停了下來，血紅色的奪目光芒從書中爆射而出，直接射向巨大宮殿之中那由無數寶石構成的華麗穹頂。

血紅色的光芒在那些寶石的反射之下，幾乎照亮了這宮殿之中的每一處角落。

隨後，整個宮殿就像是在響應一般，牆壁上熄滅的炬火一個個接連亮起，將原本昏暗無光的宮殿照的透亮。

這座宮殿終於顯示出了它絢麗的面目。

隨後，門外一陣響聲傳來，那兩隻原本站立在門前的巨大石像此時卻走動了起來，他們走進了門中，朝著伊安所在的王座跪拜。

與此同時，原先空曠的十二隻座椅的末席，一團黑色的霧氣悄然凝聚，形成了一個高大的漆黑身影。

那是一個身披著黑色鎧甲的騎士，他頭盔的頂端，是一支紅色的鳥羽。他的身材極為強壯，一舉一動之間，都透露著力量。

騎士抬頭看向那王座之上的身影，他的面孔被一團霧氣遮掩，他的身體孱弱而嬌小，和自己印象之中那巍峨的王相差甚遠，但是他的身上確實散發出了古老年代里，王獨有的氣息。

凝視片刻，他也選擇臣服。

他走上前去，在那王座前單膝跪下，低下頭，用沙啞地聲音說道：「王，您卑微的騎士，高斯·納特迎接您的歸來！」

王座之上，伊安看著這個漆黑的騎士，他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靈媒波動。

這個騎士，比他曾經見過的任何靈媒者都要強大，如果是他，說不定可以正面挑戰那些相對弱小的舊日。

這樣的存在，現在竟然在自己的面前跪拜。

伊安知道，這一切都和死靈之書有關。來源於死靈之書的力量，可能讓這個古老城堡的守護者誤以為自己是那早已被諸神毀滅的王。

伊安也知道，此時此刻，自己不能否定。

因為，一但坐上這個王座，非王者，即僭越。

而僭越者，必死無疑。

伊安伸出手，拿過不再放射光芒的死靈之書，那空白的頁面上浮現了高斯的名字，在這名字後面的，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伊安不用一字一句地閱讀，那有關高斯·納特的信息就自動進入了他的腦海。

死靈之主十二位眷者的末席，他沒有參加死靈之主隕落的那場戰爭，而是守護著這座逐漸衰落的城池，等待王的歸來。

伊安合上了死靈之書，對著那位在他面前跪拜著的漆黑騎士說道：「站起來，高斯。」

聞言，漆黑的騎士——高斯緩慢地站起，看向那王座。

「你可曾記得我的強大與偉岸？」伊安問道。

「記得，我記得您那遮蔽了天空的身影與那屠殺神明的姿態。」騎士昂著頭，回憶道。

「那你必然能夠感受到現在我的虛弱。」伊安繼續說道。

「是的，王，我能感受到，您的力量在長久的時間之中似乎已經消散。」漆黑的騎士繼續回答。

「哼，是嗎？」伊安冷哼一聲，「我權當你剛剛的回答是對我的尊敬。」

「感謝您的仁慈。」高斯將左手放在胸前，身體微微前傾，表達著感謝。

「高斯，我要你登上王城的最高處，在那裡吹響號角，向我的子民宣告我的歸來。」伊安放大了聲音，「而後，我要去往人間，去算算我的老賬。」

「我願意與您一同前往！」高斯聽聞，立刻上前一步，他願意為王獻上自己的一切。

「不不，高斯，你要繼續待在這裡，守好我的國。我要你在每天的初始與結束的時刻登上高塔，吹響號角，等候我的回歸和我信徒的到來。」

「必將遵循您的旨意。」

伊安點頭，他再一次打開死靈之書，準備直接從這裡離開。

可是當他將書打開的時候，他的靈感又突然有所觸動，隨後那恢宏宮殿之中，第十一把座椅的椅背上，突然出現了一道符號。

與此同時，顧言的耳邊響起了一段若有若無地禱告：「那通曉這世界一切隱秘知識的無上存在……你虔誠的信徒懇求您的注視，賜予我答案。」

伊安的靈感，透過死靈之書，看見了一個跪在法陣中間，虔誠祈禱的女性。

那人穿著學者長袍，戴著一頂尖頂帽，那帽子上縫製的打開的書本的圖案表明了她的身份——智慧之身教會的教徒，從長袍的顏色來看，應該是個剛剛入教不久的低級教士。

「一個智慧之神教會的教士，禱告詞為什麼會指向我？」伊安隨後立刻反應過來，「不對，這段禱告詞指向的不是我，而是死靈之書！

我和死靈之書融合之後，死靈之書也就擁有了我這個承載它的實體，而這個教士擅自將禱告詞中的

『通曉這宇宙一切知識的無上存在』變成了『通曉這世界一切隱秘知識的無上存在』。

加上了兩個限定詞之後原本指向智慧之神的禱告詞現在變成了指向《死靈之書》。

只能說這個教士真的不怕死，隨意修改禱告詞這種事情，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不過，死靈之書已經對她做出了相應，那我作為載體，也就只能降臨了。」

伊安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只好將自己的一縷靈感抽出，化為虛幻的投影，降臨到那位虔誠的教士面前。

「信徒，告訴我你的疑問。」

伊安控制著投影，說道。

「偉大的智慧之神，我想要知道永生的秘密！」那名女教士誠懇地看著偉大的智慧之神，說出了自己的問題。

伊安那被迷霧遮掩了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伸手，將一段隱秘的知識塞進了她的腦海——那是指向昔日的死靈之主的禱告詞。

「月圓之時，頌祂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