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回生二回熟
滴答......滴答......滴答......
幾個小時過去，水源的水似乎已經流盡了，只剩下些許殘留在倔強地匯聚、滴落。
小岑從昏睡中醒來，身體在小小的角落蜷縮著早已麻木，鼻子也已經被刺鼻的惡臭熏得沒知覺了，雖然每天上廁所都有聞到但還是第一次聞這麼久。
」天已經黑了呀。「
伸直胳膊小小舒展一下，然後握緊媽媽塞進她小手裏的小刀抱着膝蓋一晃一晃等著太陽叔叔把月阿姨送回家。
吱~呀~
小岑眼睛一亮，是不是爸爸媽媽回來了？還是哥哥？但媽媽說在太陽叔叔出來前不能出去，月阿姨保護不了小孩子，小孩子出了被窩就會被大喰鬼抓走。
踏，踏踏。
那不是爸爸媽媽......也不是哥哥，腳步聲不是，也不是陳伯伯，陳伯伯很瘦很瘦走路也靜悄悄的。
「咦我了個媽耶，這是一家三口？好慘好慘。」
是不認識的叔叔，為什麼要來小岑家？小岑家明明是四個人呀。
然後那個叔叔又說了一堆小岑聽不懂的話，什麼「死者為大死者為大」「看着像歸閻王管」「拜錯了千萬別介意」，之後就是跟爸爸出去打獵回來哥哥憋紅臉拖獵物的聲音。
那都是啥？雖然聽不懂但感覺好厲害的樣子，那個叔叔也去打獵了？東西沒地方放嗎？
「好像不是壞叔叔耶。」小岑嘴裏小聲嘟囔了一句，全憑直覺沒有任何依據的單純的猜測。
滴水聲消失了，拖拽聲消失了，只剩下林中的蟲鳴與小岑自己細微的呼吸聲。
莫名的緊張感從心底浮現，好像回到了和哥哥玩捉迷藏的時候，明知道對方離自己不遠但就是不知道在哪。
小岑慢慢改坐為蹲把眼睛伸向木板空擋，一雙暗紅色重瞳與她對視，六目相望氣氛一時有些凝固。
「你......是人是鬼？」
小岑歪頭：」鬼是什麼呀？媽媽說小岑是好孩子。「
方忖眨眨眼心底鬆了口氣，就說嘛，怎麼可能有鬼真躲在茅廁里嚇人呢？那不得熏死。
不過這小孩......
回想了下木屋裏的慘狀方忖一陣牙疼，人他還沒埋完呢這還廁所有個遺孤，看路線這喪心病狂的事估計就是那個裝死男乾的，小斧子估摸著也是從這拿的。
想回去給丫墳刨了，後悔。
」嗯，你叫小岑是吧，等會兒哈，哥現在有點事，嗯......「冷汗從額角冒出，他是真心沒經歷過這事，於是扔下一句」等我一會兒馬上回來！「便撒丫子去埋人了。
小岑則也是眨眨眼想着方忖的樣子，像灰樹皮一樣灰撲撲的頭髮、夜裏會發紅光的四隻眼睛......
」難，難道這就是媽媽說的喰鬼嘛！因為小岑沒進被窩來抓小岑了！「
小岑慌了，很慌，而現在方忖已經把三具屍體放進土坑開始填土。
咦~~好麻煩好麻煩，直接說肯定不行，嗯，要不帶着送到個有人的地方？有路的話應該沒多遠就有人才對。
用斧子把土夯實，方忖懷着忐忑的心來到茅廁把木板掀起來，看到小岑像只鵪鶉一樣發抖拿着小匕首沖着自己，眼裏泛著的淚花讓方忖心底一沉，這是知道外面發生啥了？可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方忖醞釀着話語：「咳，是這樣......」
「灰頭髮四隻會發光紅眼睛喰鬼叔叔不要抓小岑啊啊啊！！！」
方忖：「？？？」
著一套屬實給方忖說懵了，像極了小學打電話給班主任請假太緊張一個不小心連外號帶姓名全吐出來的他。
他知道自己應該不是人但四隻眼是不是有點過分？不過他確實沒問過外貌，總感覺視覺沒啥差別。
方忖摸摸臉，往上在往上，啪唧，」我滴媽！「戳眼裏了。
哪來的四隻眼！！！
看着一陣跳腳的喰鬼叔叔小岑咯咯大笑了起來。
」咳咳，「方忖揉揉眼把小岑從坑裏抱出來放在地上，他決定拿出那個經久不變的理由，正色道：」小岑啊，你的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咳嗯，要出個遠門你懂吧，就很遠的那種。「
」為什麼不帶小岑？是小岑不乖......是嗎？「
「呃，這個......應該可能大概或許是因為你還太小，吧。」良心，有一絲絲痛呢。
小岑雙眼頓放光芒：「那小岑長大就能見到爸爸媽媽還有哥哥了嗎？」
方忖伸手半遮光芒點頭：「嗯，能見到的。」等幾十年上天就能團聚。
「太好啦！」看着小岑蹦來蹦去方忖只是覺得......好臭！這茅廁真是經久不散。
「小岑這就去收拾東西！」
「你！等！會兒~~~」方忖差點一口氣沒順上來趕緊拉住小岑，屋裏那一灘灘的他可沒收拾！
大腦瘋狂搜索理由終於靈光一現，醞釀情緒滿臉沉痛：」剛才有山賊進你的小木屋把你的東西都搶了，已經什麼都不剩了。「
」啊......「小岑失落地蹲下在地上畫圈圈，」但是小岑餓了。「
餓，食物，好像看到了幾塊臘肉？
」你等會兒。「
方忖迅速衝進木屋撕下大半塊床單包起三大塊臘肉，還順手拿走了灶台上好像供奉用的麵餅，衣服也換了件粗麻平民裝。
小岑看着像飛一樣跑回來的方忖動了動鼻子：」好像聞到什麼味道耶。「
話還沒說完一張麵餅就被塞進嘴裏支支吾吾說不出話，方忖笑眯眯地說道：」小岑呀，在臭臭的地方待久了再用鼻子以後會聞不到味道的喲~~~「
小岑瞪大眼睛看着方忖好像在問，是真的嗎！？
方忖則還是笑眯眯的，呵呵，一回生二回熟。
」小岑呀，你知道哪裏人多嗎？「
」嗚嗚嗚！「
」嗯，」附近被動物還有人類留下的痕迹太多不好辨認，「那你的父母平時出門都是往哪邊走嗎？「
小岑看着周圍轉了一圈，又一圈，又一圈......最後暈暈乎乎地靠在方忖腿上。
方忖：」......「
」應該是，那邊？「方忖看向小岑指的方向，精神集中重瞳微微轉動，此時夜晚對他而言與白晝差別不大，每一處細節纖毫畢現，相較於別處確實多了幾分拖拽的痕迹。
方向已經確定，接下來就是......已經開始犯困的小岑，抱着方忖的腿看上去那是搖頭晃腦。
抱小孩是咋抱？電視劇里好像是左小臂放平讓小孩坐上去，右手扶穩。
上次方忖這麼小心還是在中考化學實驗滴試劑的時候，見小岑沒什麼反應他還跳了跳三五米發現小孩睡得是真死。
最後轉身看了眼小木屋和那三個小土包，其實就算他直接拿衣服走了也可以，但終究覺得自己還是個人。
」不就是捎一程送個人嘛，找到個大點的城鎮找戶人家問問。「
」灰發紅色四眼的喰鬼，小孩的描述通常很直白，所以我真長這樣？雖然不知道那兩隻眼睛在哪但還是偽裝一下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