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落葉歸根
一路走來，清風已然帶了熱氣，太陽也露了頭，一行人也終於走到了車站，蕭艾和青雲子與同行的村民告了聲辭，便走進了車站。
鎮上的車站也不是很發達，裡面雖說安了空調也沒有這麼早就打開，所以有些容易出汗的開車師傅就已經把穿著的大背心給卷了起來，露出了那渾圓的、帶著幾層褶皺的肚皮。
青雲子和蕭艾緩步走上前去，向師傅們問道：
「師傅，去渝市的車是哪一個啊。」
「去渝市啊，那你要去車站售票口買票，現在不比以前直接在車上給錢了。」
「對頭，你要是縣內的車還可以在車上掃碼給。」
「哦哦，好的好的，謝謝師傅們。」
二人謝完，便去售票處買票去了。在青雲子買票的時候，他先把那布包翻開，從裡面又拿出一塊布來，一打開，裹得就是他帶著的錢財。
他把錢一張張的數好之後，遞給了售票員，之後又是怎麼打開的怎麼放了回去。那動作渾似一個七老八十的老漢。
「三舅，你不是有手機嗎，怎麼不直接掃碼。」
蕭艾看著青雲子那慢悠悠的動作問道。
「額，我現在掏的是老本，等到了市裡，那老闆自然會給我把錢打進來。」
青雲子聞言尷尬的笑了笑。
蕭艾聽到也是一笑，隨之就和青雲子找到了車票對應的大巴車，坐了上去。
這時車上已經坐著幾個人了，全都是中老年人。
雖然蕭艾和青雲子二人已經夠早了，但畢竟走了這麼遠的路，而且先到的這幾個人的年紀也是講究凡事趕個早，因此有人比他二人早也不足為奇。於是按著座位號就坐上了車前身的位置。
沒等多久，車上就陸陸續續上來了不少人，車裡一大半的座位都坐滿了。
這車的師傅也從外面進來開始驗票了。因為是直達車，所以車上沒坐滿的話也就不會再有人上車了。
師傅剛在車前身開始驗票，嘴裡還吆喝著：
「系好安全帶喲，不系要罰款喲，出了事自己負責喲~」
突然車後座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
「啊！！！！！」
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往後看去。
「怎麼了怎麼了。」
「是啊，啥子事啊。」
「妹兒咧，有人欺負你麥。」
「...」
車裡頓時開始嘈雜起來，都在問發生了什麼事，師傅和幾個男的也往後面走過去想看看什麼情況。
「有，有死人！」
剛剛叫出聲的那個年輕女孩驚恐的說到，她的手指也指向了她斜前方。
眾人循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瞬間嚇了一大跳，只見車左邊倒數第二排的靠窗位置，有一個將頭倚靠著窗戶的「人」。
他八九十的年紀，卻面色慘白，雙目不睜，渾身好似癱軟在椅子上一樣，地上還掉落著一頂帽子。
應該就是這帽子不慎掉落，才被那姑娘看見。
一時間，看到這「人」的乘客瞬間齊聲大呼「卧槽」，最後幾排的更是嚇得連忙往前跑，尤其是剛剛跟師傅上前的一個男人更是跑的連人字拖都甩飛了。
「什麼鬼！」
「怎麼有死人在車上！！！」
「wcwcwc！！！！！」
「...」
在車上乘客嚇得魂不守舍，驚慌不已想往外面跑的時候，那靠窗的「人」的旁邊那一個老漢卻站起來說道：
「對不起啊，
對不住啊，各位。這是我哥，今年82了，昨天剛去。唉...」
「那你怎麼不給他辦後事，把他帶起到處跑什麼啊。」
有人聽到這裡打斷說到。
「唉，我們也想啊。但是我們家是湖廣填川的後人，雖然在這安了家，但死後還是希望埋在故土，歷來都是講的落葉歸根，以前倒還有人專門送我們回去，如今也只有我們自己回了。
主要還是我哥他走的太突然了，沒能提前準備。我們家也沒有車，只能趕大巴車回去了。
本想著還有個帽子遮一下，也沒想到帽子怎麼就掉下來了，結果讓這妹娃兒瞧見了，驚擾到大家了，實在對不起，實在對不起。」
有年輕的女乘客聽到這，怯生生的說道：
「您這麼說，我們都明白了，也都能理解，但是...但是『他』在車上，我們總感覺......」
「對啊…」
「是啊...」
「沒錯..」
車上其他乘客也小聲應到。
那老漢聽到這也是又著急又尷尬，急的是他哥在這個天氣，要是沒能早早送回去，估計都得腐爛了，哪怕是昨天才剛去，今天都開始有一點點發臭了。
尷尬的是一車人把他望著，他們也都說的有道理，怕是人之常情，這一路還得七八個小時呢。
正當老漢杵在那兒沒辦法的時候，一個聲音響起了：
「無量天尊，貧道在此，各位無需害怕，敬請往車前方坐，後面由貧道守著，當無大礙。」
乘客們循著聽見這聲音望去，只見一膚色略黑的道士站了起來，自然就是青雲子無疑。
他繼續說道：
「老人家您便安心坐下，我就坐在你們後面。諸位也無需驚慌，他身軀尚好，也無什麼糜臭之氣，對活人除了心理作用，也沒有什麼影響。就當作是積點陰德，還可反哺陽壽。」
說罷，就再唱了聲道號，打了個稽首，就招呼著蕭艾一道往後方走去。
眾人一看，這道士堂堂正正，說出的話還很有道理，特別是那句還能增陽壽，讓老一輩的心動不已。
「道長說的對，那我們就往前坐一坐，有道長在這，我們也不擔心了，就像道長說的，就當積點德了。」
一個包著頭巾的老奶奶帶頭說著，就往車前面走去坐下了，只不過她那座位確實太「前面」了，直接跑副駕駛上去了。
其他乘客一看也是哭笑不得，但是也不好多說什麼了，也都一個蘿蔔一個坑的把前面的座位填滿了。
其實能留下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有個道士在這，平時可能對他們不感冒，但是在這些場合下，還是能給人很大的心理安慰。
那司機師傅見狀，也很快的就檢了票，把車子油門一踩，往渝市出發了。
青雲子和蕭艾就坐在最後一排，這裡是過道的終點，所以是五個座位連著的。
蕭艾靠窗，前方就是那屍體，青雲子在外，因為若出了什麼事他方便第一時間出去。
「三舅，行善積德真能加陽壽啊」蕭艾聽見青雲子之前那番話后，好奇的小聲問道。
只見青雲子嘴角微微一勾：
「加自然是能加的，但是就這麼一次嘛，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