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髒東西

就這樣，平靜的日子又持續了兩三天，這天下午，我突然接到了我媽的電話，讓我晚上去外婆家吃飯。

我這才記起，已經是月底了，算起來，也該到去外婆家吃飯的日子了。

突然賺到了這麼多錢，我自然是想買點東西帶過去，可是想了半天，就我外婆那種土豪，被無數人供著，也不可能會缺什麼，還是按照慣例，空手去好了。

說起我的外婆，在a市絕對也是一個傳奇，其出名程度，絕對不在金超群之下。

我的外婆是一名神婆。

當然和那些借用殘餘在民眾心中的封建迷信思想、裝神弄鬼的江湖騙子不同的是，我的外婆是有真本事的。每年全國各地慕名而來，找我外婆處理各種「疑難雜症」的人不計其數，老太婆這麼多年來，賺的錢絕對有一兩個億了，絕對的風雲人物。

看到這裏，可能有不少人就要問了，你外婆這麼有錢，你為什麼還守着這麼一個破門市，是你吹牛呢，還是你外婆不待見你呢？

都不是，用老太太的話說，她賺的那些錢要不就是偷天一線，有干天和，要不就是和陰穢之物的交易，有着天大的因果，普通人根本不能沾染，觸之必死。

關於老太太的這種說法，我是不以為然的，奈何我媽卻是深信不疑。

老太太和我那從未見過的外公，一共生育了四子兩女，除了我媽之外，全部夭折。據說，我媽能活下來，還是因為老太太夫妻二人，痛定思痛，散盡家財，鋪橋修路，資助窮人，才硬生生的保住了我媽的命，即使是這樣，我媽自小到現在都是體弱多病。

還有我那英年早逝的爹，據說，當年我爸媽的婚事，我外婆開始是死活都不同意的，因為我外婆說，我爹的命不夠硬，和我媽在一起，絕對活不過三十歲。

可是我媽和我爸就是看對眼了，無論老太太怎麼阻擋，就是沒有用。老太太一輩子就這麼一個女兒，到最後也是服軟了，同意了他們的婚事。但是，我爹和我媽結婚還沒有幾年，就駕鶴西去了，真的沒有活過三十歲，還留下我和當時只有幾個月的妹妹。

自此之後，我媽對我外婆的話是深信不疑。

然後我外婆為了讓我和妹妹能活得健健康康的，長久一點，更是定下了一月只能與其見面一次的規矩。

而這麼多年來，雖說那耗資巨大的路和橋，老太太是修不起也鋪不起了，但是資助窮人的善舉卻是一直堅持了下來。

有了這些事情，一直以來，市裏面對於老太太的事情，自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隨着時間的推移，老太太更是混上了某協的身份，年年都被評為先進個人。

老太太如今雖然說散盡家財，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依然是在郊區那裏置辦了一套別墅，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她的道場。

三層樓的獨棟別墅，幾乎所有的房間都是常年上鎖，我曾經有幸驚鴻一瞥，裏面裝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根本就叫不出名字。

自然這麼大的地方，也不可能是老太太一個人住。老太太畢竟八十多歲了，雖然身體硬朗，但是如果說是讓她獨居，我媽肯定是放不下心的。

但是，罩不住老太太有徒弟啊。

列位，老太太的這些個徒弟，可是和現在那些各行各業的師徒完全不一樣，如今的這些個師徒，今天因為雞毛蒜皮的事鬧掰，明天因為蠅頭小利，互相拆台。這些情況，在老太太這裏是不可能的事情。

入得我門，就得守我的規矩；習我本領，那就得以性命相交。天大地大，老太太的口諭最大。說句難聽的話，老太太真要是發生點什麼事情，涉及到身家性命的，我這個親外孫都得猶豫一下，她那幾個徒弟，估計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刀山火海，隻身便闖。

說句實話，有時候我也挺佩服這些人，忠義兩肩挑，孝悌心頭扛，真的稱得上是春秋義士。

我接到電話之後，一直挨到了晚上七點多鐘，太陽落山了，才開車出發。這倒不是我懶，想要去吃現成飯。我的那輛二手羚羊，離報廢已經不遠了，空調根本就帶不起來，這麼熱的天氣真要開出去，絕對就是一個移動的桑拿房，老太太的別墅離我這裏又遠，讓人中暑絕對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一路上接到我媽四五個電話轟炸，晚上八點半的時候，我那老破車迎著保安異樣的眼光，終於是進入了別墅區。

進屋以後，桌子上已經擺滿了菜，我媽和我外婆還在廚房裏忙活，估計是菜涼了，在熱菜。說實話，平時我一個人住的時候，吃飯基本上是能糊弄就糊弄，猛然間看到這麼多愛吃的東西，自然是禁不住食指大動，就先吃了起來。

還沒吃兩口，我媽就從廚房走了過來，罵道：「這麼大人，一點規矩也沒有，你這是餓死鬼投胎的啊！」

「這不是餓了嗎？」我嘴上這麼說，手上卻一刻也沒有閑着。

這時候，我外婆端著熱好的菜，也走了過來。

我正想開口喊人，我外婆卻是神情一變，放下手上的菜，嚴肅地問我：「笑笑，你最近是不是去了什麼不幹凈的地方？」

聽了這話，我和我媽都是被嚇一跳。我雖然是不信鬼神的事情，但是老太太的光輝事迹實在是太多了，被人傳得神乎其神的，她這麼一說，我頓時心底就打了個突突。

「沒去哪裏啊，外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天就守着我那個破門市，能去哪裏？」

我外婆搖了搖頭：「不對，你和我說實話，我看你陰氣纏身，陽火飄搖，還不是簡單地著了道，肯定是在陰穢之地呆了很長的時間。」

我外婆這麼一說，我媽頓時就急了：「小兔崽子，你還不說實話？」

我仔細地想了想這段時間去的地方，除了去龍騰在郊區的分公司，路過了一處公墓，還真的就沒去過什麼陰穢的地方：「真的沒有，我最近一直忙着給客戶組裝電腦，要說陰穢的地方，也就是來迴路過了景山公墓，問題是也僅僅是路過而已，隔着好幾公里呢！」

我媽聞言頓時看向我外婆，我外婆看着我道：「不是景山公墓的問題，那地方風水不錯，不太可能會出現髒東西。」

「哎呀，那可就真沒有了，我最近忙得日夜顛倒的，哪有時間去什麼陰穢的地方。」說着，我從背包里掏出了三萬塊錢，遞給我媽，「喏，最近半個月賺的。」

突然出現的三萬塊錢，頓時分散了我媽的注意力：「半個月賺了這麼多錢，你不會是做了什麼違法的事情了吧？」

「哎呦，我的娘親大人，你就這麼看你兒子的嗎？我這不是走了狗屎運了嘛，和龍騰集團搭上了線，最近一直都在給他們忙事情。」

我話剛說完，卻沒有想到我媽和我外婆的臉色全都變了。看着她們的臉色，我瞬間意識到了，這裏面肯定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這段時間以來，一直沉浸在賺錢的喜悅和對美好生活的憧憬的情緒，也瞬間冷卻了下來，仔細一想，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這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還真的是處處都不符合常規，處處都透著詭異。

我緊張道：「你們這是什麼表情？龍騰集團有問題？」

我媽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你說你天天守着你的破電腦店，都與世隔絕了，龍騰集團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我頓時一愣：「我看人家營業很正常啊，出了什麼事情？」

我媽道：「龍騰集團這兩個月以來，已經死了八個人了，聽說，死得都非常詭異，警察去調查了很長時間，最後得出的結論不是自殺就是意外，這事情a市估計除了你，沒有人不知道。」

我頓時冷汗就下來了，說實話，我這個人不太擅長交際，性格也有些內向，因此很少去主動接觸別人。

龍騰集團的事情，我還真的是聽了我媽的話才知道，這時候，我再聯想起自己在龍騰集團貴賓室里感覺到的刺骨寒意，頓時汗毛都炸了起來。

「媽，你給看看，笑笑到底要不要緊？」這是我媽的聲音。

「問題不太大。」說完這話，老太太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拿出了一個火柴盒大小的布袋遞給了我，「戴在脖子上，除了洗澡，都不要拿下來。」

我接過那個紅色的布袋，當時就掛在了脖子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作用，立刻就感覺到身體里有一股暖流在流動，心裏也不是那麼堵了。

老太太開口道：「行了，先吃飯吧。明天一早我們去龍騰集團。」

老太太這句話，差點沒把我噎死：「咳咳咳。。。去龍騰集團幹嘛？」

「自然是去討說法。」

「算了吧，人家龍騰集團家大業大的，咱們小老百姓可惹不起。」

其實我還有一個想法沒有說，老太太神通廣大，鬼神的事情，別人怕，我可不怕，在我的內心深處，還是想繼續和龍騰集團保持這種合作的關係的。

沒想到老太太眼中卻是寒光一閃：「那可未必。」

說實話，我是真的被老太太的眼神給嚇到了，老太太在我心裏，一直都是和和氣氣的，自從有記憶以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她有這樣的一面。

這頓飯吃得非常壓抑，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說過幾句話，吃完飯以後，我把碗一洗，就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