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入京之途何其艱

「皇上！奴才們該死呀皇上…。」

「呼喇~。」

適才還氣勢洶洶的官兵和家丁們，轉眼就全部簌簌發抖的黑壓壓跪地一大片，一個個頭也不敢高抬起、大氣也不敢出、如同搗蒜般的不停磕頭求饒著！

「哼，不知者不怪，都起來吧！」

趙光義衣袖彈甩、面色亦陰沉得可怕。

「奴才該死，奴才們該死…。」

這些官差及太子府的管家和家丁們怎敢起身？仍舊跪地求饒著。

倒是周圍原本看熱鬧的圍觀、叫好的百姓們，眼見他們心目中的英雄，居然就是皇帝陛下，一個個激動萬分，紛紛跪地為皇帝趙光義請安祈福着：「皇上萬歲！皇上吉祥！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唉，老夥計，讓你見笑了，回宮吧！太子府強佔強拆民地民房一事，徹查到底！涉事太子府人員，嚴懲不殆，謹以歸還太子的聲譽與清白！

哦對了，此案，就交由京兆府去查辦！侃兒在家已休息好幾天了吧？讓他即刻就回京兆府述職去！」

待高瓊安排侍衛前去通知辦理后，在萬眾期盼渴望的目光中，趙光義終是下定了決心：「擬旨：宣——鑒於本皇心恤體諒天下百姓疾苦，現特大赦天下，暫緩延遲禁鐵令的執行，望天下百姓們能恪守本性、勿生事端、勿妄勿逆的安居樂業而君民同樂、共享太平盛世！」

「啊，我們沒有聽錯吧？我們又可以用鐵啦！我們不用搬離帝都城啦…！吾皇英明，吾皇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回宮路上，太宗看到的是跪伏於一地的、誠心誠意給自己請安的萬千帝都城的百姓們…！

當臉色煞白、驚慌失措的太子妃——當朝太傅李謙溥之女李婉凝及太子偏房張良娣等直系家人們，跌跌撞撞跑來見駕時，太宗皇帝趙光義早已離去回宮了。

她們看到的是被皇上親手砸稀爛的大馬車，還有拆除了一半、綿延數里而狼藉不堪的民宅民牆…！

「完了，這下全完了…！」

害怕和絕望到了極點的張氏張良娣，一下癱坐於地上…！

帝都城郊偏僻山林里，數十名男女老幼百姓們，正在焦急等待中，忽有人驚喜道：「看，來了來了，她果然沒有騙我們，她真的來了…！」

話音落下不久，一名頭帶遮巾斗笠的婦人款款而現，出現在眾百姓面前！

「夫人，您答應給我們的錢？」

幾名面露貪婪之色百姓，見這婦人露面，忙迫不及待上前詢問。

「放心，差不了，一分都差不了，馬上就給你們…！」

婦人陰陽怪氣說完，伸手一揮，頓時，十數名黑衣蒙面人，從四面八方的包抄而現；

「你，你這是何意？我們不要錢了，放我們走吧…！」

數名百姓預感大事不妙，哭喪著臉哀求要離開；

「要錢？想走？哼，下輩子吧！主人有令，殺！一個不留！」

那婦人一聲令下，眾黑衣人神奇般手中忽現出精緻小巧的多連發勁弩！「嗖~嗖~嗖~…。」

飛蝗流矢般箭弩，不顧正跪在地上百姓們的苦苦哀求，無情刺穿了一名又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們身體！片刻之間，凄凄然的慘叫聲便戛然而止。而這一片樹林間，也隨即血流成河，數十名男女老幼屍身，橫七豎八的羅列在一處！

「放火燒了吧！注意，別留下我們的痕迹！」

那婦人言罷，隨即在屍體們附近，隨手仍下一枚腰牌。

而那塊腰牌，居然是太子府家丁令牌。

在毀屍燃起的大火映襯下，她所遮帶的薄薄紗巾后，隱約顯透出的臉龐輪廓，居然，就是那名被太子府家丁一腳踢飛而生死未知的婦人…！

在返回帝都城途中的趙元僖，並不知道帝都城中所發生的一切。而他也執意要求由原來的入光州路線回返帝都，因為只有這樣，他可以名正言順的途徑花都洛陽！

這一次兵過洛陽城，趙元僖足足駐憩了三天三夜也未有離洛返京跡象，頗有『樂不思蜀』之意！

只因，這裏有個王繼勛；特別是，這裏有個牡丹閣！

那紅塵茫茫萬丈深！那人不風流枉少年！

被光州府尹呂尚揚成功推薦給太子趙元僖的韓湘，本躊躇滿志的以為跟隨在太子身邊，能夠幸遇明主而一展他輔國安民的遠大抱負！

那禁鐵之策，就是他所獻之。

只不過，此策，並沒有完全按他所獻策的那般普天下同等對待。只是被斷章取義的單單針對了平民百姓和民間無權無勢之流而矣！

於是便有了之後的民怨、民苦及動蕩！而這之後的結果，趙元僖則將過錯，全都歸咎在他的身上，從而重責重斥的疏遠了他。

如今，韓湘又眼見太子居然沉迷留戀於煙花柳巷之所，極度失望又失意驅使下，他心灰意冷，獨自一人悄悄離開了洛陽城，漫無目地的四處飄泊著。

而這一日，當他無意間步涉到了伏牛山脈深處的二賢山時，遠處、一曲悠揚婉轉的古蕭之樂，招魂引夢般的呼喚、領引着他，不可抑制的踱步前去…！

偏遠的山野僻壤小山坳里，一名年老的腳殘老者和他奇醜無比而又精神明顯有問題的老婦，被這僅存在着十幾家獵戶的好心人家給收留着。

在他們二人渡日如年期盼里，十幾天後，他們的親人——老者的弟弟，同樣是一位年邁的老者，趕着一輛破舊的不能再破舊的老馬車，終於來接他們了！

兄弟二人，給好心人留下了幾塊散碎的銀兩，再三的千恩萬謝感激后，離開了小山村！

剛剛上了道，腳殘老者就一改頹憊不堪的樣子，迫不及待恢復了中年男子的聲音：「公孫賢弟，怎麼樣，現在外界的情況如何？」

「司馬大哥，現在，武林中都傳開了，光州血屠案及以往發生在各州的屠戮血案，均系冥教及它的下屬勢力血盟殺手團所為；膽大妄為的冥教及全部的附屬勢力，在伏擊暗殺當朝太子趙元僖的烏龍嶺一役中，盡數伏誅被剿！

那血盟殺手團統領，居然會是東方家的人，而且是當今青年一代佼佼者之最傑出人物、武林十公子之首的東方傲宇，當然，還有一向與他形影不離的妹妹東方嫣然！

東方家族的族長東方白，第一時間就站出來公開聲明：「早在數年前，他們家族就將這兄妹二人逐出了家族，這兄妹二人，早就已經不是東方家族的人，他們所作所為，均與東方家族無關！

而驅逐和除名他們的原因居然是：難以啟齒的兄妹通姦亂倫！如此傷風敗俗而淫亂不堪的醜事，如非兄妹二人現在所作所為，已然嚴重影響和威脅到家族聲譽和家族成員的人身安全，他也不會將家族裏，這件令人髮指的污穢醜聞曝光於世…！

那烏龍嶺一役后，眾多賊匪屍體中，冥王，他的四大護法，十大殿主及血盟殺手團的大統領和他的大部分煞主屍身、身份令牌等，均在現場被找到！僅有那東方嫣然和極少數的血盟煞主得以僥倖逃脫了！

可是，饒是如此，針對我們的高額懸賞通緝令，就是那神秘而未知勢力的懸賞令，不但沒有撤銷，反而變本加厲的加倍增加了懸賞金額。而且，還上了那武林人談之色變的、不完成絕不罷休的【西門雲夢金鑿榜】！」

「什麼，武林十大世家之一、號稱天下之公的天下間、最為公正無私，也最為難惹難纏的西門世家所公正和鑒撰的證令榜？」

聞言，易容成腳殘老者模樣的司馬池驚愕了！

『相傳西門世家，世代隱居於風景優美怡人的雲夢嶺，而這【西門雲夢金鑿榜】，就是他們西門世家承接的江湖武林中的、認為值得家族擔當的各種恩怨情仇的懸賞、通緝等；篆刻在了雲夢嶺絕壁上、人稱金口玉言、言出必行，言之鑿鑿、言出必果的證令榜，用以公判、承諾和保證武林中，那些高額的懸賞金額，能夠順利被承兌和到達應榜者手中！在武林之中，一向有着其信諾重於泰山的崇高分量！」

「誰說不是呢？還真是大手筆呀，居然還驚動了金鑿榜，他們的雇傭公正金可是不低，聽說是一向的高於他們所公正榜額的，因為這樣就能保證永不會失信於應榜者，想不到，我們哥倆的項上人頭還挺值錢的哈~，搞的我自己都想把自己給抓了獻出去呢！」

聽到司馬池的驚愕，公孫策亦苦笑不已自嘲著！

「餓，餓…，悶~悶~…吃飯，飯…！」

破馬車內，此刻被司馬池易容成了醜婦模樣的光州血屠案倖存者王二麻子，又在象個孩童般的鬧了起來；

王二麻子，是在他們出了光州城不久后的一天，半路上遇到了兩個不知死活的劫匪欲持刀行兇時，他受到了驚嚇刺激，突然清醒了一些而自稱自報的姓名。

可惜自那次之後，他的病症，也似乎更重了，再用相同的辦法、甚至就是將鋼刀架到他脖子上，他也不會有任何反應了！

也是那次之後，司馬池與公孫策二人，才確定了家族之中，居然真有這未知敵人的內奸。因為：王二麻子這個名字，他們只傳息給了家族中人，而很快，王二麻子這個名字，與他們的名字一起，就上了武林懸賞通緝榜！以至於，他們不得不謹慎行事，暫時隱藏蟄伏了起來，由公孫策先行打探完準確消息后再行定奪！

「乖，聽話，別鬧！車內包裹里有肉乾和乾糧，你先吃點墊著，到了地方再給你買好吃的，不然，你不聽話就把你丟在這裏喂野狗！」司馬池故作一副兇巴巴樣子哄嚇半癔半癲的王二麻子。

這一招，也是百試百靈。

不知怎麼的，這王二麻子特別怕狗，一聽到『狗』字亦或是看到了真狗，他就尤顯得特別亢奮和聽話，精神抖擻的讓幹什麼就幹什麼！這也是公孫策一次到農戶家借宿時無意間發現的！

「嗯嗯~」聞聽要將他喂野狗，那王二麻子馬上應允著乖乖呆坐在馬車內不鬧了！

「司馬兄，我在趕回來接你們二人之前，已經想辦法與我公孫家在武林中佈置的暗樁，取得了聯繫，現在，這就趕往即定的接頭地點，希望，一切順利吧…！」

「真希望，我們能早些完成此次護送任務，我也就能早一些回家，多陪陪我的愛妻…！」

司馬池的目光，漸漸地有些迷離了，他腦海里滿滿的，全是大著肚子、即將臨盆生產的愛妻模樣…！

順着家族暗樁給的路線圖，公孫策連續趕了數個時辰后，方才接近了即定的地點。

這是喚作『野豬林』的一處偏僻、險要山林。

為了安全起見，司馬池與王二麻子二人在附近找了處隱秘穩妥地方藏匿后，公孫策這才馬不停蹄的奔赴接頭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