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厭倦

傍晚的時候，長孫無忌回來了，他先回去他們的卧室，卻沒有看到吉蓮，他坐在榻上，想起兒子的去世，他獨自在那兒落淚。

婢女看見他坐在那兒哭，便問：「老爺，您怎麼了？」

「夫人呢？世子的屍身放在何處了？」長孫無忌見人來，便收起了眼淚。

「夫人在世子房中，世子沒事，一個老者過來，醫好了世子。」

「什麼？」長孫無忌聽了，欣喜不已，快步走去世子房間。

「蓮兒！」他一邊叫著夫人，一邊衝進來看看兒子，見到兒子還在睡著，他便上前抱著夫人，激動的道：「蓮兒，小寶沒事兒？我真是不敢相信，我還以為......」

吉蓮任憑他抱著，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給他一個安心的暗示。長孫無忌本以為吉蓮又會像前些時日一樣，推開他，這次她主動擁抱他，反而讓他心裡覺得有些不對勁。

「蓮兒，你不怪我嗎？」他看著她的眼睛，竟看出了一絲哀傷。

「小寶身體虛弱，我不想跟你再起爭端。至於你所忠前朝之事，那是你的事，你是我的夫君，你我在一起不是因為李世民，不是因為長孫王妃，也不是因為其他什麼人，而是因為你我相愛，這就夠了。」

「你終於想通了，我的蓮兒，這段時間我真是被你折磨的夠嗆。你不是跟我吵鬧，就是對我冷淡，你可知我一顆心為前朝，為你，分成了幾半了？」

「娘......」正此時，小寶醒了，「我渴，想喝水。」

「小寶，娘在，不怕哦！」吉蓮坐下來，抱著兒子入懷，一臉的寵溺，長孫無忌雖然疲累，現在懷抱著夫人和兒子入懷，也是無比的欣慰。

自此之後，吉蓮不再關心長孫無忌的事情，她每日陪著兒子玩耍，只希望他能開心的長大。這日她正在陪著兒子練劍，聽見婢女來報，說是皇後娘娘回家省親來了，她讓兒子跟著婢女，本想出門迎接皇后，卻轉身看見皇后已經在她的眼前。

「嫂嫂和侄兒安好啊！」長孫皇后快步的走上前，拉住了吉蓮的手，又抱了抱侄兒。

「姑姑好長時間沒來了，小寶都想你了。」

「姑姑也想你啊。」

「參見皇後娘娘。」吉蓮卻帶著兒子和一干眾人下跪行禮，長孫皇后馬上扶起來道：「嫂嫂如此，便顯生分了。」

「如今您貴為大唐之母，深得人信服，吉蓮又怎能不守規矩。」

「嫂嫂，我知道，你一向不主張哥哥幫助皇上手足相殘，但是事情......」

「娘娘！」皇后本來想向吉蓮解釋哥哥的苦處，卻被她打斷，「國家大事，吉蓮不想理會，也不應理會，您今日回家省親，自是應該喚老爺來陪。琳兒，去，看看老爺回來了沒。」

「回皇後娘娘，回夫人，適才徐叔過來說，老爺已經回來了，換身衣服就來。」婢女回話到。

「好！」吉蓮說著，已經起身，「娘娘稍坐，我去看看廚房今日備的點心，免得虧待了貴客。」

「哎......」皇后本想留住她，卻見她徑直走了出去，婢女琳兒也跟著去了。

皇后不知道嫂嫂這行為是何緣故，她看著正在吃糕點的小寶，便問他：「小寶啊，最近娘和爹對小寶好不好啊？」

「姑姑為什麼這麼問，爹娘很好啊。」

「那就好，姑姑問小寶都背了些什麼書啊？」

「小寶不想看書，是娘陪著小寶練劍。」

皇后聽了小寶的話，心中有些疑慮，正在思考，便見哥哥走了進來。

「蓮兒呢？」長孫無忌進來果然先問起吉蓮。

「小寶啊，讓姐姐陪你去玩一會兒好不好啊？」皇后支開她身邊的宮女和小寶，才和哥哥談起嫂嫂的事情。

「哥哥，嫂嫂以前在我身邊時，哪裡是現在這幅模樣。適才我高高興興的見她，可她好像很不開心，丟下我和小寶便去了廚房。」

「真的？」

「嫂嫂近日可有什麼不對？」

「沒有啊。自從上次小寶受傷痊癒，我回來之後她反倒很柔順，不再過問前朝政事，我就算要找她商議，她都不肯說一說，日日就看著小寶，可能是上次小寶的事讓她害怕了。」

「嫂嫂本就是江湖女子，雖說這些年在府中也算乖巧，可畢竟還是心中崇尚自由。如今天下太平，你抽個時間向皇上告假帶她們母子出去旅遊散心尚可。」

「娘娘說的有理，是我疏忽了她。」

「雖說哥哥為皇上打下了大好江山，也得到的很厚的封賞，可是哥哥卻要記得時刻修身養性，永遠記得你是臣子，不可居功，不可為佞。你我當初之所以欣賞嫂嫂，不還是因為她的真性情，那一份救世濟人的初心。哥哥，我們雖為將門之後，一路走來卻實屬不易，不要忘記當初的那一份初心，妹妹此番話，你我兄妹共勉之。」

「謹遵娘娘教誨。」長孫無忌聽了妹妹一番話，聽了進去，他也覺得吉蓮好像是不大對勁。

在家省親三日後，長孫氏便擺駕回了皇宮。這晚，將兒子哄睡著之後，吉蓮回去自己的卧室，她一向不給長孫無忌寬衣，這晚她回去，卻見卧室內放了浴桶，婢女琳兒也不在跟前。

「為何不見琳兒？」吉蓮一邊卸下耳環，一邊看著夫君。

「只有我們二人，不好嗎？」長孫無忌放下手中的書籍，上前抱住了吉蓮。

「我還沒卸妝呢。」

「今日你來為我寬衣好不好？」

「你是讓我成為你的奴婢？」

「哪裡哦，你是夫人！」長孫無忌說著，便俏皮的扳過吉蓮，親吻了一口。

吉蓮看著他，她發現自己真的是深愛著這個眼前人，從相識，相愛，相知，他讓她懂得了什麼是人世間的情愛，愛上他她從未後悔。

長孫無忌許久未與妻子溫存，今晚他們二人就這樣看著彼此，深吻，寬衣，沐浴，依偎著入睡。第二日醒來，長孫無忌還是不肯放開她，在她額頭輕吻喚醒了她。

「你今日不用上朝嗎？」吉蓮覺得奇怪，以往這個時候他老早就出府去了。

「今日我向皇上告了病假，可休息一日。」

「哦，那我先起來了，答應了小寶今天帶他練劍。」

「小寶怎麼能日日練劍，今天我可以陪你們母子，我來帶他教他念書寫字。」

「那隨你便吧，你兒子可不是好纏的，我可以休息一日也是好的。」說著，吉蓮已經起身梳妝。

「哎，皇上立外甥承乾為太子，可是他又格外喜歡李恪，李恪那孩子確實招人喜歡，日後若是成了大器，我擔心......」

「長孫大人，你且慢慢擔心，我去找兒子了。」吉蓮不肯聽他說這些，就甩著胳膊出去了。

下午的時候，正好李靖夫婦來做客，長孫無忌接待李靖的時候，吉蓮和紅拂一紅一藍兩位夫人在他們家的後院比劃了幾招拳腳，便在婢女的呼喚下坐下喝了口茶。

「看你的狀態，好像有些疲憊，現在太平盛世，你可要保重自己。」

紅拂說話竟也有了這麼些官腔，吉蓮聽了，把茶杯放下，抬頭笑了笑，看了看樹上的鳥兒，她說：「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