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他們)聽見了

第9章 我(他們)聽見了

黎夏臉色煞白,周身血液彷彿停止流動一般,她伸出手,漫無目的地向前抓去,身體不斷探向深不可測的黑海。

「雪寒?!雪寒···雪寒···」

「你瘋了?!」

利奇爾採住黎夏的頭髮,將她甩在大廳之中。

「來把門關上吧,不要再讓人失足掉下去了!」

他沖著眾人發號施令,自己率先走到了門后。

「真是拙劣不堪的演技啊!在那種情況下,還能趁機殺人,心性果真是不錯呢···」

桑梓清雙臂撐在膝蓋上,面無表情地看著門后的男人。

一旁的神父,凹陷得如同喪屍般的眼眶中愈發黯淡無光,他捧著十字架,踉踉蹌蹌走回大廳,在被敲砸得稀碎的女神像前跪下,失聲祈禱著。

楊子傑和利奇爾一左一右,不管怎麼用力,都移動不了大門分毫。

「該死!該死!」

「我們以為的方舟,其實是潘多拉的魔盒,這下誰都逃不掉了!」利奇爾怒吼道。

霎時間,天邊雷聲鳴爆,宛如萬馬奔騰,閃電撕裂蒼穹,火龍般漫天飛舞,所有人在這天怒之下,一同蜷縮了身子,如遭雷劫。

「詛咒···詛咒來了!還有這,惡魔的低語!」

神父將聖經放置膝蓋,雙手緊握十字架禱告,他身上的肌膚開始出現燒灼出的傷疤以及腫泡。

紛雜繚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撩撥著人的聽覺神經,突然,他像是被抽干靈魂一般,眼球泛白,直直倒去。

隨著神父昏迷,周邊的一切再次回歸平靜。

利奇爾架著抽泣不止的黎夏緩慢離場,女人癱軟的身子使不出絲毫的氣力,兩條腿耷拉地上,被強行拖拽著緩緩而行。

楊子傑抱起神父,費了些功夫,也鑽進了那狹窄的入口。

大廳里僅剩下落魄貴族模樣的路易潔,以及那個連話都說的很少的慵懶女人。

路易潔在茫然四顧之後,拘謹地穿過入口,回到房中。

她的眼中有尚未抹乾凈的淚花。

這些淚水的意義,是源自無邊無際的恐懼,還是源自肌膚燒灼的疼痛,亦或是同伴離去的悲慟?

桑梓清並不知道。

但他清楚的明白,這些人之間根本就毫無厚重的感情,除了黎夏那苦苦撐起的肉體關係,其他一切都脆弱得不堪一擊。

他回想起謝雪寒身後那隻惡魔之手,心中隱藏的怪誕騷動一點點萌芽。

既然沒有秩序對施暴者處以極刑,那麼我們這些溫順的羔羊註定會成為別人口中之物。

規則,是多麼可親可敬的柵欄啊,可這口頭約定的羊圈裡,沒有牧羊犬一樣的執法者!

「咯咯咯,沒有啊!」桑梓清咬牙切齒地低吟著。

他握緊雙拳,早就種在心中的猜疑種子,逐漸瘋長起來。

「不走嗎?」他走到女人身邊,柔聲詢問道。

「累了···」

依舊是一副毫無生氣的臉,慵懶到對生死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我送你。」

「嗯?!如果你願意···」

桑梓清將女人架起,朝著六號房間走去,兩人身上同樣灼燒出疤痕,同樣一聲不吭,彷如不知疼痛的死物。

他將女人放在床上,準備推門而出。

「可以幫我倒杯水嗎?杯子就在桌上。」

桑梓清順著女人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杯子離她不過三尺。

「當然,女士。」

他取了杯子,朝洗手間走去。

這座古堡中沒有燒水的器具,在超市的純凈水被搬空后,所有人都靠著洗手間的水過活。

沒人知道這些水來自何處。

「女士,這水可真夠臭的,而且還有些沉澱的垢,這樣可不行,我得再接一杯。」

洗手間內,傳來杯子沖洗的聲音,以及輕微的攪動聲。

桑梓清將水杯遞上前去,未打理好的水中,仍是漂浮著細小的顆粒粉塵。

女人若無其事的喝下,將杯子置於床頭。

「確實臭,還有點苦,但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請回吧,門幫我帶上。」

桑梓清無奈苦笑,取了杯子續上水。

「還是這樣吧,省的你再起來跑一趟。」

「你真是好人!」

桑梓清在一聲讚譽中退出六號房間。

閉門后,他的後背緊貼在房門上,雙手死死抓著頭,腦海中全是慵懶女人喝水時,咽喉處晃動的肥肉。

他輕撫著胸膛,想從一股苦悶壓抑的氛圍中解脫,不料想耳邊乍起的聲響再次回蕩起來。

天使的聲響,不可描述的聲音···

隨著聲音逐漸清晰明亮,桑梓清的眼神越發兇狠狡黠,他捂住嘴,跪倒地上,心臟跳動得像是深夜舞池中的音響。

他的手指扣進嘴中,將止不住上揚的嘴角拚命下拽,顫抖的身軀震動得六號房門發出頻繁的碰撞聲響,只是屋內的女人,早已沉沉睡去。

禁忌之門打開的大廳,被眾人視作詛咒之地,幾乎不會有人再踏足這個地方。

八號房內,還傳來黎夏和利奇爾的不間斷的爭吵。

三號房內,楊子傑悉心照料著年邁的神父。

七號房和十一號房依舊空無一人。

桑梓清坐在大廳門前,雙腿浸泡在黑色的海水之中。

海水和浪花,黑白分明。

他捧著臉,聞著咸濕惡臭的海風,從中午一直發獃到六點的鐘響。

傍晚的天,和平時一樣漆黑無比。

沒人知道清晨穿透窗戶灑進的陽光是源自何處。

桑梓清還在發獃,突然,詭異的景象再次晃動起他那飽經折磨的神經。

只見那謝雪寒沉溺之處,有幾個泡泡一下冒出,隨即海水像是沸騰一般涌動起來。

頂起的白色泡沫之中,一抹扎眼的鮮紅映入眼底。

桑梓清試探著觸摸,一把抓住了藏匿白沫之中的器件。

那是用金色油漆寫著「4」的謝雪寒的房牌和鑰匙。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他們聽見了,他們聽見了···」

桑梓清不斷碎碎念,咬緊的牙齒擠壓得牙齦處迸出鮮血。

他抖動著身軀,癲狂似的甩著頭,勾起的手爪又在臉上留下幾道血痕,濕噠噠的腿腳上滿是泡出的白色死皮。

他抓起廢墟中的青銅斧,拖拽著朝房間走去。

失去九號房間的桑梓清,選擇入住麥琪·諾奇生前居住的二號房間。

除了悉心照料的精緻短刃,他又將青銅斧擺放在右手一側的床邊,以期遇見特殊情況,可以快速準確地握住斧柄。

在一如既往的打理好房門的防禦措施后,桑梓清便躺上床,靜候夜晚的降臨。

「好夢!你今天累壞了!」他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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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晝分解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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