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身手

第三章 身手

「嘶……」

這一摔本來不重,只是這池邊的小路乃是用碎石子鋪的,夏天的衣衫本就薄鞋,江阮沒有防備地這麼一摔,手臂撐到地上,立刻傳來一陣火辣辣地疼。

她沒有立刻起身,而是就勢坐着,把袖子往上一卷,露出一截雪白的臂膀,鄧衍見狀,慌忙轉過身去。

江阮抬起胳膊左右轉動,發現了幾處破皮,她取出手絹,將傷口覆住,卻找不到東西扎。

她抬頭望向背過身去的鄧衍,「誒,你有帶子嗎,我這個胳膊需要包紮一下。」

鄧衍沒有回應。

「怎麼說也是你害我摔的,總不能讓我就這樣流着血吧。」

鄧衍終於回頭,看向她的手臂,絲絹覆蓋的地方果然在往外滲血。他從腰間取下佩戴的荷包,抽出帶子,遞給江阮。

「你幫我包吧。」江阮對他道。

鄧衍的手停在半空中。

「我一隻手,沒辦法包紮。」

鄧衍蹲下身,因為個子太高,不得不讓一條腿半跪着。他將江阮手臂上的手絹整理平整,又用帶子將手絹系住。

即便鄧衍有意保持距離,二人卻還是能清晰感受到對方的呼吸。江阮看着面前低着頭靜靜包紮的男子,他的手指修長勻凈,包紮的動作雖小,卻十分認真細緻。因為睫毛垂下,江阮看不清他的眼神,只看到他眼尾一顆淺淺的痣。

眼尾痣,夫妻宮,眼尾生痣者,姻緣坎坷。江阮望着那顆痣,突然出了神,眼前這個人的坎坷姻緣,是因為自己嗎?

鄧衍包紮完,見江阮正望着自己,不自覺有些臉紅,他迅速放開江阮,站起身來。

江阮也因鄧衍的動作回了神,她舉起手臂,看了看鄧衍包紮的地方,果然處理得十分乾淨。她站起身,對鄧衍道:「多謝你啦,你包得真好!我剛才就是想拍一下你的肩,沒打算對你做什麼,我是好人。」

「男女授受不親。」

江阮轉到鄧衍面前,因為個子矮些,便踮起腳極力湊近他,悄悄道:「你這樣害羞,將來娶了媳婦可怎麼辦呀?」

「請姑娘自重。」鄧衍留下這句話,便轉身走了。

江阮留在原地,在後面翻了個白眼。

夜裏,江阮躺在床上,回想起白日和鄧衍的接觸。這人守禮得有些迂腐,想跟他多說兩句話都難,着實不易接近。

不過嘛,她翻了個身,這個人倒也算得上正人君子,做事情也是十分謹慎妥帖,最關鍵的是,生得確實極為俊俏,若是在南涼,娶回府當個面首,定是極好的。

江阮側頭看向桌上的荷包帶子。畫山她們已經重新為她包紮了手臂,破了好幾處皮還把她們嚇了一跳。換下來的帶子江阮沒有讓扔,留在了桌上。畫山說帶子有桂花的味道,江阮聞出來其實是寒蘭,想必原來的荷包里裝的便是寒蘭。

江阮想着,突然想到了那人為她包紮時的樣子,繼而想到了他眼尾的那顆痣。這樣霽月清風的人,自己卻要如此利用他,她的心中突然抑制不住地升起愧疚。

只是……

只是南涼需要鄧家軍的解救才能有把握抵抗大秦的進攻。北漢皇帝絕不可能借兵給南涼,南涼危急,北漢亦可趁機瓜分南涼,獲得南涼豐富的水田和物產,而南涼一旦亡國,莫說皇室,便是南涼百姓也難逃磨難。

而她,先是南涼的宣寧帝姬,才是女子江阮。她的國家,她的責任,永遠比她更重要。

不知過了多久,江阮才迷迷糊糊睡去,第二天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

畫山和枕河進來伺候時,稟告江阮,劉鈺已經在府中候了多時了,說是邀她一同去五華山進香。想必是昨日壽宴熱鬧,今日宴終人散,未免顯得有些冷清,故而劉鈺閑不住,便想着來邀她出門。

江阮今日沒有安排,出去走走也好,以她的身份,難得有到北漢如此體驗的機會,故而她也想抓住時間多多了解一下別國的風俗民情。她急忙更衣洗漱,收拾停當便通劉鈺出了門。

劉鈺在幽京也算小有姿色,尤其一雙眼睛生得十分靈動。今日她穿了一身鵝黃小衫,梳了個小巧的回鶻髻,真箇俏皮得如同一隻小百靈鳥。

五華山原是城外的一處小山,不高,上面的廟也不大,不過城中人都說此廟極為靈驗,故而每年去進香的百姓也不少。

馬車只能停在山腳下,好在此處風景極好,二人便步行上了山,待一路走走看看到了山頂時,已接近正午了。她們入了廟,領了香,便在殿中跪下,各自許下自己的心愿。

出來時,劉鈺挽著江阮,問道:「清清,你猜猜,我求的什麼?」

「當然是姻緣。」江阮不假思索地答道。

劉鈺趕緊環顧四周,見無人注意,又對江阮道:「那你呢,你求姻緣了嗎?」

「沒有」,江阮笑笑,「我不求這個。」

「那你求了什麼?」

「河清海晏,國泰民安。」江阮的語氣平靜,可不知怎的,卻像藏着一股堅定的力量。

二人進了香,便留在廟中用了些素齋。用膳時,劉鈺聽鄰桌的說後山的桃花開着還未謝,粉撲撲的煞是好看,便也拉着江阮要去瞧瞧。誰知走了好一段,她們也沒找到那片桃樹,待回到廟中時,日頭已經偏西了。

「天快黑了,我們快些回去吧,一會兒城門關了就麻煩了。」劉鈺有些擔憂。

二人連着各自丫鬟一行四人匆匆往山下趕。待下到半山腰時,腳下的路已經有些不明了。

江阮等人正加緊腳步下山時,卻在半道上被幾個男人攔住了去路。

「天擦黑了,妹妹們這是要往哪兒去啊?」帶頭的男人問道。

「我們要下山,勞駕各位讓行。」江阮語氣平和。

「哎呀,這天實在暗了,不如讓我等送幾位妹妹下山吧。」說話的人面上一條刺目的刀疤,如同蜈蚣一般爬在臉上。

「不用了,」,江阮把劉鈺輕輕拉到身後,「山下有人在等我們,請諸位讓我們過去。」

隔着衣服,江阮也感覺到手中握著的少女的手臂在輕輕顫抖。

「你怎麼了?」江阮轉過去小聲問劉鈺。

劉鈺此刻已經面色發白,「我害怕。」

她雖然極力在那些人前表現得鎮定,可江阮還是能夠感覺到她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

「別怕。」江阮輕輕捏了捏她的手臂。

明明面前是和自己一樣的少女,她們孤立無援,可江阮的話卻真的讓劉鈺心安了幾分。

畫山還在和那些人交涉,一個男人卻趁江阮和劉鈺說話之際,貼近了幾分,將手摩挲上江阮的脖頸。

因為今天起得晚,出門時太陽正好,江阮穿的是一件齊胸的襦裙,外罩一件薄薄的雪青色羽紗襦,紗襦下隱約可見少女瑩白的皮膚。

那男人目光向下,如同長了手一般遊走在江阮的胸口之間,粗重的鼻息撲在江阮和劉鈺面上。劉鈺顫抖得越發厲害。

他將另一隻手抬上江阮的腰間,少女的纖腰盈盈可握,他越發躁動起來,那一瞬間,江阮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忍無可忍。

電光火石之間,劉鈺好像低低聽得少女小聲了一句「找死」,便見江阮反手一擒,將那個男人掀翻在地,一條腿跪壓在他的脊背之間,然後捏緊拳頭照着那人又是一拳。

另幾個男人見狀,立馬向這邊衝過來。江阮在地上喊了一聲「畫山!」

便見畫山轉身追上,一左一右抓住兩個男人的衣領,雙手又猛地往前一推,兩個男人跌翻在地。未及他們反應,畫山又三步兩步跟上,踩在他們身上,將他們制住。腳下二人叫痛連連。

畫山側首,卻見一個刀疤男,趁江阮和她打鬥之際,悄悄退到一旁,攜了劉鈺往林深處去了。劉鈺的丫鬟跟也不是,留也不是,急得跺腳直哭。

畫山忙喚了聲「小姐」,並指向劉鈺的方向,江阮抬頭見狀,急忙追去。

她步子不如男人大,不過因為輕功練得好,又體態輕盈,幾步便飛身到了二人跟前。江阮沒有猶豫,照着刀疤男的命根就是一腳,那人立刻因這一記猛踹痛翻在地,左右打滾,面色慘白。

江阮拉起劉鈺,對地上那人說:「今日天色晚了,我着急回城。你回去告訴你的兄弟,方才碰我那人,我已經記住他的模樣了,待我得空,要來廢他一雙手。」

那人忍着劇痛連聲告饒,連着同行的幾個男人連滾帶爬地消失在了山林之中。江阮也帶着劉鈺一同下了山。

幸好城門還未關。劉鈺先去了江阮的府中,梳妝換洗,確保自己看起來沒有一絲異樣。又叮囑了丫鬟,死守今日之事。江阮在一旁看着,也不忍不暗嘆,這個少女雖然膽小且手無縛雞之力,卻能在這樣的情況下保持理智和冷靜,十分難得。

劉鈺不可耽擱太久,再次謝過江阮后就回了劉府。江阮送走劉鈺后,心裏也有些嘀咕,她本不想那麼快展露身手,今日卻不迫不得已出手,不過好在她們南涼女子本就自由,習武也不算什麼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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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完跑路后被擺爛小侯爺纏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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