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安靜的小鎮

三天一次的集市聚集了不少的人流，這裏是地處偏隅的一座小鎮。歷史也是相當的悠久。三天一次的集會是大家許久以來根據自身的情況決定的。在這個時候大家有些需要買賣的東西都會來到這座古老的小鎮集市。

集市上的氛圍很是熱鬧和雜亂，小販或者農戶會將自己需要售賣的東西擺在準備好的袋子或者架子上，農戶基本上都是賣些雜糧蔬菜一類。小販們的東西就相對比較駁雜了，除了雜糧蔬菜。還有日常用品，肉類、一些小百貨等等。外界鋼筋混凝土塑造出的參天建築林立，路上汽車奔流，這一切似乎與小鎮沒有什麼關係，雖然有了不少的磚瓦房，但是主體仍舊是百年前的模樣。

和平時的喧鬧一樣，今天也似乎沒有什麼區別，非要說有那麼一點區別的話，就是今天多出來幾個着裝鮮亮的身影。他們的樣子與這個獨立的小世界顯得格格不入。這幾個人的目的也很明確，他們走向了一個算命的攤子。不遠處的陳林透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到了這幾個人過去的時候，便知道自己該幹活了。

「聽說老先生算命其准，我們慕名而來，想請您為我大伯算上一卦。」領頭的青年對着老頭很是恭敬的說到。同時拿出了厚厚的一疊紅鈔票，輕輕的放在了案桌上。

坐在案桌后的是一個瞎眼的老頭，瞪着一雙老大的眼睛。仔細一看，其實是兩顆玻璃眼球，真實的情況是雙目失明，眼睛裏早已經乾癟枯萎了。若是晚上看見估計會嚇到不少人。他伸出右手在桌子上輕輕的挪動，摸了一下青年放上去的鈔票，感受了一下這錢的份量，不由得正襟危坐起來。對着青年說道：「這麼大一筆卦金，怕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還請你細細說來，我這的規矩是能辦事就拿你的卦金，辦不了事就不拿。看你這卦金，看來很棘手，我也不知道你的困難能不能解決。」

青年看到如此，也是坦誠相談。告訴瞎子，自己父親早亡，是大伯扶養自己成人，但是大伯最近幾日卻突然昏迷，送去醫院也不見任何好轉。醫生也查不出任何的病因，聽人說在這一帶的的集市上有個相士很是有道行。所以特地前來尋求幫助，或許能幫忙能讓大伯快些醒來。這位青年在說「相士」二字的時候也是特別的語氣說出來，似乎有些格外的意思。

瞎子正要說話，攤位上突然跑來一個小夥子，跑過來就直接跪了下來：「大師一定要幫我算一卦啊，前幾天您拉住我說我爹最近將有禍事，我不該沒當回事還辱罵您啊，我爹今早突然就昏迷了，我剛送去藥鋪先生那裏瞧病，他也看不出來病症。還請您大人大量一定要幫幫我啊！」

這小夥子說的是聲淚俱下，那真摯的的感情，那種欲救父親的急切，面對老瞎子時的那種愧疚和無奈，展現的淋漓盡致，讓圍觀者不禁動容。

「陳林，你回去吧，今天的客人不是一般人，不要來鬧笑話了。」老瞎子說完對着青年尷尬一笑，只是這笑容，着實讓青年感覺有點瘮人。

「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相士算天機，大多是折損自己運勢相抵。我學了這一手命相之術，但自己卻是福澤淺薄之人，不能長窺天機，早些年這一雙眼睛便是懲戒，為維持生計，不得已出此小伎倆。還望見諒。」老瞎子搓搓手，做出一副歉意的樣子，只是任誰來看，都有欠真實。

「沒事，生存不易，這點我懂。」青年做出一副深表理解的樣子，雖然心底有那麼一絲鄙視，但是長期的良好教養讓他習慣性的有這樣的表現。

「非常感謝小兄弟的的諒解！」老瞎子依舊是那副假的不能再假的做派。

「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還請老先生為我算這一掛可好？」

「還請你把你大伯的生辰八字給我吧，我看看能不能算出些許。」

青年將他大伯的生辰八字告知了瞎子，然後靜靜的站到一邊老瞎子在聽聞青年報完他大伯的生辰八字之後，很是驚了一下。但是立馬又變得從容，緩慢的從身後的匣子裏拿出了一副簽，但是這簽卻只有九根。似乎也不是拿來搖的，老瞎子把這簽一字排開。手上動作行雲流水，把這九支簽反覆把弄。一會之後停了下來，面對青年。

「你大伯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或者近期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

「大伯平時為人和善，好朋友也是不少，仇家卻從來沒有聽說過，至於奇怪的事情也沒有，只是前段時間他突然安排了一些人去北方找什麼東西。但這也不算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那看來沒錯了，你大伯看來和我差不多，一樣是個相士。從他的命格而言，貴不可言，正常來說必然一生富貴，長壽多子，無疾而終。但是卻如今這樣，看來是天罰啊！」

青年明顯一愣，心說這瞎子確實厲害，居然能算出大伯也是相士，但是表面卻波瀾不驚，依舊是很沉穩的和老瞎子對話。

「老先生當真神算，我大伯確實是相士，這麼多年來，一直替人看風水消災禍。但我大伯也是命苦之人，我爺爺奶奶意外車禍而亡，我原本有個堂哥，也是意外橫死。現在他也這個樣子，難道就是您說的天罰嗎？」

「是啊，你大伯命格異常的好，天罰不會先動自身，但往往身邊人卻會遭遇各種的意外，而我是福薄之人，首先應劫的便是自身。不過你也不必太擔心，你大伯多年來應該也做了許多樂善好施之事，相信定然會逢凶化吉的。我也沒辦法幫你什麼忙，但是今天的卦金我卻是要收下了。收了這卦金，我送你大伯一句話：凡事不可強求機緣所致而已，一切一切，打鐵需得自身硬！好了，你走吧，不用再回來了！」

青年表達謝意之後帶着人離開了，不多時，在一旁等待的陳林走到老瞎子面前，有些崇拜的看着他，「我靠，我一直以為你只會騙吃騙喝，沒想到你真有一套啊，為什麼以前沒見你這麼大本事？可不可以也把你這技術傳給我？那樣子我也可以有碗飯吃，你也可以安享晚年啊！」

「小王八蛋，趕緊收拾東西，咱們跑路，去其他的鎮上混飯吃，趕緊的！」

老瞎子一下子激動起來了，「我哪裏會什麼本事，我剛才都是信口胡說的，你沒看到這麼大一疊錢嗎？有錢不賺王八蛋，忽悠他的，趕緊跑，不然被別人回頭想明白了找我們麻煩就慘了。」

陳林心中一陣無語，翻了白眼，原本以為老瞎子有點本事，卻沒想還是被忽悠了，鬧得現在必須馬上跑路。

按照習慣，收拾東西是陳林的事情，對於這些破破爛爛的玩意，陳林早就想扔掉了，但是老瞎子一直不讓。陳林也只能帶着。

陳林收拾好東西，拿根扁擔挑上就跟着老瞎子出發了，走了大半天的功夫，才到了下一個鎮子。

在鎮子邊上找了兩顆靠在一起的歪脖子樹，掛上雨布又找了捆稻草鋪在地上，就湊合上了。陳林挑着東西走了大半天的路，雖然是個十六歲的小夥子，也是受不了了。收拾完東西倒頭就睡，不一會就有細細的鼾聲穿出。

陳林是一個孤兒，據老瞎子所說，他有一次走到一處小路交叉之處，看見一個襁褓丟在路邊，裏面傳來哇哇的哭聲，走過去看到了一個嬰兒。多方詢問無果之後，就收養了他，因為是在路口小林子邊上撿到的，自己又姓陳，就給取名陳林。按照老瞎子的說法，這叫緣分，和他的緣分，和小樹林子的緣分。所以許多年來，是他將陳林養大，教他讀書寫字，雖然也教是非對錯，但是更多時候是教些坑蒙拐騙。

這天深夜之後，老瞎子獨自的離開了這個簡陋的帳篷。帶着拐棍邊走邊戳，哆哆的聲音驚醒了陳林，不過陳林懶得管，繼續翻身睡覺。

對於老瞎子這種舉動，陳林已經是見怪不怪了。每到一個新的地方，老瞎子都會在第一個夜裏出去走一圈，早些年陳林發現老瞎子出去了，怕他有危險。要跟着一起，老瞎子不讓。偷偷的跟過去，也會不知不覺跟丟了，陳林後來就懶得管了。反正老瞎子明天天亮之前肯定會回來的。

第二天早上陳林醒來揉了下眼睛，看到旁邊居然沒有老瞎子的身影。瞬間一個激靈，翻身而起。在帳篷附近跑了一圈也沒有老瞎子的身影，陳林瞬間慌了，走回帳篷，才發現箱子上留了一張紙條，上面老瞎子寫了讓他不必驚慌，該幹嘛幹嘛，自己這次會離開三五天。讓陳林就在這裏呆上幾天，再把箱子裏幾本破書曬一下免得生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