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莫扎特盯著對面餐館的廣告牌上的時間計數，秦天他們的隊列行進速度非常規律，根據他一上午的觀察，大概再過五分鐘男神又會路過這裡。他給自己暗暗鼓勁，加油啊，莫扎特！

果不其然，時間一到，街道盡頭就出現了秦天的身影。

莫扎特沖街對面的莫二打了個手勢，示意他行動。

莫二翻了個白眼，回了個ok的手勢。然後掄起掃地機器人一個旋身，完美投擲向隊列的方向，掃地機器人落地后將以自身為軸旋轉，向四周噴水。

莫扎特的計劃是先假裝讓機器人故障，然後熊孩子莫二出現頂鍋，自己再姍姍來遲裝作無奈的大哥跟秦天道歉順便指責一下莫二，搭上話之後再讓男神慢慢了解自己。

莫二聽完計劃當即就想撂挑子不幹，但是莫扎特拿著玩具游隼威脅自己，不得不屈服。

先跟男神說上話，然後再徐徐圖之，用鄰家大哥哥的形象把昨天的殘障少年形象替換掉。莫扎特想的很美好，躲在角落裡傻笑起來。算算時間差不多了，抬腳走出角落準備去指責莫二。然後就見眼前飛來一個圓盤，直直撞上了自己腰腹，把莫扎特撞的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莫扎特看著身上熟悉的掃地機器人：「......」

機器人噴出一道水柱，澆了莫扎特滿臉，八月的悶熱沒有被這道水流澆滅，但秦天的眼神把莫扎特澆的透心涼。

秦天的隊伍又一次停下了，並且是因為同一個人。

莫二姍姍來遲，對莫扎特一攤手：「不怪我，他一腳把機器人踢過來的。」他，當然指的是秦天。秦天見到不明黑影飛向自己，眼神一凜，邁開長腿一個飛踢就把機器人踹飛了。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不偏不倚的就撞上了莫扎特。

莫扎特坐在地上抬頭望向走到自己面前的秦天：「......真巧啊哈哈。」

秦天眼神微眯，帶著幾分審視的看著莫扎特，看的莫扎特的笑聲越來越低，幾不可聞，場面一時寂靜。

秦天終於開口了，聲線冷漠，但還是維持著面上的禮貌：「請不要鬼鬼祟祟的躲在街角，容易被當作變態誤傷。」

莫扎特內心讚歎，原來他早就發現了自己，不愧是男神！

等等！莫扎特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剛剛男神說的...變態？莫扎特耳邊彷彿傳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是我的心嗎？！

但碎裂音在持續，莫扎特低頭向聲源看去，掃地機器人這才停止播放。

莫扎特：「......」成精了吧！

秦天說完就離開了，也不管坐在地上的莫扎特，帶著隊伍繼續軍訓。

莫二蹲在莫扎特面前，搖頭嘆氣：「被討厭咯。」但眼睛里分明是藏不住的笑意，什麼叫惡有惡報！

莫扎特灰溜溜的從地上起來，看著莫二氣不打一處來，搬出他叔叔的經典語錄：「裝什麼大尾巴狼，你心裡幾瓣蒜我還不知道嗎！玩具沒收了！」

莫二：「......」

莫扎特說完神清氣爽，沒想到叔叔以前罵自己的時候那麼痛快，他心上的陰霾一掃而空，雄赳赳氣昂昂的...單腳蹦著走了。

當晚，莫均回家發現家裡的氣氛很是不對勁。莫二和莫扎特兩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樣，癱在沙發上思考人生。

莫扎特是因為計劃失敗，在秦天心裡的形象從殘障少年變成鬼鬼祟祟的變態。莫二是因為新玩具被莫扎特藏了起來，翻遍了家裡各個角落也沒找到。兩人見到莫均默契的嘆了口氣感嘆自己悲慘的一天。

莫均莫名的覺得這一大一小有幾分相似，大概是因為都姓莫，五百年前是本家吧！

莫均決定給家裡這兩隻煮一碗甜湯，撫慰他們不知為何受傷的心靈。

然而兩人喝著甜湯，口中仍是連連嘆氣。莫均忍不住問：「怎麼了？你們怎麼哀聲嘆氣的。」

莫二立馬瞪向莫扎特，目光飽含指責。莫扎特全不在乎莫二的瞪視，為了防止莫二跟哥哥告狀，莫扎特警告他如果告狀就跟玩具徹底說再見！所以莫二也就只能幹瞪眼。

莫扎特敷衍道：「沒什麼，今天陽光不太明媚，我和莫二感嘆下這陰晴不定的天氣。」

「歡迎收聽每日天氣預報，明日的天氣跟今天一樣是個難得的大晴天呢~想出門遊玩的朋友要抓緊咯~嘟。」掃地機器人「嘟」的一聲停止了播放天氣預報。

莫二讚賞的拍拍機器人。

莫扎特：「......」他就知道這個機器人不靠譜！才多久就叛變革命了！

莫均看著這三個活寶，樂的笑出了聲：「看來你們相處的很好呢。」

兩人異口同聲的否認：「並沒有！」

莫均但笑不語。

吃完晚飯，莫均照例上樓練琴。

又到了看動畫的時間，兩人暫時放下恩怨，排排坐到投影前開始看每日的游隼。

隨著劇情進展，游隼得到了新的力量，打敗了強大的敵人，熟悉的主題曲響起，二人情不自禁的一擊掌，隨後才反應過來彼此還有恩怨。

二人又開始互瞪，叛徒機器人滾到兩人中間，指示燈閃爍，開始播放游隼的主題曲。莫扎特目光下移，瞪向叛徒。

瞪了半晌，莫扎特揉揉酸澀的眼睛，覺得自己太蠢，瞪機器人能有什麼用！他決定休戰。

莫扎特向莫二示好，從機器人底盤的凹槽上拿出藏起來的玩具游隼還給莫二。

莫二：「......」難怪他翻遍屋子都找不到！

莫二拿回玩具，大度的原諒了莫扎特。

莫扎特招招手，示意莫二和機器人靠近一點，他清清嗓子：「關於今天的行動，我現在要召開一個戰後分析總結大會。」

莫二擺弄玩具，分了個眼神給莫扎特：「今天的行動從根源上就是失敗的，你怎麼會想出這麼個餿主意！」

機器人牌狗頭軍師不滿的閃黃燈：「我是查閱過專業的書籍攻略才制定出這樣的計劃的。」

莫扎特沉思片刻，覺得莫二說的很有道理，問道：「你查的什麼書？」

「《追男生的一百種方法》、《如何跟暗戀對象搭訕》、《從搭訕到結婚，一條龍功略》......」

莫扎特：「......」他終於發現了重點！「我是想跟男神做朋友！你搜這些亂七八糟的書幹什麼！」

狗頭軍師理直氣壯，絲毫不覺得自己的搜索方向有問題：「根據研究數據分析，人類搭訕的目的從來都是為了處對象！朋友也不過是男朋友的前一階段。」

莫扎特捂臉：「夠了！」有這樣的軍師，自己今天敗的一點都不冤！

莫扎特獨自上樓，決定拋下豬隊友，一個人制定作戰計劃。

他路過莫均的琴房時，裡面傳來悠揚的鋼琴聲。莫扎特停下腳步，聽了片刻。

莫扎特雖然對叔叔請來的音樂老師毫無好感，並且暗地裡抗爭。但叔叔十八年的法西斯教育並不是完全失敗的，至少莫扎特這塊頑石真的被他挖出一個坑，雖然還沒來得及鑲鑽。

莫扎特對音樂，尤其是古典樂，已經具有一定的鑒賞能力。此刻聽莫均的彈奏，莫扎特聽的出是《費加羅的婚禮》，作者是莫扎特，當然不是這個莫扎特，是古地球一位有名的音樂大師。

莫均的演湊十分富有張力，聽的莫扎特幾乎身臨其境，好像自己到了婚禮現場，目睹一出出鬧劇，這對幸福的新人又在經歷一切混亂后成功走到一起。莫扎特不自覺的給莫均鼓了鼓掌。

莫均這才注意到了門口的莫扎特，他停下彈奏，對莫扎特揚起一個微笑：「你聽的懂古典樂？」

莫扎特摸摸鼻子：「懂一點點。」是真的一點點，因為他根本不喜歡古典樂！那一點點還得歸功於叔叔的努力。

莫均笑的更燦爛了，這個年代還懂古典樂的人可不多了，他起身拉著莫扎特走到鋼琴旁，修長的手指按在琴鍵上，鋼琴發出低沉的聲音：「試試？」

莫扎特擺手：「不了不了。」

莫均不解：「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好不容易擺脫叔叔，完全不想再碰了！莫扎特裝模作樣：「我彈的不好。」

莫均又笑了一下：「沒事，試試看吧。」說著還把莫扎特按到了鋼琴凳子上。

莫扎特：「......好吧。」

他把雙手放到琴鍵上，深吸口氣，開始回憶譜子。

莫均看著莫扎特修長的手指評價：「你的手指很適合彈鋼琴。」然後他就聽到了另一版的《費加羅的婚禮》，原曲的詼諧歡快消失無蹤，曲子變得苦大仇深，瞬間從幸福新人變成十年怨偶，不像是婚禮，像是離婚倒計時。

莫均：「......」古地球那位莫扎特大師大概想不到有人能把這首曲子彈成這樣。

莫扎特一曲彈畢，抬頭等著莫均評價。莫均違心道：「還可以...」

然而這個表情太熟悉了，莫扎特的音樂老師臉上出現過很多次。莫扎特這次難得感受到一絲羞愧：「......我真的沒有學音樂的天分。」

莫均沉吟片刻，突然道：「我不這麼認為。」

莫扎特一怔，自己沒有天份不光是自己這麼想，自己的每一任音樂老師幾乎都委婉的跟叔叔表達過：「不妨試著讓這孩子換一條路發展。」叔叔其實也信了，但他就是不肯回頭。然後叔侄兩人就在音樂這條路上互相折磨。

莫均來到莫扎特旁邊坐下，手覆上莫扎特的手，帶著他按琴鍵，語氣溫柔：「其實你音彈的很准，就是節奏不對，你彈琴的時候大概沒想著什麼好事，所以情緒進入了曲子，才變成這樣。」

「那是當然的，我每次彈琴都是被逼的！」莫扎特腹誹。

莫均：「你彈這首《費加羅的婚禮》時不妨想想開心的事，或者喜歡的人。」

喜歡的人？那當然是秦天了！

莫均帶著莫扎特又把曲子走了一遍，然後起身讓莫扎特再試一次：「記得想你最喜歡的東西。」

莫扎特「嗯」了一聲，閉上眼睛，開始想秦天的三百六十度寫真。想著想著傻笑就不自覺浮上臉龐。

莫均的掌聲把莫扎特從腦補中驚醒，原來自己已經彈完了。莫均這回是真心實意的讚歎：「你彈的很好。」

莫扎特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然後謝絕了莫均繼續教學的好意，一溜煙跑回了自己房間，因為剛剛彈琴時，他又冒出了一個接近秦天的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