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窮凶之徒巧遇極惡,謀財不成反被害

第九回:窮凶之徒巧遇極惡,謀財不成反被害

第九回:窮凶之徒巧遇極惡,謀財不成反被害命

入夜,王婆婆顯得有些疲乏,草草上床安歇了。阿牛倒了洗腳水,吹了油燈並排躺在母親的身邊。雖然躺下,但阿牛的兩隻眼睛直勾勾望着窗外的月色胡亂想心事。呂青如花似玉、裙帶飄香,這窮鄉僻壤中大字不識一筐的窮小子何曾見過如此的女子?呂青那一舉手一投足如刀鑿斧刻般,印在阿牛腦海里。阿牛對着月色舉起扶過呂青的手,放在嘴邊聞了又聞,指縫中隱約又傳來那種勾魂的幽香。色字當頭,阿牛著了心魔,思緒繚亂瞪大了兩隻眼睛睡不着。

這阿牛的身事也着實讓人可憐,少年喪父,母親一人把他拉扯大,中間的辛苦不必多言。鄉間雖是一片田園風光,可風光之下卻是惡霸豪強橫行直撞,地痞流氓為非作歹。普通農戶大都人窮志短、唯唯懦懦,但卻人人都長著一雙勢力眼,恨人有、笑人無、見利忘義、欺軟怕硬。比自己強的就用力巴結,不如自己的恨不得當街跺幾腳。

王婆婆、阿牛這對孤兒寡母家中人丁不旺,受盡了鄉里的欺辱,多虧守着幾畝祖上傳下的薄田還能勉強溫飽。王婆婆本打算讓阿牛今年娶妻,請了幾個媒人給說親,連說了幾家的姑娘。遠望田園雖美,近看生活不易,最終姑娘家都是嫌阿牛家裏窮,沒一個姑娘願意嫁進門來。

被人嫌棄的多了,阿牛慢慢也就死了那份心,可如今見了呂青,心底的男女之火又燃了起來。腦海中只恨自己命薄福淺家境不如意,不如黃公子那樣瀟灑有錢,不光有好衣裳穿、有一頭驢用,還能娶一個呂青那樣鈎人魂魄的姑娘。如果真得了一個呂青那樣的女子作自己的媳婦,自己一定百般寵愛、千般呵護、捧在手心、含在嘴裏,不讓她受一點委屈。從此後:

男耕女織天地久,

夫唱婦隨人間游。

此生縱有千般苦,

願得嬌妻無所求。

阿牛正在胡思亂想做春夢的時候,王婆婆一拍兒子:兒啊,娘問你個事,看你那魂不守舍的樣,是不是在想那個黃公子的新媳婦?

被母親一語正中心事,阿牛長出一口氣,也不作回答。

王婆婆見兒子不回答,又繼續說道:剛才娘都打聽了,那女子家裏只有姐姝沒有兄弟,那個黃公子也是家裏的獨苗,父母也都死了,這兩家人都是絕戶。

阿牛慢慢應了一聲:那又如何?

王婆婆又說道:你說地里的活又多又累,兩隻手干不過來,可家裏也買不起大牲口。娘也老了,精氣神也不中用了,不能幫你忙活。我看黃公子牽的那頭驢驃肥體壯,滿精神的。驢子犁地不如牛,可拉車、拉磨也是管用的,而且也比牛好養活。

阿牛:可那是人家的驢,再好又能咋?

王婆婆乾脆旋身坐了起來,說道:兒啊,娘知道你想的啥。你爹死的早,只留下咱們娘倆苦熬。家底薄,是個姑娘都不願意嫁進來。剛才我看那個黃公子隨手一掏全是銀子,他身上一定還帶着不少錢。

阿牛沒有言語,只是微微動了動肩膀。

見兒子不作聲,王婆婆又說道:咱們娘倆都是苦命的人,你從小到大,都是被別人欺負。你看那些欺負你的惡人,個個都是吃香喝辣,頓頓有酒有肉。只是苦了咱們這些老實人,只能頓頓吃糠咽菜,年節不好時,糠都吃不上。如果這麼一直老實下去,咱們娘倆這輩子都別想翻身了!

阿牛見母親的眼中似乎有一種異樣的目光:娘,你是想……

王婆婆咬了一咬牙:咱們娘倆老實一輩子,被人欺負一輩子,索性也當一回惡人。我看這黃公子兩口子,都是絕戶,死在這窮鄉僻壤,也沒人給他們尋仇。那黃公子又干又瘦,加上咱們娘倆先下手為強,你定能製得住他。再把他媳婦搶下來給你當媳婦,雖是個瘸子,不過臉蛋不錯,看身段也能生養。他們身上應該還有不少銀錢,全搶過來!咱們娘倆也能手頭寬裕一次。後院的那頭驢也是咱的了,將來還能幫你下地幹活。

聽娘如此一說,阿牛也開始動了心思。從小到大,如何被人欺負,如何受人白眼,一出出,一幕幕從眼前過。還有那些嫌棄自己家窮的姑娘,長的都沒有黃公子媳婦半點好看,可卻都眼光高拿鼻孔看人,一個個寧可去那富戶家裏作妾、當丫鬟,也不願意給自己當媳婦。

阿牛又把手舉到嘴邊,聞着那勾人的香氣,心想:娘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當老實人,就只能受窮,一輩子都翻不了身。人人都欺負我,我為何不能欺負別人?那黃公子身上那麼多銀子,要是都搶來,家裏還能再置幾畝好地,有了那頭驢自己也不用那麼幸苦。由其是那黃公子的媳婦,要是真能搶過來,給我當媳婦,細皮嫩內,香噴噴的讓我摟在懷裏,從此白天夜裏伺候我,將來再給我生娃娃,讓我少活十年也願意。

阿牛一想到能娶呂青當媳婦,胸口的一股血直向頭上撞,眼睛憋的通紅。可想了一想,心中還有猶豫,問母親:那個黃公子我定能制住他,可他媳婦要是不從我怎麼辦?

王婆婆冷笑一聲:不從?呵呵,那就拿栓狗的鏈子把她栓了,餓她幾天,再拿帶刺的藤條每天抽她三頓,任她性子再烈,最後也要從了你。

女人的宿敵都是女人,王婆婆要用馴牲口的手段對付呂青。阿牛一想那細皮嫩肉的身子、吹彈得破的臉蛋心中有些不忍。

王婆婆知道兒子想的啥,笑道:兒啊,你要知道,那漂亮的女子都是賤東西。你若順着她,她日後定會興風作浪,你就得拿出點男子威風出來,說一不二,心恨手辣拿捏她。等她給你生了娃娃,娃娃是女人的心頭肉,到那時她也就對你死心塌地了。

王婆婆見兒子還定不下心,又說道:你爹積德行善半輩子,結果累出癆病死的早。娘一個人把你拉扯你長大,咱們娘倆也沒做過什麼惡事,卻是幸苦一生、窮苦一生。作善人受窮受累,咱們何不換個活法,做幾天惡人試試?把那個小娘子搶過來給你作媳婦,給你生娃娃。將來娘抱着小孫子,讓你的小媳婦伺候娘,娘也過幾天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到那時娘就算死了也知足了,這也算你一大孝!兒啊,這是老天爺給咱們娘倆翻身的機會!要是錯過了,你如何還能娶到一個那樣的女子?

阿牛想着呂青的臉蛋、身段,還有那鈎魂的香氣,本是血氣上頭,心魔繚亂。加上人間俗事本不公平,再加上母親的一番教唆,終是下定了決心。月色之下,母子二人心中惡念升騰,開始小聲計算如何行兇。

那婆婆和阿牛自以為計算的天衣無縫,怎奈遇到了妖怪。雖然母子二人從頭到尾都是低聲細語,可那驢精的耳朵長,隔着兩堵牆一字不漏全聽去了。

那驢精不僅說話難聽,更不是個善類。平日盤踞在大黑山與黃狼為伍,但大黑山上只有老鼠蝙蝠可食,驢精嘴饞經常獨自下山尋食吃。依仗自己的一副驢模樣,走到鄉村鎮市,假裝成走丟的樣子在田邊吃草。有心思靈活的以為是誰家走丟的驢子,就把驢子牽回去準備佔個大便宜。可不想這驢精後半夜就會跑出來生吃他全家。

驢精聽了王婆婆與兒子阿牛的一番話,心中暗笑:黃狼不讓我半路惹事非,快快把那仙女送回千峰山,得大仙人的賞賜要緊。可這娘倆不知好歹硬往我嘴上撞,我哪有客氣的道理?

驢精悄悄溜到窗邊,正想拱開窗戶,伸頭進去把那母子二人的腦袋咬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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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轉頭一想:把那精氣足的小夥子讓給黃狼吃,我只吃那個乾癟的老太太,黃狼就不會怪我惹事。可那瘸女人矯情事多,見了我和黃狼吃人她定不忍心,定要不依不饒,我得想個計策拉她下水。

驢精耳朵一轉,計上心來。跑到黃狼與呂青的窗外,拱開窗戶,驢頭伸到黃狼的耳邊,假意給黃狼通風報信,實則是讓呂青聽。

果然呂青一聽白日裏慈眉善目的王婆婆、看起來敦厚老實的阿牛……現在卻要殺人越貨,大吃一驚。

黃狼聽罷,心中還怪驢精多事:那母子二人起壞心,你弄死他們就是,何必跑來告訴我,攪擾我的美夢!

黃狼剛要罵驢精,那碩大的驢頭橫在黃狼與呂青二人中間,對着黃狼的一隻驢眼不停眨來眨去,黃狼眼睛轉了二圈,立該明白這驢精的用意。心想:沒想到這驢子的心思比我還細,也好,借這機會拉這千峰山的仙女一起下水,省得她說三道四。

黃狼半坐起來一拍驢頭,慢條斯理賣起了關子:我思來想去,感覺你說的也有理,從這到千峰山好幾百里路,路又遠又不好走。再說,咱們倆倖幸苦苦把她送回去,他爹真要翻臉不帳,不給我兵刃,我也沒轍。那千峰山還是個仙山,裏面住的全是仙人,咱們倆個又都是妖怪,沒準還要搭上你我兩條賤命。

見黃狼領會了自己的用意,驢精大眼睛一眯用力點點頭。難得兩個妖怪如此默契。

黃狼又對呂青說到:我看那個阿牛忠厚老實,那個王婆婆也是慈眉善目,你要是嫁給這樣的人家,我看也挺好,也算是郎才女貌。我和這頭蠢驢也就不打擾你們的好事了,告辭了!

黃狼說罷,假意要跳窗逃走。

眼見黃狼就要變卦,不再送自己回千峰山,自己元神全失,而隔壁的王婆婆與阿牛又動了歪心,呂青有點不知所措:難道你不是要兵刃了?

黃狼假意思索:對了,你這把劍雖然不怎麼樣,但我看收拾那飛熊也應該夠了。你嫁給個農家的老實小夥子,這劍也就沒用了,我就拿走了。

眼見黃狼要跑,還要拿走自己的劍,呂青真有點急了:他們是要殺人越貨,難道你還怕個農戶不成?

黃狼一臉焦慮:農戶我是不怕,但我真要殺了人,他們同村就會請那些捉妖的仙人來對付我,我可受不了。

呂青:真要撞上捉妖的仙人,我用父親的名頭保你無事。

黃狼:你父親?人家要是不怕你爹,連你一起捉怎麼辦?

呂青:我爹是天下仙俠的盟主,雖然是個虛名,但各路仙家都會給我爹個面子。

黃狼:那外一人家就是不給你爹面子呢?三下兩下把我弄死,我找誰說理去?

黃狼與呂青正在小聲爭執,忽然聽到外面有輕輕的腳步聲。黃狼小聲一句「有人來了」便倒下裝睡,驢精也默契的把頭縮回窗外,窗子又無聲的關好。只留了呂青端坐在床角手足無措。呂青咬了咬牙,慢慢把天青劍拔出二寸,想和王婆婆與阿牛當面理論,理論不成手裏還有劍在。

門無聲無息的開了,王婆婆手裏舉著豆大的油燈,阿牛手裏舉著一把劈柴的斧子,緊跟在王婆婆的身後。

呂青本能的一手掐劍訣想要提氣,可是元神全失,體內真氣空空。呂青心裏一慌,也急忙倒在黃狼的身邊,半睜著一隻眼裝睡。呂青用指尖一掐黃狼的手背,讓黃狼起身去對付想要行兇的母子二人。但黃狼此時反道還假裝打起了呼嚕,鼾聲震耳。

見那阿牛高抬腿、輕落步來到床前,藉著豆大的油燈,認準黃狼的腦袋,用盡全力一斧頭剁下去,正中黃狼的眉心。那黃狼有萬年狼魂護體,鋼筯鐵骨,這一斧頭正剁在頭上,火星亂冒。阿牛還以為是自己剁歪了,一斧頭正砍在大銀錠上,輪起斧子又是全力劈下來。黃狼半眯著一隻眼,見阿牛調高了斧頭,生怕他這一斧頭劈下來把帽子打壞了沒法蓋住耳朵,急忙拿手一擋。黃狼的一雙鐵手,能空手接住呂青的天青劍,凡夫俗子的全力一擊給他撓痒痒都不配。阿牛的斧頭正剁在黃狼的手背上,差點把黃狼的汗毛砍掉了。

兩斧下去,黃狼一聲不吭,王婆婆以為兒子得手了,把小油燈放在床頭,伸手去拿呂青的劍。呂青見黃狼還在裝死,劍真要被王婆婆拿走,自己又無法聚氣,阿牛一斧子砍到自己身上必然凶多吉少。王婆婆一隻手已經握住了劍鞘,呂青無奈只能順勢抽出天青劍,再向前一遞,天青劍正中那王婆婆的胸口。雖然呂青元神全失,不能用劍氣傷人,但那天青劍是一等一的神兵利刃,悄無聲息把那王婆婆扎了個透心涼。呂青手腕一翻,王婆婆的心肝都被劍刃絞的粉碎。心尖血堵了肺門,王婆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聲不吭倒在原地。

阿牛轉頭見母親一聲不響的倒地,又見呂青單手舉著寶劍。憐香惜玉之心,頓時被殺母之仇衝破。

阿牛怪叫一聲舉著斧頭向呂青的頭上劈來。眼見阿牛面目猙獰,手中的利斧又向自己頭上來砍來,呂青本還想當面質問母子二人,好好理論一番。可這母子二人都沒給呂青這個機會,也沒給自己活命的機會。呂青只能胳膊一伸,再把天青劍再向前一遞。天青劍又是悄無聲息刺穿阿牛的咽喉,劍尖從阿牛的後頸冒了出來。腔中的一股血封住了阿牛的口鼻,阿牛也是一聲沒吭倒在原地,手腳抽搐幾下,死了。

見呂青刺死了母子二人,黃狼呵呵一笑,坐了起來。那驢精也用大驢腦袋拱開門沖了進來。

連斬了兩個人,呂青長出一口氣,穩了穩心神,一抬頭卻看到黃狼起身到了堂屋,拿了一罐子鹽巴,還有半罈子老酒回來。

黃狼把半罈子老酒向床邊一放:老子早就聞到味了,饞死我了,可她不主動拿出來,我也不好意思說,嘿嘿……

呂青這時回過味來,感覺自己好像上了當了。

黃狼盤坐在地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向床邊一靠,摘下帽子向床上一扔,露出兩隻狼耳。伸手拉過阿牛的屍首,兩隻鐵手向阿牛的肚子裏一插,再向兩邊一分,把阿牛來了個大開膛。一把扯出阿牛的一副心肝,趁熱粘了點鹽巴,張開血盆大口,三口兩口就把阿牛的一副心肝吞了下去。

那驢精也沒閑着,叼起王婆婆的一隻胳膊,驢脖子扭了兩扭就把整隻胳膊從肩膀上扯了下來,驢頭一揚,整條胳膊順下了肚。吃到了人肉,把那驢精美的兩眼放光。

只可嘆王婆婆、阿牛母子,當了一輩子好人,卻因心生一念之惡,以為能佔個便宜,硬取自己福份之外、命中沒有的東西,卻惹上了一群活祖宗,終落了個如此下場,反害了自己的性命。

再可嘆:

自作聰明福變禍,

弄巧成拙命難活。

慾壑難填吃大虧,

惡人自有惡人磨。

黃狼與驢精大快朵頤。呂青從小到大哪見過如此駭人的場面,頓時感覺自己的肚子裏翻江倒海,酸苦之氣一個勁的向上頂。呂青推開窗子深吸幾口氣定了定神,可一回頭,見那驢精張開大嘴「嘎嘣」一口,咬開王婆婆天靈蓋,驢舌頭伸出老長「吧唧吧唧」舔腦漿。呂青終還是忍不住,扭身趴在窗口,把晚飯吐了個乾淨。

呂青再回頭時,只見兩具屍體殘破不全橫倒在床前,豆大的油燈放在床頭忽明忽暗,窗外****陰森的月色照進來,兩個妖怪狼吞驢咽,骨折筯斷之聲不絕於耳。小小的屋子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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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衝天,邪煞高漲,儼然已經成了一座閻王殿。呂青不忍直視眼前的慘烈場面,閉着眼睛摸到天青劍,想要拄劍離開,可睜眼向床下一看,心肝脾肺東一堆西一堆、腸子人皮攤了滿地,小小的屋子裏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再看黃狼與驢精兩個妖怪口沫橫飛吃的正歡,由其是那黃狼,一口人肉一口老酒,搖頭晃腦還哼起了小曲。呂青實再忍不下去了,手握天青劍,柳眉倒立,大罵道:你們兩個畜生!居然干這種喪盡天良的勾當!

黃狼拔出阿牛的舌頭一口吞下,指著阿牛的腦門笑道:她罵你和你娘喪盡天良,是畜生呢!

聽到黃狼還拿自己調笑,呂青火向上撞,把天青劍拔出了一半:我是說你們兩個畜生!同類相食!傷天害理!

驢精一口咬掉王婆婆一瓣屁股,伸脖道:我和她不是同類,我是大黑山的驢大仙。

黃狼罵道:你個不要臉的東西,一頭會說話的蠢驢,妖怪都算不上,還成驢大仙了。

驢精反口相譏:你總說你自己是個人,不是妖怪!你現在吃人肉、啃人骨頭,你這是地道的同類相食,傷天害理!

黃狼拿了阿牛的大腿骨丟在驢精的頭上:我現在是個狼妖,明早太陽出來了,我再變回人。

滿屋全是血腥味,呂青剛說了兩句狠話又想吐,可是肚子裏的晚飯已經吐個精光,乾嘔幾聲什麼也吐不出來。加上又被兩個妖怪一頓調侃,氣的呂青混身發抖。

黃狼擠出阿牛的兩顆眼珠,如同吃豆一樣扔進嘴裏,扭頭看到呂青手裏握著劍橫眉立目的樣子,雙手一攤,又說道:人是你殺的,我這只是好心幫忙,幫你毀屍滅跡,收拾屍體!要不然明天早上這兩具屍體被村民發現,我們都走不了。

呂青平日要是見了妖物噬人,早就一劍刺過去了。偏偏此時自己元神全失,有求於人。更重要的是黃狼說的沒錯,人的確是自己殺的,無從反駁。

呂青一時語塞,但還是怒氣沖沖:不管如何,你們不能吃人!

黃狼:為什麼不能吃?你這會對惡人發善心,將來遇到善人怎麼辦?何以為報?再說反正死了,不啃啃就浪費了。德行都是自律的,你覺得這不合你們仙家的律例,你不吃就得了,不必管別人吧!

驢精也跟着起鬨:不吃點葷腥,只吃那些草料,哪有力氣馱你?再說只許你們仙家吃凡人的供奉?我吃點人肉就不行?你們這些修仙的炒龍肝、吸鳳髓就是有德行,就是風流雅事,還要題詩作賦、昭告天下、銘記後人!我這頭驢啃個人蹄子、吸個人髓就是低俗下賤,缺了八輩子驢德?

黃狼接過驢精的話:就是!一人升仙,十人受罪。你們這是修仙的、練氣的,整天裝神弄鬼,自己可種過一粒米?可紡過一寸紗?結果卻穿綢裹緞,吃香喝辣。到頭來還要那些耕田的、織布的、勞苦一生的……拜你們、謝你們,然後再要譜成樂曲歌你們、寫成詩文頌你們,如此這般誅心洗腦,和吃人有何區別?比吃人還可惡!

呂青本是怒火滿頭,手中握著劍,氣的發抖,甚至咬牙想與黃狼拚命,但聽到黃狼這句「一人升仙,十人受罪……誅心洗腦,和吃人有何區別?……」卻是半點都無法反駁。

想想自己從小到大,肩不曾擔擔、手不曾提籃,可卻過着高堂大屋、錦衣玉食的生活。隨幾個師兄到千峰山下的隆昌鎮遊玩,也見識過平頭百姓的幸苦。千峰山上的柴米油鹽,吃穿用度,皆是這些平頭百姓血汗所得。細想想自己又有何德何能,不勞而獲白白佔用這些百姓的血汗?這與「吃人」又有何異?

呂青半舉著劍,嘴角抽動,卻說不出話來。

見呂青嘴笨,驢精還在一邊添油加醋:這小子死的也冤,被你鈎引的血氣上頭,還要殺人越貨娶你為妻,真不知道一個瘸媳婦有什麼好的?唉!你和那個狐狸精聊了半日,好東西不學,還會學鈎引男人了。要不是你鈎了他的魂,使他色膽包心,迷了心竅,這小子還能多活兩年。小丫頭年紀輕輕,就學會了禍害男人了,人生漫漫,唉!往後不定多少可憐男人死你手上呢。

呂青被這驢精氣的七竅生煙,終於按捺不住,拔出天青劍就向那驢頭剁去。無奈自己腿上無力,那驢精又異常的靈巧。驢頭一晃,躲過了呂青的一劍。

驢精笑道:你把我砍死了,可沒人背你回家。哼!裝什麼凶啊?來!再來砍啊!本大爺這回不躲了,你照着本大爺的腦袋上砍。你要是不砍你就是小媽養的!

呂青兩眼冒火,緊咬銀牙舉起天青劍對着驢頭又是一劍。可劍到半空,一想把這驢砍死,自己又如何回家?只能收了手,怒氣沖沖寶劍還匣。

驢精見呂青下不了手,越發得意:來啊,砍啊,照你大爺頭上砍啊,不砍死你大爺,你就真是小媽養的!

呂青抱着寶劍,端坐在床上,兩眼一閉,心中默念:回到千峰山,我定叫人活剝了它的驢皮!

見呂青被驢精一頓擠兌,卻又無可奈何。黃狼啃著骨頭、喝着老酒,拍腿而笑,樂不可支。

黃狼笑道:少說兩句,快點吃你的吧,一會天亮了!

驢精道:你個大尾巴狼,放心好了,只是一個乾癟老太太,我定能吃完她!

黃狼:下頓飽飯不知道在哪裏呢,把肉啃乾淨,不要浪費。

驢精:不用你提醒,本大爺自有驢德,素來節儉,不會浪費。

黃狼大笑:你個黑頭白嘴的蠢貨,還有什麼德行可言?

驢子冷笑一聲:你懂什麼?驢有四德!你看我們驢家都長個大腦袋,這是智!我們驢家都是走一步一鞠躬,這是禮!我們驢家上套拉車蒙眼拉磨,這是勤!我們驢家一年四季就這一身皮,這是儉!

黃狼喝了口酒,笑道:我看你還有個蠢德,壞德。整天就知道拿嘴損人,自以為佔便宜,卻是四處招人恨,這是蠢。整天吃喝在前,道義在後,這是壞!又蠢又壞,不知開化,雖然會講幾句人話,但卻不辦人事,所以這麼多年也不能變成個人形,只能當條蠢驢。

驢精嘴裏叼著王婆婆的一隻腳:我才不想當人呢,你頭上立着兩隻狼耳朵不算難看。我真變成人了,頭上立兩個驢耳朵,不讓人笑掉大牙。哼!我雖是頭驢,但也自有我驢家氣節。

黃狼笑罵道:你還有氣節?打一鞭子一走,就是欠抽。一會我找根棍子,你要是再偷懶我就把你腿打折。

驢精笑道:把我把腿折了,就沒驢給你背媳婦了,你就自己背她上千峰山吧。背瘸媳婦回娘家,老丈人還得誇你能幹呢!哈哈哈!

黃狼與驢精一唱一和,吃肉喝酒逗開心,呂青在一邊聽着暗暗咬牙:這驢精,一張臭嘴就知道胡說八道,我還得讓它馱我回家,再忍忍!等見到父親再收拾他,扒了它的驢皮,蒸它的驢肉喂狗。

聽到「背媳婦」,黃狼突然想到了什麼,嘴裏叼著阿牛的一根肋骨,抬頭問呂青:我要是向你爹提親,你爹能答應嘛?你要是不想伺候我,我可以再納幾個妾。

黃狼不是什麼好人,但算個好妖精,所有的壞主意都直接寫在臉上。

看着黃狼兩腮蠕動,又看看地上兩具已經被啃咬過的屍體,呂青淡淡的說道:我爹要是看到你現在這樣子,能立刻砍了你。

黃狼揮手扔掉啃光的肋骨,伸手「咔吧」一聲又掰了一根塞進嘴裏,嘴裏含糊不清說了一句:那算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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