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人均犯病

第36章 人均犯病

伏霄驟然睜開了雙眼,一股癲狂的氣息肆虐,又在瞬息間消弭於無形。

在他的目光還沒有聚焦與女子對視的時候,一隻手就已經抵在了女人的眼邊。

而後這隻手猛的一甩,一個物體被甩飛到了茅草屋的牆壁上,受到阻擋又「吧唧」一聲掉落下來,就掉在男人不遠。

角落裏的草床當即抖動了一下。

女子收回攀附向伏霄肩膀的手,本能的護住頭部。

哪怕是有着手臂的遮擋、有着血污髮絲的屏蔽,伏霄還是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種詭異的視線在鎖定自己。

當即,靠坐在地上的他猛的收回自己的一條腿,膝蓋頓時將女子給支領了起來,那隻詭異的眼睛,近在咫尺的暴露在伏霄眼前。

沒有絲毫的害怕、沒有絲毫的錯愕、依舊是那麼的詭異瘋癲。

躲在角落裏的男人瞪大了眼睛,他預料中的事情沒有發生,反而向著完全相反的另一個方向發展了。

只見那個已經虛弱異常的少年爆發出了臨界的襲擊,幾乎只是用了一秒的時間就毀掉了那雙眼睛,而後順勢扣住了女子的咽喉,少年怒吼了一聲,殘忍的從那個女人的咽喉拉出了一截血淋淋的東西!

當意識到那到底是什麼的時候,繞是做過將女人碎屍萬段的他也忍不住乾嘔起來。

「嘔~」

在蜃樓世界活了二十多年,自認為見過太多慘烈的他都不禁背脊發涼,活生生的將一個人的那個給挖出來,嘶~

這小子,讓他產生了一種惹不起的感覺。

少年嫌棄又迅速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紅白,手心沒有太多血跡后重新按住了自己的右手手腕,挪動身子一腳將「死透了」的女子踢到一邊。

而後站了起來,走到仰著躺在地上的女子頭旁邊,一腳一腳的踹在女人的脖頸,生怕她又沒死成。

伏霄要做到自己心裏的那個聲音確認女人徹底死亡才肯罷手!

等到詭異女人的屍體脖子徹底變形,而後伏霄扭頭看向了角落裏,壓抑著聲音道:「出來。」

男人撐開了阻擋物,扶著牆站了起來,臉色難看的與伏霄對視一眼,從那少年的眼中,他看到了蔑視、審視,那雙眼裏有着雪亮的光、咄咄逼人。

少年雙手抓於胸前,站在幾米外靜靜的注視他。

隱隱透露渾濁的危險與居高臨下的強勢,這一幕深深烙印在了男人眼底,一時間震懾得他不敢移動分毫。

他產生了一種錯覺,在自己對面站着的彷彿是將要傾倒的大廈,它的影子已經將自己以及周圍覆蓋了,強行從陽光的手中將自己攝入了陰影里。

只要自己敢輕舉妄動,就會破壞這大廈保持着的脆弱平衡,讓其滿含怒火的轟然倒塌下來、將眼前的一切碾碎。

一旦傾塌,他首當其衝,絕無生還可能!

血腥味入鼻,將男人從夢魘般的臆想中拉出來,他的呼吸變得急促看起來,瞳孔劇顫:這傢伙做了這種事情,受了這樣的傷,還能有如此壓迫能力嗎?

意識到這點,男人自慚形穢的錯開了視線,他不想這樣的人有關聯、亦或者打心底覺得不如,不想面對。

伏霄緊了緊抓着右手手腕的手,踢了一腳詭異女子的手銬,在嘩啦啦的聲音里,以命令的語氣對男人道:「帶我去找醫生,你也需要治療吧,錢這裏有。」

他本來想問,你怎麼會普通話,想要確定一些事情。

但是眩暈感越來越強烈,

甚至自己的聽覺都有點不好了,腦袋嗡嗡的,雙腿已經發軟,眼下還是找到醫生,死馬當活馬醫了。

如果自己能度過這一關的話…

伏霄收回目光,頭恍然暈了一下,腳步踉蹌了的擺動了兩步。

算了,如果不如果的已經無所謂了——他已經不對自己有什麼太好的期待了。

「帶路。」

伏霄繼續發號施令,現在的他已經部分擺爛了,他並不是那麼的在意自己是否能活下去,反而有點期待這傢伙不配合,那麼就和他拚死在這裏好了!那樣就不必承受後面的痛苦……

故此不需要去理會這個人心中怎麼想的,也不管他同不同意。

隨即,他又皺了皺眉頭,古怪的看了男人一眼,心裏泛起了嘀咕……為什麼我會想着和這個垃圾拚死算了,他算什麼東西,也配?

而且,為什麼,我會出現這種輕生的想法……

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比自己的命更加的珍貴,耶穌來了也是我的命更貴!——伏霄一遍遍的確認自己的價值觀。

想要將對待自己性命的、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進行對比,從中找出轉變的奇點。

伏霄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這種極端的想法,絕對不該出現在自己這樣一個視自己的性命如天的人腦中。

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我被催眠了?

被人施加了暗示?

這一刻,伏霄開始質疑起自己來,不由自主的回想自己到底是從哪裏開始變得不對勁的……

在此之前,他竟然毫無察覺。

而這虛弱下的大量思考,也榨乾了他的最後一絲精力。

男人正準備上前取下女人手腕上的手銬,忽見一物向自己壓了下來,當即驚出一身冷汗,拼盡全力的向著旁邊一滾,想要躲開這「大廈」的碾壓。

「噗通~」

伏霄重重的倒下了,壓在侵血的詭異女子身上。

男人磅一聲坐在地上,被驚現抽空了氣力,他剛才還以為這殘忍兇狠的少年想要清算他。

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男人一拳錘在了地上,目光從少年和女人身上掃過,而後看向了自己的衣服。

他將自己的衣服解開了,而後掛在斷裂的木板上用力一扯,將衣服扯下兩段布條,將伏霄還在流血的手腕緊緊的包了起來。

「看你造化了…」

他踉蹌的跪爬到了伏霄身旁,伸出手想要背起他,但在抓起少年的胳膊時,又猶豫了起來。

無法用某種簡單的情緒來描繪男人此刻的心理。

救他、追隨他、與他桃園結義、或者殺了他以絕後患、或者是就放任在這裏不管……

男人面色猙獰,生鏽的機械似的一格一格的扭頭看着那張清秀的臉龐,眼神一邊再變。

現在的他就像走進了一個藏滿寶藏的山洞,寶藏里有的是石頭、有的是毒藥、有的是寶貝,可是他只能選擇一個、且還得是盲選。

他很想知道寶箱內到底是什麼,因為涉及到他的未來。

或許他可以坐下來慢慢的思考,從箱子的外形以及腐蝕程度來提升自己猜測,但是……伏霄的時間不多,沒法提供他仔細的思考每一種選擇可能要遇到的風險。

男人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少年。

他即便是暈過去了,還是不由自主的皺着眉,細汗在他額頭匯聚,打濕了他凌亂的髮絲,臉龐肌肉不時的抽動,夢裏,他正在經歷著夢魘。

這個被他打心底覺得了不得的少年,他的性命,現在只在自己一念之間。

而後男人撿起了身邊的一塊方形的門碎,一咬牙,在其中一面上用指甲掐出了兩個甲痕。

「有指甲的,死!」

男人將木塊投擲了起來,落地,正是他掐出的指甲印。

他有短暫的猶豫,而後手摸到了身旁的木頭殘肢:「再給你一次機會。」

這一次,男人不太希望自己贏。

他是更加傾向帶走伏霄的,因為他想拿自己的未來賭一波大的!

他曾偷聽過凶名中有一種很玄的「量」。

而這少年剛才展現出的就很像那些人所說的「量」,這樣的人進行兇名取替的話,只要不是作死的取替那些被列為「瘟疫」級的凶名,活下來的幾率會比普通人大上一些。

但也僅僅是一些而已。

現在男人需要一個理由、一個台階、一個能讓他放下身段、面子的契機,否則他很難過掉自己問心這關。

然而,這一次,依舊是指甲痕的那面……如果男人足夠的公平公正、有一說一,伏霄此刻已經死了兩輪。

而後是第三次投擲、還是要死的那面。

男人恍然,或許是這木塊兩邊的重量不同,就像摸了奶油的吐司,永遠都是奶油那面朝下。

他自己都沒發覺自己竟然在找借口了。

這一次他選了另一面,指甲痕的這面,是帶他走。

然後墨菲定律彷彿鎖死了男人的投機行為,這一次,還是代表了「死」的那面。

男人魔障了起來,不信邪的一遍又一遍的投擲。他知道這樣做是在耗費伏霄生還的幾率,彷彿冥冥中的存在就是想要以這樣的方式,讓他見證這少年的隕落、進行一種強選。

但是即便明白這個道理,男人還是這樣做了。

他需要一個改變當前的理由,這個理由對他來說很重要,猶如一種信仰。如果得不到理由,他寧可讓少年就這樣死在這裏。

「我每一次投擲,都是在替天決定你的生死;而每一次我的悔棋,也都是在給你置之死地而後生…」

「並非我眼睜睜看着你消亡,而是我在竭盡全力的從天道手中將你搶救回來…」

「每投擲一次,則代表我已經救你失敗了一次…到現在,你已經欠了我三十三條命了…」

「所以我沒有耗費你一絲一毫的生機,相反,我在用我自己的辦法,無限制的將你的生機放大、拉長…」

「你忒么有病吧……」

「這是我的抉擇,與你無…呃……」

第三十四次投擲在空中旋轉的木牌,噠噠的掉到了地上,這一次還是代表死的。

男人微張著嘴,看向緩緩從女人身上爬下來的少年,對方看着地上木牌,眼皮微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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蜃樓里的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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