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車禍現場

不斷的奔跑，視線外的事物不斷刷新，身後的事物也同時消失，這是他家鄉趕集的小鎮，每一條路他都爛熟於心，即便是只低頭看路也能無阻的前行。

他默數着樓層，在下到四樓的時候，沖着自己教室的方向喊了兩聲。

他需要隊友，越多越好！

不管落下來的是什麼人、是不是人、是否有危險，只要自己這邊人多，那麼出事的就未必是自己——論隊友的用法。

喊聲在空曠的走到里回蕩、迴響。

他奔跑的腳步驟然停了下來，側耳傾聽，唯有自己的心跳與頭頂上方謝嫣硬膠鞋底與瓷磚的碰撞聲。

當一個人的眼睛看不見的時候，相對應的其他感官靈敏度就會有明顯的提升。

通過聲音的回饋，伏霄斷定這一層壓根沒有人！

牆上的痕迹可以確定這的確是四樓，同學們去了哪裏？要離開了為什麼不通知我們兩個？

還是說發生了什麼突兀的變故，讓他們根本沒有時間通知？可是即便遇到某些不確定詭異，也應該有聲音傳出來吧？

伏霄屏住呼吸，扭頭看向了教室的方向，哪裏已經是視線之外。他在湛藍里看向樹枝所在的方位——那是擺在明面上的最靠近同學們的未解，由不得他不往這個方面想。

此刻擺在他面前的選擇有三個：

一、無事發生，繼續下樓。

二、過去再給那灰白樹枝一個大逼咚。

三、裝腳崴了，無情的騙謝嫣過去看看情況。

短暫的遲疑，伏霄繼續向下走去，這一次他放慢了自己的腳步，重重不解之秘的壓力下，這教學樓在他心裏被放到了凶宅的位置上。

「司聽！你等等我啊！」謝嫣已經跟了上來了，小女生的聲音中有着害怕的輕微顫抖。

在經過樓層的時候，她也發覺了空蕩的四樓：「他們去哪裏了？」

「你別對我動手動腳的！」

伏霄抽回了被她抱住的手，換在平時這可能很不錯，但現在還處在莫名的環境裏呢，也許就因為被束縛住了一隻手導致他沒法及時避開危險呢？

下樓、經過孔子銅像、穿過小學的操場、到底校門口的守衛室哪裏，這一段路兩人都沒有發覺任何的問題。

甚至在經過守衛室的時候，還聽見了門衛的口哨聲。

伏霄湊到了門衛室前，看見了雙腳搭在桌子上，用書本當扇子的門衛大爺：「大爺，你看到我那些同學了嗎？」

大爺抬頭瞥了兩人一眼繼續玩手機：「他們啊，你們不是在一起的嗎？哎，怎麼還沒來電，熱死了！狗娘養的，還連信號都沒有……」

「沒事了大爺。」

大爺並未看到人從正門走出去。

校園的大門是在一條街道上，伏霄看不見人，但卻能聽到那喧囂的聲音，以及車輛的喇叭聲，似乎大家都沒有察覺到異常。

「喂，司聽，那個……我，我想先回家看看。」

謝嫣的家就是在街上的，剛才在樓上她已經確定了，自己家裏也在這片孤島上，沒有莫名的消失。

談及這個，伏霄才恍然驚覺，剛才只顧著自身的問題，都沒有考慮這方面的問題。

他家是距離小鎮外十公里的農村，而父母今天說要去吃白席，帶着老弟也去了，一整天都不可能離開的。

「所以現在我們家就我一個在鎮上……該死！」此刻伏霄有了急迫感，「好，你先回去！我去十字路口那邊看看。

」

十字路口那邊，也是他回家的必經之地，

「嗯嗯！」

謝嫣乖巧的應答了一聲，走出去兩步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又回頭道：「你是…」

而就是她邁出兩步的時間，司聽已經走出去好幾米，身手矯健的跳上了摩的師傅的車！

發動機的轟鳴聲遮掩住了她細微的聲音，謝嫣看到伏霄有回頭看向自己，他應該是聽到了自己的聲音的，只是無視了而已……

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眉目間並無不滿，反而是深切的悲哀——連你也病入膏肓了嗎？

真是天妒英才啊……

「師傅，最近……開快點。」

伏霄想要詢問有關外面的世界消失不見的事情，但轉念一想，如果是知道的，還會在面對未知的情況下，那麼淡然的賺這十塊錢打車費嗎？

說到車費，當前沒網，自己好像是只能搭霸王車來着。

「吱！~」

「我去你…啊~」

刺耳的急剎聲、後座上胡思亂想的司聽想當然的被慣性甩飛出去。

預感大事不妙的司機在墜車后首先看向自己多半出事的乘客，就見伏霄整個人落地后在地上才翻滾了一圈，馬上以一種超越常人理解的方式站了起來、在橫退的力道中穩住身形，抵消慣性站立在突兀出現的樹林前面。

嗯，一系列的動作，直接把摩的司機給看傻了——這是只有拍武俠、仙俠電影時才有的特技操作。

「牛批！」

「啊！！」

然而下一刻，伏霄馬上蹲了下來、撫著自己的左手臂，發出痛苦的哀嚎！緊接着整個人彷彿抽筋般的捲縮在地。

實際上，伏霄此刻也確實是全身都在抽筋！

與師傅看到的不同，伏霄是一個缺少鍛煉的人，更沒有練過任何的武功，甚至連籃球都不會打，只會打遊戲以及遨遊在數學的海洋里。

剛才的一系類操作只是處於危險狀態下的應激反應、是完全不經過大腦的條件反射，只是這已經超過了他身體能承受的強度極限！

「喂！小兄弟！小兄弟！」

師傅趕緊上去將伏霄從突然出現在道路中央的樹林中拖了出來，將疼得脖子都冒出青筋的他抱着走到十幾米之外，他不敢過於靠近這詭異林子。

摩的師傅現在的想法是快跑！他想迅速逃離這片林子。

但是這少年……想到肇事逃逸的後果，他又不得不硬著頭皮留下來，手中拿着電話猶豫了好幾秒的時間，按完120后又停了幾秒，最終才撥打了過去。

但是打不通！

見少年還在哀嚎，他咬着牙又撥打了110，依舊是打不通！

摩的師父鬆了一口氣，但馬上就更加慌了……

賺錢不宜，他想要私了這件事，畢竟一旦上報，就會讓他們家雪上加霜。可是少年這幅模樣，又讓他害怕如果自己沒第一時間上報求救，會面臨更加嚴重的懲罰。

如今打不通，車又壞了，少年還在哀嚎，萬一出事……

這倒霉催的！

「喂喂！你沒事吧？」師傅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手忙腳亂的不知怎麼辦。

少年沒有應答，身體因為疼痛依舊在顫抖，只是那種撕心裂肺的哀嚎已經衰減了下來。

這並不是什麼好兆頭，或許是疼痛讓他失去了哀嚎的力氣。

「你等著啊，我馬上去找車來！」師傅跑開了！

伏霄跪倒在地上劇烈的喘息，身體的抽筋緩解了，只剩下殘餘的疼痛。

他感受到了一陣強烈的疲憊感，在即將睡下去的時候，他猛的一個激靈揚起了頭，驅散了倦意。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只是幾個呼吸之間，伏霄明顯感覺身體那種撕裂般的疼痛止了。

就連栽倒時首先觸地、傷的最重的左手手臂也感覺不到疼痛了。

「我的手沒事？」

他驚疑不定的活動着自己的身體，而後看到了被甩飛時、左臂摩擦地面時被擦破的衣服位置。

一個大口子，衣服上甚至還沾染了滲出的血跡，甚至傷口位置都還佔有泥污，可是傷口卻不見了！

「再生？」

這個能力他熟，在很多作品中都出現過的極速再生，是換血續航的必點技能。

然而在伏霄看不到的二十幾米外、那突兀出現的樹林里，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女子正歪著頭看着他。

女子眼中滿是溫柔，忽然雙手的扶住了自己的腦袋，一臉痛苦的蹲在地上，眼神也變得掙紮起來，略帶哭腔的呢喃着什麼。

伏霄恢復了自身的行動能力，也聽見了那如鬼魅般的呢喃之音。

「誰在那邊！」

他彎腰撿起了掉落在路邊紅色神器——磚頭，而當看到自己手的時候，瞳孔微微的顫抖了一下。

指甲變長了！

昨晚上為了同學聚會刻意修剪過一次指甲，怎麼可能在一夜之間長出將近兩厘米出來？

而後他又察覺到了擋住自己視線的頭髮，頭髮也變長了好多。

他是見多識廣的新一代花朵，網絡的發達讓他得以眼界重演，很多離譜的事情都能秒接受——這也是直面了那麼多奇怪后，他仍舊沒有展現慌亂的根本。

「身體的轉瞬恢復不是沒有代價的，也許是類似自身時間快進方式，讓我在極短的時間內就過了幾個月的時間，所以才產生了自己擁有超速再生的錯覺。」

指甲與頭髮，就是時間加速外在的明顯體現。

但這種能力，是怎麼使用出來的？亦或者當自己受到致命傷害時自動？伏霄擺了擺頭，理智在告訴他事情遠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只有平白無故的失去，不存在毫無代價的獲得。

壓下心中的諸多疑惑，他掂量了一下磚頭的重量，將之牢牢抓在手心，現在唯有磚頭才能讓他找到一絲安全感，現在他需要去確定一些事情。

女子的呢喃已經轉變為略帶痛苦的低吟，像是一盞「燈」般給伏霄指引的方位。

這是一片只有些許雜草的林子，能見到落葉之間裸露在外的黃土，很乾燥的地面，還能隱隱見到一條踩踏出來的小徑。

樹林呈現一種30度角的坡度，像是山腳下的原生態小樹林，小徑似山上之人開拓出的道路。

而小徑的寬度不足一米，路上基本沒有啥落葉，即便有也被踩到與堅硬的泥土融為一體，因此判斷經常有人在此走動。

「出現了一座山嗎？」

視覺封鎖下，伏霄無法看到全貌，只能憑藉自己眼中的東西、結合現實見過的場面進行猜測。

但他有能解決視覺封鎖問題的手機！

很快，碎掉的手機被他取了出來，連帶着碎掉的屏幕也掉了出來。

「我尼瑪！我的天眼！」

伏霄憤恨的看向記憶中老司機的位置，如果對方現在在場，他不建議過去打劫！

失去了最大的依仗，此刻伏霄不得不面對現實，他要提前適應自己這雙半瞎的眼睛。

捎帶猶豫，伏霄一腳踩了上去，忽然的踩空讓他踉蹌了一下。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