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鬼竊珠

第二章 人鬼竊珠

「喲,莫非梅香主您已經初蒙駕鶴,與我等凡人劃開了界限?」

聽得山野鶴鳴,上樓使略微詫異道。

「上樓使何必調笑,我實力如何,想必早也被你們使神通探查個底掉。」

「梅香主此言可是折煞我了,此行倉促,還真未備足知識儲備,否則,我之前又怎會失色呢?」

二人交流間,啞謎亂跌,誰又不暗自揣摩思量,心懷鬼胎呢?

只是上樓使有倚仗,勝在底子厚,而梅香主托弱勢的福,秀景內腹不在他人耳目彰顯。

「那這靈鶴是……?」

上樓使心間既有惑,便不可安放,如此追問道。

「哦?上使既然想知,安有不言之理?」

梅香主故作低態,語線也壓沉幾分。不過,雖然姿態弱,但已然在好奇心層面上勝過上樓使。

「當年過瑞境,見得靈鶴伏野,且加有隱疾,便收養回來。雖然當時自己能力低微,僥倖以飼待之誠念感化靈禽,結為夥伴。雖有駕騎之名,但實乃忘族至交之分,所以雖然我不及駕鶴造化,但卻催得靈禽。」

梅香主音誠意愜,加之每及傷懷處神色總能浮現追憶,那讓他身臨其境的真實感便是讓聽的人都感觸頗深。

「靈鶴、伏野?」

上樓使似驚,似疑,半晌才有下文來:「梅香主當真福澤似海啊!馬某佩服、佩服。」

兩人棋謀擺佈間,高崗處有物若隼隕。只見聞:風聲急,哨聲快,群鳥皆朝拜;著黑羽,戴霞冠,好生不氣派。

那鶴距地表也就二三丈才排風逆翅,點下地來。

近來觀竊,這靈鶴羽鱗熠熠生輝,冠角似刀立,硬生生不受山間崗風吹擺,目蘊鉛色寶珠亮堂堂,視野五地八方廣敞敞。鶴尾扶風,能隨時起降;利爪扣地,時而搗碎三兩岩崗。

「這便是久聞於傳說中的靈鶴?」

上樓使詐驚不驚道。

「馬某也只在我銅樓境四時比武時,見樓太尊上以及其餘幾邊旁大境的人駕鶴游過,今日,近觀神鳥果然神異得很。」

梅香主仔細打量過上樓使語態神色,方才接話:「上使說笑了,鄙人不才,當年時也在現場,只是那時還是看客娃兒的我們,如今不也登堂入室,執掌一方了嗎?今幾時日,即就不能駕鶴雲遊,可離那尚境還差得遠嗎?」

上樓使不答,卻只直勾勾盯着眼前靈鶴,彷彿想把其根骨都看透一般,此番行徑卻絕無之前他場面話上說的那番恭維。

靈鶴聞矚,卻不自覺的避讓了上樓使的眼神幾分,似乎露怯樣。

梅香主見狀,剛欲說話,卻被上樓使先聲奪人道:「梅香主,我們似乎扯得有些遠了,說好的南斛圓珠呢?」

他突然有些不耐煩,似乎意識到什麼,直奔主題說道,更用了幾分威脅感。

「上使莫急,我這就辦。」

梅香主小步加急,快速奔至靈鶴身側,他邊撫鶴頸,邊小聲與鶴耳語。

不時,卻見那鶴抖摟身軀,有一透點奇光自其軀體內部、心肺處升騰起來,那岩黃之色順着靈鶴內部血管食道滑動,一時間,它的血管毛孔都被那光點映照的清晰分明,眼看,就要排出他的軀體來。

上樓使目欲滴水,便是光芒耀眼也沒能讓他微闔眼帘。

也是此時,久寂心底的魔魅之音再度跌宕在上樓使軀體之內。

「快、快,看看南斛圓珠是否滿碩。」

此時的上樓使嚴陣以待,卻不暇顧心音,他分得清輕重,自是慎重以對。

也是此時,上樓使眼眸分濺的餘光當中,分明覺察到了梅香主平淡的嘴角,既無悲喜,也無苦甜。

彷彿他不在乎這珠子是否會落入他人手,又像是這珠子落入了他人手也不在乎。

「荊棘,一會我攝來珠子,你調三七鬼眼神通鑒別,定要查探其真假虛實來。」

出乎意外的,上樓使沒用昵稱軟語與心間那人打情罵俏,而他直呼其名的穩重感,更是讓被其稱作荊棘的女子同樣謹慎起來。

「是……,可是,這麼早便用了鬼眼,那之後卻留甚後手?」

「照做便是,此行擇權本就在我,若壞事,莫說你冥鬼一族,便是我境樓太也不會讓我好過。」

難見上樓使如此對己硬氣,一時,荊棘也明白他的作為與執拗,便應允了下來。

兩人一鶴的小圈子中,以鶴為心,它體內那吞吐之物就要排出時,上樓使得着個及時,朝其左手漫吹一氣兒,隨即,那上面乍現金光,騰起一座半尺虹橋直接場中鶴口。

隨虹橋拱尾應接至,鶴口岩黃光芒正好相抵,那光亮一觸橋身,宛如油抹瓮壁,眼皮功夫就滑將出來,徑直落入上樓使架橋之手中去了。

一連串事情不說電光火石,也決然是讓人不及念觸之快。就連梅香主也沒想到上樓使會雷霆出手,雖然此番行徑他始料未及,但只是初始一晃神兒,眨眼功夫就敞然了。

上樓使得珠,卻也不理一人一鶴,仔細端詳再三,過了半晌也不罷休,只晾梅香主等吹冷風。

終於,自是梅香主咳嗽打破場中寂靜,儒雅作問:「上使可看得仔細了,若不盡興,且讓愚弟通報壽殿風老團,多借您觀看一段時間也是無妨,不過,眼下您還得歸還於我,這珠子請來一刻怕這風闕山也是不得安寧呢喲。」

上樓使倚過頭來,邊聽邊看,瞧得比聽得更仔細,他想從梅香主臉上發現些什麼的意味,完全大過於他想聽得什麼。只是,彷彿梅香主此時表情確實一番煞有其事,不像謊編。

與此同時,梅香主半提的前臂出露無疑,但詭在其正面向上樓使,可他反背呈勾的后臂攜藏在後,且隱於袖中之手更是無人能察。

那手握拳,只抻兩指頭,並指曲勾間,山風大作,端是好風乘疾八千里,若出風闕更抖天。鼓幕憑虛沙石驟,殃及碧波成渾潭。麋獐不識卷翻天,狨鹿相見躲不圓,直讓晚霞換星斗,更教九天宮門摶。

上樓使見風嬉笑道:「好個南斛圓珠,好個定風珠啊。這才堪堪一刻,當真就是風闕失守,狂風席捲啊,可憐我無幸久觀咯。」

雖是嘴上一套,上樓使心中安能不出另一套。

「荊棘,你且觀之如何?」

上樓使心間發問,語氣奇急,因為他確實沒看出這珠子端倪,從而迫切想讓她人使術求解。

「三七已盡,雖然此珠確實為南斛不差,但總覺有何不對,或者說這珠是南斛卻非我等所求之南斛。」

上樓使疑心不死,再行一計道:「不若,你能否逆脈損氣,開四七鬼眼察察。」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道學不精,真怕施術期間被梅香主這老狐狸覺有異端,若發現我之身份,實在不美。畢竟此時正值三千銅樓界的敏感期,你我二族攪和確實讓人詬病。」

「這麼說你是可以開四七鬼眼了?」

上樓使不答荊棘話中弊端,眼色一狠道:「我就不信,他所學不到駕鶴,憑甚觀我體內身情。」

荊棘聞音不語跟。隨而得見上樓使體內有黑煙曜曜,料是荊棘那鬼女子在做法了。

體外,上樓使輕彈岩黃珠子,插科打諢向梅香主道:「不愧南斛珍寶,奇特、奇特。」

「上使可否觀之細切,看來還真讓您失望了,我南斛圓珠還真沒像您之前所說滿碩,想必上樓境舉薦此策之人也未能算無遺策吧。即是以罷,何不歸還於我,若其再失半刻有餘,料想怕不只有我這南斛銅樓境遭損,怕是上樓境也該受池魚之禍喲。」

難見梅香主弱勢蓄力,膽敢挖苦上樓使,但詭譎的是上樓使卻也不怒,反而使一招打蛇上棍也,死乞白賴。

「素聞護珠有十二隊,對應的是地煞十二支,剛見卯隊護急被梅香主您勸退,可這真珠顯現,就再也沒有一支伏隱,當真是太過信任馬某了吧,我銅樓境也是撈著一個潑天大面啊。」

見上樓使仍不還珠,梅香主眼色微微低沉,他不在乎這珠落入別手不假,但他怕露餡,那樣的話引發的問題便是兩樓境之衝突,他風闕山可不願當這罪人。況且,南斛銅樓境本就弱勢於人,否則,也不會被上樓使那般脅迫了。

「素聞?馬上使說笑了,這等秘辛便是我風闕山殺字輩以下弟子都聞所未聞,怎敢說是素聞。只可說你境豐饒,得於窺聽,莫說天下消息都如你等竊探。」

梅香主強硬三分道,他本不欲如此,奈何他強裝風闕失守,調動己身極限費去海量之氣讓他不得已而如此為之。

上樓使亦然心急如焚,他當然知道這南斛圓珠威能,固而,他心底催促荊棘已然不下十數次。

緣是如此,荊棘本就勉強施為,被他這麼催,已然是出了紕漏,只見上樓使體內烏黑濃郁,幾欲鑽出軀外。

是時,梅香主本就灼灼於上樓使周身的眼眸突有精光劃過,他若有所思般,微微詫異更有些許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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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鬼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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