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1 玄冥長逝之冬

「春歐諾彌亞的指尖流過、夏從狄刻的臂彎里掙脫，當秋撫過厄瑞涅的長發——冬來了。」

唐璜站在雪地里吟詩，面對着飄落的雪花。

語氣像是面對戀人似的浪漫和優雅。

金色的長發和俊美得難以形容的面容引起一旁的路過女生腳下打滑、尖叫連連。

少年伸手接住緩緩飄落的雪花，看着冰晶化成水，陷入回憶：

自己已經在這裏待了小半年的時間。

上次受傷蘇醒后自己經過一個星期的修養才能走動。

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謝青、諸葛風澤、唐璜及他的妹妹——周芷輪流照看着他。

對於周芷，他並沒有什麼深刻的印象。

當他躺在病床上看見那個容顏同唐璜一樣驚艷的人時回憶了許久才發現自己好像見過她。

唐璜對此表示：我的妹妹不漂亮嗎？她可是我們希爾圖瓦家族之中最美麗的薔薇。

少年這才仔細看了看，那女孩的臉確實和唐璜有三四分神似。

金髮都如同波羅的海的金輝一樣耀眼。

不過兩人的眉眼中一個是那種浪漫至死不渝的貴族氣息，一個是傳統東方美人含蓄溫婉的氣質。

聽到了唐璜的話，名為周芷的少女秀眉緊蹙。

她沒有轉身，背對着唐璜說：

「我姓周，和我的母親一個姓，再次重申，我和希爾圖瓦家族沒有任何關係，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

「我羞於和一個種馬的家族產生任何聯繫。」

說着將手中的粥餵給病床上的少年。

姜桐擺了擺手，示意自己能行，從周芷的手中接過了碗。

接着看戲。

「可你終究是要回歸家族的，我親愛的妹妹......」

被周芷嗆了的唐璜神色如舊，嘴角的笑意不見思毫消散。

繼續用優雅的聲音說：

「我也看不慣父親那種沒詩意的人。更看不慣他的所做所為。可希爾圖瓦家的薔薇終歸還是要回歸最適合她生長的土壤......」

周芷臉色更加難看，抬手間幾道流光向著唐璜飛去。

「滾，現在不是你的照料時間。」

一旁的諸葛風澤托著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還不時地拱兩句火。

十足的樂子人。

躺在床上的姜桐看着眼前溫馨又滑稽的場面，嘴角也浮現了笑意。

夏安從未在白天來過他的病房，只是有時默默地靠在窗外姜桐看不到的牆壁上。

每次都是站一會兒就離開了。

姜桐自左手星圖的第二顆星亮起后的感知就又敏銳了不少。

自己周身7米之內連樹葉落下的風聲都能聽到。

當然也能察覺到屋外的魔女。

可兩人都像是約定好了似的，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

只有當晚上眾人散去時女孩才會出現在他的房間，支著漂亮的下巴獃獃地看着熟睡的他。

在他身邊坐一會兒之後就又消失在了黑暗裏。

會讀心的魔女似乎有些無法面對他。

就這樣過了幾天。

某個的晚上少年終於裝不下去了。

他的睡眠向來很淺，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將他喚醒。

「學姐。」

少年睜開眼睛，面露無奈。

「......」

四目相對，雙方眼中儘是尷尬。

「我沒事的。」

見平時能言善辯的魔女啞然。

姜桐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嗯......」

女孩撩了下耳邊的長發，露出搖晃着的小熊耳墜，開口想說些什麼，

「那就好。」

最終還是說出了這句令她難以自容的話。

姜桐看着黑暗中夏安的臉。

黑暗中女孩的臉上看不清表情。

「學姐......你不必愧疚。」

少年將目光轉向天花板，嘆了口氣，認真地說，

「我很感謝你救我出來，把我從一片漆黑中拉出來，有了你之後，我的世界才有了光。」

「過去的十年裏我不只一次地坐在樓頂問自己：自己的未來就這樣了么，可從來都沒人回答我。」

「我原本也想着這樣行屍走肉般的活着，可我看到周洛他們光鮮亮麗的生活我也很羨慕。」

「嗯。」

夏安的聲音細弱蚊嗡，往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學姐我知道你會讀心......我的想法瞞不過你。」

「我知道你是可憐我，我能感覺的到......不僅是因為我的父母救過你。」

少年清澈的眼中追憶起了什麼。

「我不是不能忍受黑暗，只是學姐你給我的世界帶來了光......我很感謝你。」

「只是還沒來的及說。」

「謝謝你，學姐。」

少年認真地說。

聽聞后的夏安像是被抽空了似的癱坐在了椅子上。

咬了咬嘴唇，

「對不起，帶你涉險了。」

「沒事的，學姐。」

姜桐搖了搖頭，

「我們都被算計了......」

少年嘆了口氣。

「我不能讓你死在我的前面，學姐。」

「絕不允許。」

少年說到最後的四個字已經微不可聞，只是在心底如雷般響起。

他的眼中瞬時閃過了躍動着的雷電。

「木頭......你話太多了。」

黑暗中的女孩聽聞，蜷在了椅子上，將頭埋入藕臂。

長長的黑髮如瀑般散開。

像是在掩飾自己的表情。

......

回憶到這裏就結束了，身旁的諸葛風澤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家裏的茶寄來了，要回去喝些么。」

說着他看向一旁被一群女生簇擁著的唐璜。

「嘖......像是動物園裏的金毛猩猩。」

諸葛風澤嘖了一聲，給出了自認為中肯的評價。

姜桐失笑。

「不了，我上午還有劍術考試，你和唐璜去吧......茶葉別全被他卷跑了，給我留些。」

經過了幾個月的相處，姜桐與兩人之間也逐漸熟絡起來。

三人經常結伴出入各種場所，貴族出身的唐璜給身為土狗的姜桐講解各種有關上流社會的東西。

唐璜似乎對東西方的一切都很了解。

禮儀、咖啡、服裝、詩歌、茶......

所有那些以前不曾見到的都在他眼前鋪陳開來。

同時姜桐本人也在努力學習一切所需的東西：東西方劍術、古武術、現代格鬥、槍械使用、簡單的占卜和符籙......

哦他根本學不會占卜，所有的占卜術在他這裏都失去了神秘學的意義。

「離我遠點，會幹擾我的結果的！」

這是占卜課上一個雙手放在魔法球上的小女生說的。

她的雀斑小臉上滿是氣憤。

想到這兒姜桐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風澤，能佔一下你最近的運勢嗎？」

「太冷了，回去再說。」

諸葛風澤打了個哈欠，興緻缺缺。

「記得離我遠些。」

姜桐笑笑，

他又預感到有大事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