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0 棋子、結果、和貴公子

三分鐘前。

中年男人恐怖的氣勢驟然迸發，手中黑色的折刀貼著老人老朽如樹皮般的皮膚飛過。

「為什麼又擅作主張？」

身着黑衣的卡佩·艾德里安煙霧吞吐間語氣平靜，但深深嵌入牆壁的折刀掩飾不了他的怒火。

「你的心太軟了，一直都是。」

老人開口，聲音沙啞的像是沙礫摩擦。

「你不是說我們太過懦弱嗎？」

空蕩的房間內又只剩下聲音迴響。

卡佩·艾德里安沒有說話，但緊鎖的眉頭能看到明顯的煩躁。

「用你的話來說......這是一場豪賭。」

面色喑沉的老人如此說到。

「就如同之前那般？」

「沒錯......只是這次我們的贏面更大。」

老人的話像是垂死之人的平靜，又帶着些賭徒的狂熱。

「好，我姑且認同你的說法，我們都是命運的賭徒。」

「你能卜天地、算生死，算過自己的下場么？」

男人將還燃著的雪茄丟下踩滅，大步走出門去。

「如果這次沒能揪出十二席中的叛徒，你們這些舊時代的餘孽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黑衣的男人消失前留下了這樣的一句話。

未開燈的房間內，老人久久無言。

「醫者難醫己身，卜者不卜自我。」

蒼涼的嘆息在夜幕中水波般傳開。

......

又是那座熟悉的教堂，這次的教堂似乎顯得更加雄偉寬闊。

周圍雕刻着的壁畫細節愈發清晰，如血的長毯周圍有着傾頹破損的雕像。

姜桐又來到了那座聖母像下。

抬頭看向那雕像悲憫的目光。

「你又來了，我的孩子。」

「嗯。」

「神之七重靈性，我現賜予你第二重。」

溫柔的聲音隨着唱詩聲說出。

這次姜桐沒有了上次那般刺痛的感覺，而是感到自己的四肢百骸似乎有暖流流過，令人愜意。

「需要我做些什麼？」

少年發問。

一切事物都有代價。

「去驅散這神后時代的陰霾，去做好自己......」

說着那聲音越來越微弱，直至消失時姜桐的意識也陷於混沌。

......

熹微的晨光照進了病房。

少年忽然發現眼前的一幕好像有些熟悉，記憶里自己好像千百遍的經歷過這個場景。

不同的是床邊沒有了睡著了的女孩。

姜桐起身，四下張望。

忽的全身劇烈的疼痛直衝大腦，疼的他倒吸一口涼氣。

「你現在還是別動的為好。」

在床對面沙發上的諸葛風澤語氣無奈，起身手一揮，一股不知何處吹來的風輕輕的將姜桐托扶著躺下。

這時姜桐才看到了自己床前站着的諸葛風澤。

「謝謝......」姜桐默默地感受了下自己的身體狀況。

確實不容樂觀。

「學姐呢？」

少年發問。

「她在隔壁......你還是不要動為好，她的情況比你好的多，她已經能下床走路了。」

說着諸葛風澤又操控風輕輕地將正欲起身的姜桐按在了床上。

「醫生和你的導師囑咐過不允許你下床。」

聽了諸葛風澤的話，少年長舒一口氣，內心也終於安定下來。

「她來看過你了，你那時候還在昏迷，看她當時的意識是想守着你，就是被那個老師和醫護強行拖走了......」

諸葛風澤看向姜桐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現在是幾號？」

姜桐沒聽出諸葛風澤的話外之音。

向著他發問。

「28號，你昏迷了五天。」

五天......

姜桐如此想到。

「你的肋骨斷了七根，胸腹大出血，背後那傷再深點你的脊柱就斷了。」

諸葛風澤嘆口氣，繼續說，

「當時醫護對你的評價就是生死由命，他們請來了生科院的副院長才吊住了你一口氣。」

「沒想到你恢復的這麼快，真是令人驚嘆的生命力。」

諸葛風澤不由得讚歎。

「......這」

姜桐感覺了下自己的身體，確實已經沒有像諸葛風澤說得那樣嚴重了。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背，原本幾乎將他斬斷的巨大創口已經消失不見，只能感覺到傷口處有凹凸不平的傷疤。

「這幾天是你在照顧我吧......謝謝。」

少年忽然對着床前的諸葛風澤說。

諸葛風澤失笑：

「不全是。」

說話間有人推門而入，來者是頭髮半白的謝青和一個未曾謀面的金髮男子。

兩人面朝晨光，那個金髮男子頓時吸引了姜桐的注意。

金髮的男子身着西式的禮服，舉手投足間都散發着貴族氣息。

最讓人驚艷的還是那張臉，既有如同古希臘雕塑般硬朗的美感，又有東方牡丹般柔和的線條。

海藍色的眼睛深邃如海。

姜桐又看向了抱臂而立的諸葛風澤，諸葛風澤的面容也極為俊朗，可與那金髮男子相比卻遜色了不少。

「我是唐璜，初次相見，幸會。」

男子的中文也極為流利。

「姜桐，幸會。」

床上的少年欲起身，一陣風將其托扶而起。

兩人的手握在一起，名為唐璜的男子的手分外細膩。

「事情已經處理好了，這次的事是校董會內部設下的一個局。」

一旁的謝青看着滿身繃帶的姜桐，有些不忍地說。

少年像是早已知曉般點了點頭。

他在被那詭異斧頭劈了之後心裏就有了猜測，現在謝青的話更印證了他的推測。

自己和夏安兩人就是那魚鈎上的餌。

就是不知要被拿去釣什麼。

這樣被人當棋子的感受，確實不好受......

想着鬱結的少年心中無名的怒火浮現。

如果只是自己也就罷了......

「那校董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了嗎？」

姜桐的平靜的語氣完美的掩蓋住了自己的憤怒。

「十二校董中的「書記官」在事情敗露前就自裁了，靈和肉都沒剩下，也沒法進行通靈。」

「他們似乎早有準備，這次的佈局雖未能徹底剷除組織中的毒瘤，但也讓他們傷筋動骨，至少短時間內是沒法興風作浪了。」

「他們？」

「秘銀十字會，薔薇十字會死後的屍骨上的蛆蟲一般的東西。」

說着謝青面露不屑。

「是一個行事詭異的神秘學組織......只不過他們的理念與永晝勢同水火。」

「他們意圖去復活那些早已死透了的東西，是一群狂熱的西方邪教分子。」

「就像是在垃圾堆里翻有害垃圾？」

金髮男子忽然出言，語氣中帶着不同於貴族的玩世不恭和散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