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亂將起(五)
「瑤池聖母不見了！我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在我眼前消失了！」
「不好！完顏不破！」
完顏不破搖頭，「我什麼都感覺不到了，聖母應該是單向屏蔽我的感知了。不過我剛剛最後一閃而過感受到的情緒是……」完顏不破眉頭深鎖，「殺意！」
「大概是，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況復生揉著太陽穴。
「毛憂！」
毛憂點點頭，一邊已經接通了mars的手機，打開了公放：「mars，你們情況如何？」
電話那頭傳來mars的聲音：「老鬼和sky、kary還在waitingbar外圍待命，我和木村正跟著那位人王伏羲，他剛剛到家。不過據我們剛剛偷聽到的他講電話的內容，他似乎準備和他的未婚妻出門旅行，很急切，可能很快就會出發。」
「你們小心，瑤池聖母應該已經過去了，你們絕不是她的對手，但高傲如她也不會輕易對你們出手。你們以自保為第一優先，儘可能疏散周圍民眾。」
「yes，sir！」
掛斷電話，時宇環顧在場眾人，「以瑤池聖母的性子，大概率是復生剛剛說的越想越氣，所以要去為難人王和他的未婚妻，看看自己究竟輸在了哪裡。依人王所說，他現在封印了自己的力量，封印還無法自行解開，所以理論上現在的他不是瑤池聖母的對手，不會出現兩人大戰的情況。但我們不知道他是否設置了危急情況下的力量喚醒機制，即使沒有，若是瑤池聖母做出什麼過激的行動傷及無辜，等到人王找回自己力量，也勢必不會善罷甘休。因此，我們不能置身事外。」
眾人沉重點頭。
「所以，由我、箭頭、完顏不破我們三人先行追上去，盡量阻止事態的擴大和惡化；老闆娘……」時宇視線瞟過去，馬小玲面色平靜但眼睛里顯然寫滿了「你看著安排但要是敢讓我躺著休息啥也不干你就等死吧」的威脅，嘆了口氣，「老闆娘和毛憂以及待命的sky、kary、老鬼稍後跟上，在後面策應見機行事。老闆娘的狀態，能不出手還是不要出手為好；復生留守waitingbar，同時看著天涯，隨時保持聯繫。」
馬小玲狀態不佳，眾人都自然而然認可了時宇主導的地位，對他的安排也沒有什麼異議。馬小玲雖有不爽，但自家人知自家事，她也知道自己雖然因為瑤池聖母一杯酒狀態稍稍恢復，但也遠遠沒有到痊癒的程度，所以只能憋屈地哼了一聲算是默認。
眾人也不多話，時宇掐訣御風帶起箭頭，和著雙眼血紅的完顏不破往著mars最後發來的定位附近前去。一路風馳電掣，雖然心中也有預期，但當三人來到地點看清了眼前的情景，還是不禁發出了一聲嘆息。
廢棄的倉庫中，瑤池聖母一身紅衣凌空而立，神情冷漠地看著眼前半空中高速旋轉的一輛汽車。汽車裡，人王伏羲緊緊抱著一個身軀嬌小、面色蒼白、驚恐大叫的女子。人王伏羲嘴唇咬出了血，但面對旋轉出了殘影、不時發出爆響、空間不斷壓縮的汽車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捂著懷中女子的耳朵緊緊抱著她。
瑤池聖母的面色更加陰沉了，身周空間出現的層層波紋顯示出她爆炸邊緣的情緒和力量。她緩緩啟唇：「就是這個女人？弱小，醜陋，卑賤，她哪裡配得上你？」
人王伏羲用力地搖頭，「你放過她，她只是一個凡人，她是無辜的……」
「無辜？她與你在一起，就是她最大的罪！」瑤池聖母的聲音宏大高昂，將四周的鋼筋扭曲、集裝箱震碎，旋轉的汽車也燃起了熊熊大火。
「瑤池聖母！」時宇和完顏不破、箭頭想要上前，卻被無形的屏障攔住不得寸進。時宇手中飛速掐訣，一邊盯著瑤池聖母：「神之間的糾紛，不應該殃及無辜凡人！」
瑤池聖母微微側目，眼神睥睨，「你們，要管我的事？」
「神在人間，事涉凡人，人，自然就要、也可以管一管。」時宇掌心一張太極圖緩緩旋轉按在屏障上，太極圖緩緩擴大，很快撐開了一個人高的通道。
瑤池聖母看著來到自己面前的三人，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我予你們慈悲，你們就以為自己可以與神平等對話了么？！」
「我們不敢試圖與神平齊。」時宇虛張的手掌慢慢合攏，食指與中指併攏深處，掐了一個劍訣，浩浩蕩蕩的氣流聚集而來，跟隨掌心的太極圖在指尖變換形狀，延伸出一道狹長三尺有餘的黑白劍刃。
「但是神有不當之處。」完顏不破手掌一翻，握住一把銀光閃爍的朴刀。
「人也就要問一問！」箭頭手中三尺青鋒前指。
「……可笑。」瑤池聖母面容不變，單手伸出緩緩翻覆，磅礴的壓力直直壓下，下方三人頓時呼吸一窒，「不自，量力。」
半空車中的人王伏羲也聽到了時宇三人的話語，面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神情，像是看到後輩有出息的慈祥長輩一般。但很快焦慮的神情又佔據了他的面容，因為懷中的女子已經在高速的旋轉以及逐漸升高的車內溫度下出現了休克的徵兆。
「瑤·池·聖·母！」人王伏羲大吼。
瑤池聖母避過剛剛以身化劍突破壓力刺來的時宇，再讓過箭頭揮來的劍氣和完顏不破劈砍的刀光，一邊抬頭看向人王伏羲憤怒的眼睛勾唇輕笑，目光透過車和火焰，落在意識恍惚的女子臉上，「告訴我，你有多愛他？嗯？多愛這個，給你帶來無妄禍殃的男人？」
「我不愛了……我不愛了……我誰都不愛了……」女子閉著眼，神情恍惚地呢喃。
恍若天驚。
時空似乎凝滯了一瞬間。倉庫中的眾人沒有看到，以此為中心方圓十里的天空雲彩在一瞬間凈空，漫天星斗耀出從未有過的光芒，無窮無盡仿若山嶽的威壓從那小小的汽車內呈金光環形噴薄而出，時宇、箭頭、完顏不破甚至瑤池聖母都被從半空中壓到了地上。金光所到之處，貓犬蟲豸噤聲，花草樹木彎腰，人群盡皆匍匐在地頂禮膜拜。只有時宇三人，似乎得到了特許，不需要匍匐禮拜。
君臨。
金光人形橫抱著女子一步一步緩緩從虛空走下，空間發出如同玻璃不堪重負的破碎聲。金光散去，人王伏羲露出面容，與片刻之前並無二致的模樣，但卻多了可以稱之為威勢和霸道的氣質。
屬於人王的氣質。
瑤池聖母目光複雜看著他：「你居然，把自己的封印關鍵，放在那個女人身上？解開的咒訣，就是她的一句不愛你？！」
人王伏羲抬手，撫平波動的空間。他目光漠然看著瑤池聖母：「本來這句話，永遠都不會被說出來的。」
「你……」
人王伏羲打斷瑤池聖母的話，「既然你殺死了任羲，喚醒了人王伏羲，那我就可以認為，你，在對我，人王，宣戰。」
「伏羲……」
人王伏羲並不理她，回過頭，朝著時宇、箭頭和完顏不破，微微點頭：「你們的情，我領了。」說著嘴角又浮現幾微不可察的一絲笑容，「作為凡人，敢對神出手，你們，很好。」
「您謬讚了。」時宇搖搖頭，看了一眼面色複雜的瑤池聖母，又看看人王懷中的女子，輕輕嘆了口氣，「不知道您能不能聽我說一句話？」
人王點頭，「你說。」
「雖然……聖母有錯，但還請您盡量保持克制，畢竟如果您和聖母大戰，傷害的，只會是凡間、凡人。」
人王伏羲表情淡漠，「我有數。」他轉身，深深看著瑤池聖母：「此事不會到此為止。」說完，抱著女子的身形模糊了一瞬間，眨眼間已經走到了倉庫大門，再一眨眼，身形已然消失不見。
三人長長出了一口氣。
「這算是……結了？」箭頭看了看不遠處失魂落魄模樣的瑤池聖母。
完顏不破搖搖頭，「只能說，今天是暫時沒事了……看人王的樣子，不會善了，但應該不至於會大打出手？」
「不好說……這些神的心思，誰知道。咱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隨機應變了。」時宇搖搖頭，抬眼處瑤池聖母站立的地方已經人影冥冥，「完顏不破，瑤池聖母那邊，可能要麻煩你……唔！」
說話間，時宇猛地臉色一變，呼吸之間由漲紅到蒼白，身形晃了晃，一抹猩紅從他的嘴角溢出。箭頭急忙扶住他，完顏不破皺眉：「這是怎麼了？剛剛受了傷？」
時宇搖搖頭，站直了身，看向waitingbar的方向，目光轉厲。
「有人破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