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變數？再遇白衣
雨季的蘇杭，總是淅淅瀝瀝，雨一下便下個不停。
時宇從手中的書卷上抬起眼，正看到收斂了避雨法術走進來的白素貞和小青，便笑道：「今日的泛舟西子湖，遊玩得如何？」
「晴天的西子湖水色山影，下起雨來則是朦朦朧朧的，也別有一番滋味。」白素貞笑著說。
「『水光瀲灧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西子湖本就是無論四季交替還是晴陰雨雪都各有其獨特之美的地方。」
「水光瀲灧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白素貞細細品了品，不禁讚歎：「沒想到哥的詩也寫得這麼好。」
時宇笑著搖搖頭，「這可不是我寫的，沒那麼厚臉皮，這是一位我頗為喜歡的大文豪所寫的。」說話間，時宇餘光一瞥，看到了小青手中的一把破傘，心裡一動：「我記得你們出門帶了一把新傘，怎麼半天功夫便變成一把破油紙傘了？」
「嘿，哥，你猜我們遇到了誰？」時宇還未答，小青便自顧自說了起來，「是那個在界棧遇到的，叫什麼許仙的獃獃愣愣的書生！他在湖邊撐著一把破傘又遇到大雨，過不了湖，姐姐見了就說帶他一程。不過他好像不記得我們了，上了船也不肯進船艙里，還一個勁地作揖道歉，說什麼冒犯唐突啊什麼的，文縐縐的煩死人。到了清波門，他下了船，姐姐把我們的傘給他，那獃子謝絕了半天，最後好不容易收下，還說把自己的破傘給我們做抵押，不日會把傘送回來，真是笑死我了……」
後面小青說了什麼時宇並不在意，只是注意到了她說的一個地方：許仙不記得她們了？自己不是給他種下了守護心神的符籙了？沒了？時宇皺著眉，靜心感受了一下，蘇杭城中確實隱隱約約能感受到符籙的位置。
不應該啊……難道是自己低估了那忘情澤的功效？連這源自太古神族的符籙都沒用？還是說……有誰，做了什麼手腳？又是誰，會針對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呢？變數嗎？
時宇沉思著，臉色不禁就變得嚴肅起來。一旁的白素貞和小青見了，不禁也緊張了起來，白素貞問道：「哥？有什麼事情嗎？」
時宇回過神，搖搖頭，待要說些什麼，突然心中一動，一道元神傳音落入感知。他眉梢皺了皺，看向緊張的白素貞和小青，又舒展了眉梢，笑了笑：「沒事，我是剛剛想到了一些東西而已。你們玩了許久也累了，好好歇著，我出去一趟，晚飯時分就會回來的。」說話間，一個閃身便消失在了堂前。
「……姐姐？」小青擔心地上前拉住白素貞的手。
白素貞怔了怔，輕輕拍拍小青的手，「別擔心，哥不會有事的。」旋即低低地喃喃了一聲，「該和我們說的時候，哥會說的。我相信，哥是不會害我們的。」
時宇的身影在空中閃動，每次現身都會往前飛越數十丈遠，不多時，時宇便來到了蘇杭城南，在空中確認了一下地點，便緩緩下落，落到了一條小巷中。
時宇剛剛落下，一個高達沉默的身影就從巷子的陰影中顯現出來，正是聿家兄弟中的哥哥聿霖。聿霖似乎原先就是負責的族中類似暗部的任務，所以也不多話，對著時宇抱拳行禮，隨即便道：「稟公子，遵照公子的吩咐，我和聿澍一直盯著蘇杭城中的那兩個疑似大能的佛息。本來他們氣息一向低弱，幾乎難以察覺，就在約半刻鐘之前，那兩道佛息突然齊齊猶如失控般膨脹，雖然僅僅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便恢復如初，但是那綻放的佛光卻是比我們原先估計的強度更強不少。據我和聿澍的感知，那增長的佛勢，與突破的瞬間難以精確控制氣息的情況相類似。」
「同時齊齊突破？」時宇皺眉。這樣的大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走到今天要突破更是千難萬難的事情，怎麼可能還是同時一起突破？
時宇正想再問，突然頓住扭頭，看向巷口方向。就在同一瞬間，一道清朗平和的嗓音落入耳中：「不是突破，若是我沒有猜錯，應是有佛陀入滅。」
「誰！」聿霖厲喝，面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雙手凝聚元氣。
「……裔族？」傳來的聲音之中帶著點點驚訝，一道身影從巷口緩緩出現走來，白衣白袍，清俊儒雅，面帶親和的淺笑。他走到時宇面前，微微欠身，「抱歉，只是恰巧路過，無意偷聽，更無意冒犯。」
時宇微微眯起眼睛，這人是……界隙的時候見過的，那位疑似仙界大人物的白衣公子！
時宇抬手止住意欲出手的聿霖，輕聲問道：「在下時宇，敢問閣下名號？」
「不敢，喚我……凌燁即可。」喚作凌燁的男子微笑道。
時宇抱拳，「敢問凌兄，為何說是佛陀入滅？」
「佛門說的佛陀涅槃，一般是指佛陀色身的寂滅，實際上是指佛陀滅除生死因果，寂靜安穩解脫，而佛本身是超脫生死的，是不滅的。」凌燁話鋒一轉，「然而，這天地之間，誰又能真正意義上不死不滅？太古神魔多麼強盛，也已逝過眼煙雲。佛還是會迎來自己的終結。佛陀入滅，會將佛光盡散，靈山上下諸佛共浴之同感之，修行不如佛陀者佛法與修為都會有所精進。」
時宇若有所思，「所以，就是因為有佛陀突然入滅，這城中的兩位修為陡然增長，佛息才會失控了瞬息。這就說得通了。」
凌燁點頭，「雖然只是猜測，但應是無錯了。」
「「多謝凌兄解惑。」時宇先是抱拳，隨即斂了神情，盯著凌燁，一字一句問道：「那麼，凌兄可否再告知我一件事：你，來此所為何事？」
「我只是恰巧路過，被一閃而過的佛光吸引，一時好奇落下雲頭罷了，並無所圖。」凌燁不惱，淡然輕笑間，看了看一旁虎視眈眈的聿霖，又笑了笑，「上次界隙匆匆一別，我對時兄，一直也十分好奇。而這位，裔族……已是許多歲月不曾在這片天地間露面了。太古神族血脈，天賦異稟，生性高傲，時兄竟能讓他言聽計從，實在是不簡單的人物。」
聿霖雙目怒視，低聲開口：「公子，讓我將他拿下再說！」
時宇抬手阻止，面帶肅然：「你不是對手。」
他剛剛讓系統啟用掃描功能，掃了一下的眼前的人，結果讓心底一沉。
「凌燁：天帝之子，修行三千二百七十年，大羅金仙修為。」
天帝之子！而且是仙道的巔峰，大羅金仙！對標佛門佛陀、妖族天妖的境界！
大羅金仙這樣的修為，已然不是靠著丹藥之類可以堆上去的了，而是需要對大道的感悟。縱使同一境界也有強弱之分，能修行至大羅金仙，這位天帝之子也絕對不是那種靠著老一輩蔭蔽而成長起來的「仙二代」。麻煩了……
「我並無惡意。」似乎看出了時宇眼底突顯的戒備警覺，凌燁攤開雙手表示自己無害，語氣一如既往地溫煦平和，仿若多年好友在對話：「我去過魔道城，既知魔道城乃是時兄手筆，便明白時兄雖然氣息詭譎，卻是心懷惻隱之輩，並非淡漠無情之徒。我替本可能受到魔道城魔氣所害的生靈向時兄致謝，同時也可保證，若無必要，我不會與時兄為敵。」
「殿下謬讚了，時宇只是隨手為之罷了。」
聞聽「殿下」之稱，凌燁微微一驚，旋即淡然一笑，「原來時兄竟已然知道了。」
「『殿下』？公子……」
「天帝之子，大羅金仙，凌燁。先前失敬了。」時宇輕輕吐氣。
聿霖瞳孔劇縮：「天帝第三子，仙界宸華宮之主，凌燁！傳聞天帝三子生性淡泊，不戀權位，行蹤飄忽，終年游於三界之間，等閑難以見得，這……」
凌燁淺笑搖頭，「我不過天地一旅人，不喜囿於一地，喜愛看十方各色之景罷了，不值一提。倒是時兄，竟能看出我的跟腳乃至修為，我卻始終看不透你，著實令我驚嘆，。」
聿霖也有些疑惑，連族中經營無數年頭的信息網路中都只有關於凌燁的隻言片語，公子是如何一眼認出來，還看出他的修為的？
時宇面色不變，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所以，凌燁殿下來此，究竟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