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虎牙山初顯神威

端木瀾讀完邸報，抬起頭看着姚沁笑道：「這小子，倒是膽大得很。」

姚沁說道：「我這個晚輩子侄人不錯，這戚玉真也是用心出力，剿滅山賊這個辦法好，正好肥了孟小哥的錢包，此行陽樂郡，看來能打的一片好基礎。」

端木瀾道：「我是指孟陽敢跑到安源縣的衛署里去打探消息，他也不怕壞了規矩，吃家法。」

姚沁打趣道：「孟小哥稱我一聲伯伯，就差叫你一聲姐姐，外人就算不知，這京城鷹羽衛黃級候補的玉佩，誰看不出這小子和京城衛署有關係。邸報中寫明此次孟陽已經表明是私事，只是例常報備，有何不妥？至於有人私下提供幫助，只要不動縣衛情報，那也不算壞規矩，趙弘毅這個老小子，精得很。再說孟小哥頭腦靈光，敢去署里，必是有了章程，趙老兒要是敢打官腔，孟小哥就敢落了他的臉面，大人你信不信？」

端木瀾介面道：「誰是他的姐姐！」

姚沁笑着說：「對對，誰是他的姐姐，姐姐有什麼稀罕的。」

端木瀾臉一紅，拿起鎮紙扔向了姚沁。

姚沁順手接過，這一手接的甚是自然，顯然這不是頭一遭了，起身順手將鎮紙放在桌上，對端木瀾說：「尊老愛幼，這一點上你還要和我家孟小哥多學習學習，想不到這北洞山二當家，倒有幾分狗屎運，得了一件寶物，機章署那邊已經驗明，孟小哥送我的那件軟甲，上面的甲片乃是百鍊鋼所鑄，難怪被孟小哥的怪力全力砸上一下，也沒什麼損傷。說起來，我還有些想念孟小哥了。」

「難怪當時你也不怕血鴉衛笑話，就套在了衣服外面。」

「笑話？這麼好的寶貝，我要不趕緊套在外面，顯擺顯擺，才被人笑話呢。」

端木瀾收起了笑容，問姚沁：「戚玉真和高俊樹的來歷，都查清了嗎？」

姚沁來到桌邊，將鎮紙重新放回桌上，說道：「戚玉真原本是高王手下的謀士，高王死，戚玉真被充入奴籍，至於高俊樹，懷疑與高王有關，但在齊國並未查清二人之間的關聯，齊國官方也無記載，只是作為高王府的家丁，卻是九品身手，高俊樹露了這個破綻，我才有所收查獲，此人如果分析不差，應該是死去的高子俊，當初應該是被人頂替了。」

端木瀾點點頭：「納入地字十八號存檔吧，仍由咱們刺事司管轄。」

姚沁領命，去更新地字存檔。

端木瀾坐在桌前，單手托腮，想着什麼，在她不覺間，手指在桌上輕輕寫着孟字。

孟陽回到客棧，向戚玉真、高俊樹二人介紹了五個山寨的情況，孟陽找來紙，在上面邊說邊寫，勾畫草圖，將趙僉事給他所看的五份情報原樣複製出來，二人看后對情報的詳細程度感到驚訝。他們哪知孟陽如今的腦力，基本上便是過目不忘。

戚玉真首先反應過來，知道孟陽應是找鷹羽衛幫忙，只是姚沁當初吸收孟陽為鷹羽衛暗子的時候，只有端木瀾她們三人，戚玉真不知孟陽的許可權，因此之前想到孟陽可能會從鷹羽衛處得到情報，卻不知這般詳細。對於戚玉真來講，孟陽在鷹羽衛就職，官是越大越好，此時不但不是阻礙，反而是助力。

高俊樹也反應過來，孟陽見二人猜測情報的來源，也不想瞞，怕他們想偏了，便說道：「滅山寨之事，鷹羽衛那邊已經打了招呼，這是私人情報，與鷹羽衛無關，不要多想。」

戚玉真說道：「公子，如此也好。當日血鴉衛家法頗嚴，各國相差也是不多，不用鷹羽衛的情報，也少了很多麻煩。」

既然此事鷹羽衛不反對，那鷹羽衛這個身份，不但以後行事方便許多，還對未來我們建設封地大有助力。」

「此話怎講？」

「待到陽樂郡，再說不遲。」戚玉真賣了個關子。

孟陽已經知道這位戚先生的秉性，此人以賣關子為人生樂趣，雖然此舉很是可恨，吊人胃口，但戚先生好在從不耽誤事，既然如此，孟陽也不多問，反正到時候就知道了。

圍繞虎牙山，有了詳細的情報，戚先生也是熬夜趕工，第二天便拿出了攻伐的詳細方案，高俊樹和孟陽，從各自的經驗和角度審視，均無異議，便定了下來。

圓月高懸，夜幕高聳，星光閃爍，山上林間，溪水流淌著，夜的濕氣在空氣中慢慢的迷漫，野獸的低吟搭配着樹葉的沙沙聲，一絲朦朧，搭配着一點神秘。

在月的映照之下，隱隱而現一個矯健的身影，隨風而動，似無着力之點的蒲葦，又如天上的雲朵般輕移，縱躍毫無聲息，忽左忽右，轉瞬間又消失不見。

順着樹林中的小道蜿蜒向上，便出現了一座寨門，寨門懸掛着弔橋，前面是一條深溝，山寨四周的圍牆上不時有人舉着火把巡邏行進，火光映在兵器上，反射出亮眼的光芒。

那身影再次出現，在林邊的樹上如落葉飄下，藉著夜色來到圍牆附近，並沒有過多的深入，而是打開包袱，取出一些器物，略做佈置，便又換個位置，繼續佈置起來，如此這般，耗費了一個時辰，方才結束，退回林中。

這身影正是孟陽，此時的他身穿藏青色蛛紋夜行衣，腰系牛皮板帶，青布遮面，來到林中與戚高匯合，將一捧小旗小心的交給戚玉真，戚玉真接過邊走。

高俊樹給孟陽打了幾個手勢，手指指向山上林中某處，手向身後長弓一拍，左手食指中指做行走動作，右手在左手上比了一個三，意思是已經找到一處絕佳的地點，所帶羽箭足夠，三刻后便到達指定位置。

孟陽點頭示意，高俊樹背着一個裝滿箭壺的包袱離去。孟陽將身上包袱取下，取出其中剩下的物品，大罐小罐均是二十個，還有凝霜劍，孟陽將寶劍掛在腰間，大罐小罐在林邊擺好，從腰包中取出火摺子持在左手打開，右手拿起一個大罐，看準了方位，瞄準山賊遠離關押奴隸的區域和糧倉附近的住處，大力擲出。

大罐畫了一道弧線，落在了山寨中孟陽之前比量好的位置，這一手孟陽每晚聯繫聽聲辨位，早用石子練得指哪打哪，只聽得啪的一聲，大罐碎裂開來，裏面的液體飛濺四射，原來裝的是油脂。孟陽見第一罐砸中，毫不猶豫，馬上連擲大罐，直至大罐擲完。

孟陽吹了吹左手的火摺子，拿起一個小罐，將小罐的引線點燃，按照之前大罐的位置，復又擲出。

接二連三大罐清脆的碎裂聲已經引起了虎牙山眾嘍啰的注意，「誰！」巡邏領隊高聲喝道，隨行的嘍啰已經敲響了手中的銅鑼，眾山賊聽到鑼響，也被驚醒，隨着鑼響紛紛起床拿起兵刃趕到屋外。

此時孟陽的小罐已經飛到了山寨上方，轟隆之聲不絕於耳，原來那小罐中裝着雷火，被引線引爆，在山寨上空炸開，眾山賊嚇得連忙伏身躲避。但是雷火威力不小，小罐里夾雜的鐵屑鐵釘等雜物，四散炸開，不少山賊剛剛出屋便被擊中，有幾個倒霉的被擊中要害，直接丟了性命。

四射的火光引燃了之前大罐中的灑落的油脂，一團團火焰升起，山寨中亂成了一團，呼救聲、救火聲、頭目的叫喊聲交雜在一起，山賊們見到這個場面慌了神，不知是官府的絞殺，還是其他山寨攻了過來。

孟陽並未顯出真身，而是趁著混亂來到圍牆下面，向上一竄，雙手扒著圍牆上沿，掛在那裏。

孟陽探出頭，見無人注意，翻身上了圍牆，自暗處進入山寨，自腰間拔出凝霜劍，隱蔽身形遊走在山寨的陰暗處，遇見落單的山賊，便一劍刺死。

虎牙山大當家連希奇也是久經戰陣，此時已經開始大聲呼喝，收攏嘍啰，指揮二當家常豐駐守圍牆，他帶着三個當家領人救火，這些個當家的連打帶踹，總算收攏了大部分嘍啰，執行連希奇的命令。

高俊樹已然站在林中高處（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十幾個箭壺和幾把長弓分別插在地上不同的位置，背上腰上腿上也都掛滿了箭壺，在孟陽出手的同時，高俊樹屏氣凝神，連珠箭發，看守奴隸的幾名山賊正在觀望山寨的內外的狀況，沒想到依次咽喉中箭，挨個倒了下去。高俊樹這手使得漂亮，看守奴隸的山賊無一遺漏，全部被消滅，並未驚動前面的山賊。

孟陽此時已經幹掉了三十餘山賊，凝霜劍在他的手中如驚鴻一般，矯健的身形帶出驚人的速度，每次掠過對方，劍尖便帶出一條血線，初時還是胡亂的使劍，不多時便不自覺的將之前練習的四個姿勢隨手用出，威力大增。

孟陽不停的遊走，尋找著機會對幾名當家的動手，他將眼光瞄向了三當家，三當家高平漢，炎國陽康郡人士，善使五步拳，雙手佩戴精鐵拳套，沒門沒派，拳法為雲遊道士所傳，一品武師。此人性情殘暴，以殺人挖心烹飪為樂，還為此菜起名為爆炒人心片，殘忍至極，孟陽看着他冷笑了一下，圍牆比較暴露，還不到時機，留爾的狗命，讓爾在苟延殘喘一會兒。

孟陽又將目光看向場內，腳步不停，又襲殺了幾名取水龍和工具的山賊，將目標鎖定在了四當家時同甫，時同甫二品武師，出身於一個名叫穿山門的小門派，該門派的主要兵器為抓，時同甫練得是軟抓，名為「雙飛撾」，鷹爪形狀，後面縛繩，擊出后牽繩收回，與其對敵者無論是馬上還是步戰，均不能退，否則一旦轉身被抓擲中扣在身上，便很難脫身，丟了性命。這時同甫乃是虎牙山軍師，平日裏很少正面對敵，多是暗箭傷人，為人也是陰險狡詐，這虎牙山做下的惡事，十有七八都是他出的主意。孟陽見他雖然在指揮救火，但是眼睛在四處的掃視，知道他在尋找攻擊之人。

「此獠端的是小心的很，周圍幾名親信保護，雙飛撾還已經拿在了手中，要說山寨內防護最安全的，也就是他了吧？」孟陽尋找著貼近時同甫的路線。

「以時同甫的性子，肯定是防備有人攻入，先保護好自己，也正是如此，他心中一定認為自己最安全，這樣反倒出了破綻，他的雙飛撾是軟兵器，出手角度刁鑽，要是不先除了他，待會兒暴露了身形，他在一旁偷襲，我要是一大意，保不齊中招丟了性命。對他要一擊斃命，否則失手之後麻煩的很，我一個人不行，需要人協助，待我看看某家和高俊樹的默契如何。」

想到此處，孟陽停在隱蔽之處，取出身上的一個插著引線的布包，吹亮火摺子，點燃了引線，之後迅速的遊走變換到另一個方位，俯下身子，躲避著正在救火的山賊，埋伏在時同甫左後方不遠處，丟出布包。

轟的一聲炸響，眾山賊嚇了一個激靈，同時將目光放到爆炸火光之處，此時九支羽箭分三波成品字形射向時同甫，原來是高俊樹挑選了一處制高點后，便一直注視着孟陽的行動，見到孟陽貼近了時同甫，便知第一擊殺的目標定為了這個四當家。之前約好以爆炸為號，隨着爆炸，高俊樹首先發起了攻擊。

高俊樹出手時直接瞄準時同甫和五當家車元明展開的攻擊，他站得高看得清晰，時同甫和車元明距離並不遠，孟陽之前投擲的大小罐子引燃了山賊的住處，三位當家正帶着大部分山賊搶救，常豐、時同甫和車元明身邊的人數都不多，要是他偷襲成功，孟陽即可轉而刺殺車元明，要是二人都被他襲殺，孟陽則可直奔常豐攻去。

九箭射出，高俊樹並不停頓，繼續取箭，向著車元明的方向也連射九箭，之後調整呼吸，取出一箭搭在弓上，向場內觀瞧。

頭一批三支箭帶着勁風而來，時同甫並沒有意識到危險的襲來，但是他的運氣好，一名山賊正過來要向他稟報，正擋在他面前，被射來的羽箭穿透，時同甫反應不慢，見到山賊被射死，馬上揮舞雙飛撾抵擋，舞了個密不透風，隨即便感到雙手連震，三箭被雙飛過擊偏，剩餘的羽箭射中了時同甫周圍的幾名山賊。

時同甫此時身形向後猛退，正當他退到陰影處，覺得安全準備尋找偷襲之人的時候，突然感覺自己飛起，飛起的同時耳旁傳來一陣低語：「原來身後沒有埋伏啊，還是高看你了。」

時同甫覺得自己在空中旋轉，想喊卻發不出聲音，落地前眼睛看到了自己藏身的地方有一具無頭屍體的脖腔在往外噴血，落地那一刻時同甫想明白了，那是自己的身體，隨即眼前一黑。

車元明就沒有時同甫這般運氣躲過第一批的襲擊，他正在指揮嘍啰們救火，九支箭中有五支射中了他的身體，不是高俊樹不準，而是後面的六支箭為了防止他躲避，射的本就是他周邊的空間，身旁的兩名隨從也被射死。

「有埋伏！」連希奇反應過來，將兵刃持在手中，在眾嘍啰的保護下躲到一旁，辨別敵人出手的方向和距離。

「守住大門！」常豐聽到慘叫，也大聲喊道，他看到老五的慘死，知道來者不善，怕山寨被攻入，連忙下達命令。

孟陽一擊得手，便重新隱去身影，伺機出動，山賊們也有看到孟陽的，奈何孟陽速度太快，驚鴻一瞥，想要喊人，便不見了孟陽蹤影。高俊樹這邊成為了主攻，開始一箭一箭的點名，不管是圍牆上還是山寨之中，只要是防護不當的，均被射中，不斷有山賊倒下。

「二十六、二十七……三十五、三十六。」高俊樹在計算已被孟陽和他誅殺的山賊的數目，按照鷹羽衛的情報，這個山寨共有山賊三百一十二名，此時也死傷小半，當家的也有兩人被誅，和他們之前的預想相差無幾，一品武師已經能夠聽聲辨位，羽箭的偷襲作用不大，當初按照計劃高俊樹能夠先期配合孟陽誅殺一名二品武師當家的便是目標，畢竟他們真正能戰的只有兩人，面對三百多山賊，高俊樹也怕蟻多咬死象，現在高俊樹心中擔心情緒逐漸減少，信心開始足了起來。

孟陽找了幾次機會，並沒有出手，目前這三名當家的戒備森嚴，周圍全是山賊，不好下手。想到這裏，孟陽回到之前刺殺山賊的寨牆附近，尋找長兵器，抄起一把大刀，孟陽便向山寨圍牆上衝去。

「老二小心！」連希奇很快便發現孟陽的身形，顧不上尋找高俊樹，高聲提醒常豐注意。高俊樹這邊也注意到了孟陽的行動，瞬間了解了他的意圖，向孟陽前沖之路瞄了過來。圍牆上的山賊原本躲在牆垛後面在尋找弓箭手，聽到示警，見一蒙面人殺上城牆，便起身阻擋，孟陽此時左手持劍，右手用大刀揮舞，憑着蠻力斬飛眼前的山賊，高俊樹打的也巧，他不射殺與孟陽交手的山賊，而是開始射殺後面掠陣的山賊，頓時間數聲慘叫，圍牆上的山賊被一一射倒，苦不堪言，孟陽攻勢兇猛，不能不抵擋，但是離開牆垛卻又被弓箭手射穿，僅剩的山賊大貓小貓兩三隻，根本不是孟陽的對手。

此時連希奇和常豐已經合兵一處，前面組成了盾牆防備高俊樹的冷箭，又有山賊送來弓箭，連希奇和常豐帶領眾山賊彎弓搭箭，等待時機，要把孟陽射成刺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