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驚鴻仙子與定風波

杜非不是沒臉沒皮的性格，注視着紅衣少女動作優雅的品嘗著琵琶鴨幾秒鐘，他終究沒有繼續糾纏。

杜非與「上仙」攀談又被驅趕的過程被腳店的同伴看在眼裏，他們看他的目光變得複雜，有羨慕嫉妒也有幸災樂禍。

杜非故作不知，他回到住處寫了一封辭職信壓在了枕下，找個由頭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萬錢腳店。

杜非的辭職信只有一句話：世界那麼大，我想出去看看。這絕對是杜非的心裏話，尤其見到紅衣女子的坐騎獨角獸，這個念頭越發強烈。

沿着官道走了約莫一個鐘頭，杜非碰到幾個差役模樣的人設卡檢查。

「路引！」

「啥？」

「想要出城，需要岀示路引！」

迎著差役不善的目光，杜非裝模作樣的摸了摸口袋，「哎呀，忘帶了。」

「那就回家取了再來。」

「好吧。」

杜非言語中透著無奈，以他的體格，強行闖關唯一的結果就是——卒！

還真是龍困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杜非懷着深深的挫敗感重複來時的路，他很慶幸沒有直接把辭職信交給宿伯，至少還有個落腳處。

走着走着，原本晴朗的天空竟忽然下起了急雨。

杜非沒有雨具，官道左右也沒有避雨的地方，不消片刻，他就變成了落湯雞。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方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杜非不知為什麼忽然想到這首詞，自然而然的吟誦出來。

讀完這上半闕，杜非忽然間念頭通達了，以前看穿越小說，主人公靠着剽竊詩詞名利雙收，他難道不能效仿一二？

只是不知道這方世界是否也有蘇軾這位驚才絕艷的大詞人。

走着走着，天又放晴，杜非越發覺得應景，YY著靠搬運詩詞走上人生巔峰，他忍不住45度角仰望天空，高聲吟誦者後半闕。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

杜非忽然感覺有熱乎乎的東西貼上了他的鼻尖，猛然回神，他再次看到那白色的獨角獸，這傢伙額頭的獨角堪堪壓在他的額頭。

「哎喲，我去！」

杜非心有餘悸的跳到一邊，瞪着馬背上的紅衣少女，「逆行了啊，撞到人咋辦！」

紅衣少女沒有說話，獨角獸卻是沖杜非打了個響鼻順便噴他一臉口水，那得意的小表情看的杜非怒從心頭起，奶奶的，這到底走了什麼運道，連個畜牲都能欺負他一下。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紅衣少女忽然替杜非補全了這下半闕。

杜非聞言更覺五味雜陳，難道這個世界竟真有東坡肘子？

「那個，你也喜歡這首詞？」

「驚鴻仙子這闕定風波果然膾炙人口，短短月余，竟傳唱到這鄉野之間，真不愧是一夜入五品的大能。」

驚鴻仙子？什麼鬼？！難道這個世界除了自己竟還有別的穿越者？雖然沒辦法證實，杜非覺得八九不離十。

哼！無恥的竊賊！

紅衣少女似乎忘記了之前的不快，她用仰慕的口吻解釋道，「驚鴻仙子是一個月前橫空出世的文宗大宗師，從沒有品級，到九品大圓滿，她只用了區區十二天。」

杜非做瞠目結舌狀，「九品什麼東東？十二天很厲害嗎？」

紅衣少女繼續道，「彼時，

驚鴻仙子所在的流雲宗聖女流雲仙子竟妄圖打壓，據說驚鴻仙子只是不屑的哼了一聲，憑藉半闕殘詩：「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引動天地異象，據說當時整個流雲宗落花繽紛，百鳥來朝，驚鴻仙子也成功晉級「詩人」尊號。」

杜非忽然抽了自己倆嘴巴子，他真的懷疑這些天所經歷的一切都是黃粱一夢。

「如果我說我認識驚鴻仙子，你信么？」杜非試着道，他百分百肯定這位驚鴻仙子跟他來自同一個世界，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說彼此認識也不算誇大。

紅衣少女表情「呵呵」，「想一睹驚鴻仙子芳容的青年俊傑多如過江之鯽，排隊也排不上你吧，滿嘴荒唐之言的無賴。」

杜非忽然怒了，「我怎麼就無賴了，你問我圓周率的演演算法，我告訴你你又不信，如果我是你，就不妨試試，那句話怎麼說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紅衣少女忽然怔住了，她此前只是覺得被戲耍了，還真沒有想到試上一試。

當然，這也怪不得她，實在是杜非的法子太過匪夷所思。

想到這兒，紅衣少女忽然伸出纖纖玉手在空中比劃出一個奇怪的手勢。

杜非剛要詢問，接着他眼球差點從眼眶裏咧出來：紅衣少女指尖忽然綻放出點點青光，繼而在他面前的石板上規規矩矩的顯現出一組平行線，隨着少女手勢變換，無數根長度約等於平行線間距一半的光針紛紛灑落……

紅衣少女此番一共扔下了3000根光針，經過核算，一共有955根與平行線有交叉。

按照杜非的方法核算，她驚駭的發現答案竟然是3.14136……，這是巧合嗎？

少女再一次擲出光針，數量較剛才多出十倍，再次核算，結果竟然是3.14158……，這個精度甚至超過了中州學府的大宗師窮十年之功割圓的結果。

紅衣少女不信邪的再次嘗試，隨着灑落的光針越來越多，計算得出的圓周率越發精確，甚至超過了圓周率小數點后七位。

紅衣少女感覺三觀受到強烈衝擊，雖然事實擺在眼前，可她依舊願意相信這是巧合，可作為理宗的修行者，她心理明白，不會有這樣的巧合。

唯一的解釋就是投針試驗跟圓周率必然有着某種奇妙的聯繫，只是她才疏學淺想不明白罷了。

比起少女三觀顛覆，杜非感覺他的三觀徹底崩塌了，作為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在少女指尖撒下青光的那一刻，他的信念被衝擊的雞零狗碎。

媽的，這個世界太瘋狂；爸，我想回家了。

「喂，你怎麼了？」

少女回過神來才發現杜非已是淚流滿面，她忍不住出聲問詢。

杜非忙不迭的拭去眼淚，「沒事兒，風沙迷了眼睛。」

少女自然不相信杜非蹩腳的理由，不過她也沒有拆穿，落落大方的伸出柔荑，「我為之前的無理道歉，正式介紹一下，我叫雨墨，微雨燕雙飛的雨，水墨丹青的墨，很高興認識你。」

杜非前世雖然沒少研究島國動作片，說到底還是沒有跟異性有過這般近距離接觸，心驚膽戰的碰了碰那隻潔白如玉的小手，原本也想着套用幾句詩詞重新介紹下自己，想到那位驚鴻仙子，他又不敢隨便賣弄，天知道那位驚鴻到底剽竊了多少詩詞，萬一撞車，那豈不是尷尬了。

「杜非，為什麼投針可以計算圓周率？」雨墨跟杜非終究不熟，她也沒有跟男生獨處的經驗。她又不願冷場，於是再度拋出這個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話題。

「你剛才手指溢出的青光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變魔術么？」杜非同時拋出了心中的疑惑。

兩人同時發問又同時謙讓道，「你先說！」

雨墨率先道，「這是修行者特有的能力，無論文宗還是理宗，都能凝鍊天地元力為己用，我剛才施展的手段叫顯化，三品修者才能掌握的手段。」

「那我能凝鍊天地元力嗎？」

看着杜非興緻勃勃的樣子，雨墨終究還是搖了搖頭，「法不可輕傳，沒有宗門許可，雨墨沒有權力私自傳授元氣凝鍊的法門以及宗門的法術。」

看着杜非失望的表情，雨墨心有不忍，「其實就算我違反門規傳你凝鍊元力的法門，你也未必能學會，畢竟在中州大陸只有一小撮人才能開竅。」

杜非更加失望，作為一個外來者，他一定不屬於那一小撮人，接着又想到了驚鴻仙子，這位「老鄉」又是什麼情況？

「你能說說為什麼投針法能夠計算圓周率嗎？」雨墨問出這番話的時候，自己也覺得很不好意思，她沒能幫到杜非，卻還要候着臉皮請教，她的手段不能外傳，難道人家的學問就不需要保密？

可她真的很想一探究竟。

雨墨很清楚，如果能掌握圓周率的計算，她就有信心突破到五品境。

只要突破五品境，她就有十足的把握通過中州學府的入院考試。

杜非目光掃過雨墨的俏臉，沉吟道，「這其實是個概率問題，你剛才灑下的光針的總數除以壓在平行線上的鋼針的數目，接過恰好就是π，也就是圓周率。」

「π？！好奇怪的說法。」

杜非沒有解釋，繼續道，「至於計算，我剛才也說了，需要用到概率論、解析幾何以及微積分等很多高等數學的知識。」

概率論？解析幾何？微積分？

雨墨表情茫然又隱隱透著求知的渴望，杜非說的這幾個詞她雖然不理解，可聽着就很高深莫測，她真的很想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