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明目張膽

阿寶不由自主身子一挺，兩手不動聲色碰了碰腰間。"孩子莫慌！"大爺輕輕擺了擺手:"他們是咱窮人的恩公，對咱老百姓好著呢！"

"包興凝神看了看，一共來了八個人，領頭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四十上下，面相剛毅，雙目炯炯有神。女的二十齣頭，齊耳短髮，面容俊美，氣質出眾。後面六個漢子都是身形矯健。領頭男子對大爺笑了笑，態度友善:"康伯，給咱每人拿兩個饃。"說着掏出幾枚銅錢放在桌上。銳利的眼神掃過一邊的包興和阿寶，並在兩人的腰間停了一息。"哎！陳q長…哪能收您錢哪…哦，這倆小孩是俺老婆子娘家那邊的，也是沒法子出來投親的。″大爺想把錢推回去，旁邊的姑娘擋住大爺的手:″大爺，俺們不能占您便宜！您跟大娘都辛苦了！"聲音清脆，銀玲般悅耳。幾個人拿上食糧，轉身大步離開。

包興目送幾人漸漸走遠，眼睛在那姑娘身上停留了一下，卻不料姑娘忽然轉頭一瞥，正好四目相對。包興猛然心頭一怔，只感覺那眼睛，很亮，很亮…

"大爺，剛才這些人…」包興掏出六個銅板付了面錢。大爺轉身對包興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個手勢:"他們是咱老百姓的隊伍，專打鬼子和土匪。領頭那個是陳q長，那個姑娘叫小娟，書讀得多，還勇敢！都是好人哪！″

順着大爺指的方向，兩個年輕人緊趕慢趕，終於在第五天的傍晚，從山坡上依稀看到了自己家所在的村子。村子叫小牛庄，坐落在他們現在腳踏的這座耕牛山腳下，總共有三十多戶。距黃土縣城也有五十多里地。

看着挺還，實際上又走了將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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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辰才到了村口。「阿寶…」包興拉住了正大步流星的阿寶：「有點不對…」按理說，現在天將黑，是大夥兒還在吃飯或是剛剛吃完東家西家湊一起嘮嘮家常的時間，但是現在村口道旁卻沒有一個人影，一眼望去全村也只有三五家有燈火。

兩人來到一間亮着油燈的屋前，包興記得那是他三叔家。他爹總共兄弟三個，二叔和三叔家挨在一起，自己家還在裏面轉過彎。包興轉過身對阿寶耳語幾句，阿寶就在門口的老槐樹下掩了身影。

三叔家也就兩間瓦房，東頭那間亮着微弱的光，還傳出兩聲咳嗽。包興靠近糊著紙的木窗口：「叔…三叔…」「呼」的一聲，裏面的油燈滅了，卻沒有回應。「三叔，我是阿興啊…」掩著的窗戶忽的開了條縫，露出三叔四十多歲卻明顯蒼老的臉：「阿興？真的是阿興！你等等！」聲音里滿是激動。

三叔是光棍。他們家在村子裏屬外來戶，全村就姓包的就他們家，三叔力氣有，但還是窮，娶不到媳婦，所以他對包興象自己娃兒一樣。兩人閃身進了屋，三叔拿出幾個玉米饃和一盤鹹菜：「快…快，餓了吧？先吃飯」。「叔，咱村裏咋跟以前好象不一樣了？俺爹俺娘咋樣？還好吧？」

三叔面目一沉，轉過頭去。「興娃子，你倆先吃飯，吃完了聽叔講。唉！你出去得有快三年了吧？」

包興隨便填了一下肚子，示意阿寶慢慢吃，便着急地看着他叔。「娃啊，這兩年村裏人可苦啦，你爹他…你爹他…」包興心頭一緊，抬手拉住三叔。「唉！」三叔一拍大腿：「你爹已經躺床上幾個月下不了地了…他的腿讓楊老財的人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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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泣不成聲：「你先莫急，聽叔慢慢講給你聽…」

原來，包興被隊伍拉走後第二年，縣城就被講鳥語拿長槍的鬼子給佔了。本鄉大地主楊老財家二姨太的表哥，穿起了黃皮當了狗，在城裏混了個保安隊長。楊老財以綠帽為代價搭上了這條線，於是便招募了一些地痞和江湖人士，成天橫行霸道，欺侮鄉鄰。時不時上村裏搜刮糧食，搶一些雞鴨牲畜，搞得人心惶惶，民不聊生。包興他爹那次因為護著過冬的高粱，竟被他們活生生的打斷了右腿。兩個叔叔和包興他哥阿龍急怒交加卻又毫無辦法。

嘭！阿寶拍案而起：「狗日的！太猖狂了！哥，咱找他去！」一個地主老財和幾個痞子，他還真沒當回事。「別！小兄弟，先坐下，聽叔說…」三叔趕緊拉住阿寶。

此時的包興反倒冷靜下來，他讓三叔再講具體一些。三叔喝了口水道：「興娃，叔勸你倆還是出去別處謀生吧！你們搞不過楊老財，他手下養了十來個狗腿子，自稱護院隊，其中還有兩個江湖人，練家子，而且功夫不弱。一個善腿功，碗囗粗的樹他一腳就能踢斷。另一個用一把七八十斤重的砍刀，據說一刀能砍下牛頭。兩人號稱鐵腿神刀，到處幫着楊老財作惡！」「還有，據說楊老財自己還有一把噴子，他小舅子給的，時常帶在身上！」

「好吧叔！我知道了！您先歇著，俺上家裏看看。」包興安撫了一下三叔，對阿寶使了個眼色，兩人便在夜色中出門。

一出門，阿寶便把手按在腰上「哥，咱報仇去！」

「不！先回家！」包興把手一揮：「咱明早去！明目張膽的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