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紙人笑(求追讀)
趙琛回過頭,將物件拿在手中。
拳頭大小的紙人,五官生動。
「常規駕馭紙人的方法,大人也會,這紙人可大可小,靈活度也比普通紙人更高。」方白笑道。
趙琛停下車,取中指血,滴在紙人額頭。
紙人瞬間變大,又忽而變小。
「好東西。」趙琛回頭道:「紙紮人這一行,替身的能力你倒是發揮得淋漓盡致,這個寶貝免費給我,是想免了之前的事兒?」
能大能小的紙人倒是頭一次見,趙琛也很驚訝。
如果讓紙人變小放在腰間,一旦遇到危險,再讓紙人變大,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人生在世,多個朋友比多個敵人好,大人自然會明白的。」方白道。
「禮物我收了,朋友我交了。」趙琛不再多言,轉身駕著馬車離開。
話是這麼說,但他心裡想的只有自己知道。
多個朋友?
他堂堂監天司司吏,會和一個江湖人做朋友?
紙人,他收,命,他要。
風水輪流轉,慢慢來。
馬車漸行漸遠……
方白站在後面,對離開的馬車招手。
身後的紙人排成一排,和他做著同樣的揮手動作。
等到馬車消失后,方白收回手,嘴角微微上揚。
尋常紙人只要他解開法子,再由別人滴入中指血就能操控,但是牽絲紙人不一樣。
真正操縱紙人的是那一根鬼絲,而不是所謂的中指血。
「混江湖的人,出了江湖,入了監天司,就忘了江湖上的規矩。」方白嗤笑一聲。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他很記仇。
有仇就會儘快報。
就像趙琛說的,這裡窮山惡水的,死個人也沒人知曉。
方白伸了個懶腰,看著五十八號陰驛冷清的現狀,從背後的大包拿出兩盞油燈,其中一盞遞給紙人。
紙人接過來,動作僵硬的爬上樓頂,將一盞油燈掛在陰驛。
而方白提著另一盞油燈走了進去。
五十八號陰驛無人,也沒有生意人在這住。
這房子原本是給五十八號陰驛的驛長住的,但由於五十八號陰驛偏遠,再加上生意人也少,久而久之,就沒人來這裡當這個驛長。
別說驛長,就連驛卒都沒一個。
大越國費人力物力,每天仍然在這裡運送燈油,已經算得上是不錯了,安排驛長這事兒根本不可能。
方白本來是打算做完這筆買賣就走,但看如今這情況,他得在這裡住一晚。
牽絲紙人現在還不能發動,畢竟大白天的,容易打草驚蛇。
等到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是最關鍵的時刻。
既要趕路,又要應對夜晚,還得啟動牽絲紙人,一心三用的狀態,在窮山惡水的黑夜容易出事,所以他打算今晚解決後患之後再走。
推開門,就聞到一股子霉味,地上、桌子、椅子全都是厚厚一層灰。
由於開門的動作太大,激起了一陣塵土。
方白揮了揮手,將面前的煙塵揮散。
在他身後,紙人們走了上來,邁著僵硬的步伐,開始打掃裡面的灰塵。
大概經過一炷香的時間,房間才打掃乾淨。
方白找了個位置坐下,將油燈放在桌上,並未點燃,安靜的等待黑夜到來。
……
入夜。
荒郊野外中,一輛馬車正在疾馳。
按理來說,尋常馬車走驛站的道路倒還沒問題,可是在荒郊野外,馬車的作用就聊勝於無,甚至適得其反。
可這輛馬車走在陡峭的山路上卻如履平地,甚至比人都走得穩。
細看之下,才發現馬車的車輪隨著道路的變化而不斷變著形狀,契合著陡峭的道路。
「吁~」
趙琛拉緊韁繩,停下馬車。
天空星星點點,月亮明如鏡。
如果是平時,趙琛肯定會去縣城最出名的酒樓喝上一小杯,再去吹拉彈唱的地方,找個才藝雙絕的女子吹拉彈唱。
但今時不同往日,這明亮的夜晚,反而讓他有種怪異的壓迫感。
周圍的樹枝好像在無限延長,彷彿一隻只枯瘦的手向他伸過來。
鳥叫蟲鳴都沒有,更不要說活著的東西。
「不能再趕路了。」趙琛從馬車上跳下,牽著馬,連同馬車綁在一棵樹上。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才重新回到馬車,掀開馬車的門帘。
剛掀開門帘,趙琛就聞到一股撲鼻而來的燈油味。
馬車內,有一半的地方被長方形的鐵盒子佔據,鐵盒子里是滿滿的燈油。
而在鐵盒子邊緣,擺放著一排焦黑燈芯。
趙琛先是拿了一根燈芯,又用旁邊的勺子舀了一勺燈油,手腳並用爬上馬車頂部,把燈芯放在頂上的凹槽里。
拿出隨身攜帶的火摺子,他用嘴吹了幾下,等到火摺子發亮發熱后,這才點燃馬車頂上的燈芯。
做完這一切,趙琛又重新坐回馬車裡,將那一排燈芯全部點亮。
幽暗的馬車亮起光芒,讓趙琛心頭稍微暖和。
窮山惡水間,詭異蹤跡顯。
窮山惡水罕有人至,也就缺少了人味兒,再加上獨特的地理環境,這裡就成了詭異的匯聚地。
之前在陰驛無比囂張的趙琛,此刻像個鵪鶉,縮在馬車角落。
「等我把這次任務做完,就是你還賬的時候。」趙琛拿出腰間的紙人,看著上面生動的五官,他的眼中帶著怒氣。
「是個寶貝,你也說的很對,但我沒必要和你做朋友。」
曾經也是江湖人,但趙琛認為自己是官家,官家怎麼會和一個江湖下三濫做朋友?
等到這次任務結束,他會讓方白付出代價。
想起這個,趙琛的臉上不自覺露出笑容。
當年自己也是這樣,為了謀個生路四處奔波,現在不同了,在那個縣城,他也是個人物。
想著想著,他不自覺的為以後的美景勾畫起來,尤其是想到這次任務做完,他可以受到重賞,就越發高興,嘴巴都快到耳根了。
他這邊沉醉在想象中,卻沒發現手上的紙人正在眨眼睛。
在紙人內部,有一根黑色的線正在逐漸膨脹。
趙琛突然感覺自己的手有點緊,等他回過神來,看著手中的紙人,發現紙人好像比開始大了一圈。
「幻覺?」
紙紮人這門行當,他多少也接觸過,對方撤了法子,他又滴了中指血,不可能出現這種問題。
這樣想著,趙琛又看了一眼紙人,手抖了一下。
——紙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