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見聖上

「錦嫿，明日可要好好打扮一下自己，皇上難得來此，可不能失了顏面。瀟兒，記得替錦嫿好好打扮一下。」蘇叡叮囑著，他作為這裏的縣令，皇上第一個要見的便是他。

次日，蘇叡帶領一家人恭敬地在城門口迎接帝王的車駕，皇上來此巡視並不是第一次，然而蘇叡卻是第一次親自面見，決不能因為任何事失了面子。

面對天下最尊貴之人，蘇叡小心翼翼地描述著近幾年縣城的風土人情，緊接着便開始介紹起自己的家中之人，然而當他準備介紹自己的女兒時，卻發現錦嫿此時並不在身邊。

蘇叡頓時心頭一緊，向遠處一望，居然發現錦嫿正在幾米之外的草地上興緻勃勃地舞劍，似乎忘記了今日要來的是什麼人。

「那位女子，想必也是蘇縣令家中之人？」皇上察覺到了蘇叡的眼神及表情變化，心中便已經明白了七八分。

「回稟皇上，此女乃家中小女蘇錦嫿，恕卑職教女無方，讓皇上見笑了。」蘇叡頓覺尷尬，此時的他只想着趕快謝罪，避免被皇上怪罪。

接下來的情況出乎預料，皇上並沒有怪罪的意思，臉上反而湧上了一絲笑意，「如此剛強的女子，朕還是第一次見。蘇錦嫿，你來！」

錦嫿其實早就知道皇上已經來了，她現在這個時候悠然自得的舞劍，完全是故意想讓皇上看到她是什麼樣的人，心想她這樣子皇上總不會喜歡上她吧。

錦嫿將劍收起，風風火火地跑到皇上面前，絲毫不改往日的作風，停下腳步時稍喘了口氣，這才恭敬地在皇上面前跪拜，「小女子蘇錦嫿，參見皇上。」

南燁挑了挑俊眉，細細將眼前的少女打量了一番。南燁身為東凌國啟明王朝的第三任皇帝，剛剛登基不滿三年，還是個三十歲的壯年男子，正值意氣風發之事，當他看清錦嫿的容貌時，男子的本能使得他的眼睛許久不願意從錦嫿的身上移開。

這姑娘，雖說不似傳統柔弱女子，倒是個容顏姣好的。

「姑娘不必多禮，」南燁微笑着看着錦嫿，「你這般年紀，已然到了嫁人之時，不知蘇縣令對你的未來可有安排？」

「回稟皇上，小女子向來喜歡隨心，不喜被安排。」錦嫿說道。

南燁隨後目光轉向蘇叡，「令嬡容貌優良，內心坦誠，既然未曾考慮日後前程，今日朕可破例，使令嬡不經選秀直接入宮謀良好前程，她現今雖不喜傳統女子之事，時日久了自會習慣。」

也許是見過了太多中規中矩的女子，錦嫿這樣的氣質給了南燁強大的新鮮感，這樣的一個姑娘，或許能帶給自己不一樣的體驗。

蘇叡聽到后，自然萬分欣喜，讓錦嫿入宮，是他夢寐以求之事，他迫不及待地對南燁叩拜謝恩，然而此時的錦嫿卻是默不作聲，只不過當着皇上的面，沒有直接表現出她心中的不快。

「錦嫿，你在發什麼愣，還不快謝恩！」一旁哥哥的聲音讓錦嫿如夢初醒，自己現在站在當今皇帝跟前，怎能隨心所欲，想想自己即將面臨的生活，錦嫿已然感到呼吸變得不順暢，胸口如壓石塊一般。

然而事到如今，已然難以扭轉，她無法堅決地表達自己有多麼不願入宮，只得緩緩叩拜，「小女子……謝過皇上。」

還未等皇上叫她平身，平日裏我行我素慣了的錦嫿就已經自發地站了起來，這令她身後的家人再次感到一陣恐慌，然而隨後聽到的卻是南燁平和的聲音，「今夜，你們可與錦嫿姑娘好好道個別，明日一早，御車便帶她一起回宮！」

南燁知道世間女子在出嫁之前都會對自己爹娘產生依依不捨之感，許是出於同情不忍命令她馬上隨他回宮，給她留了一夜的時間，讓她與家人道別。

錦嫿沒有想到分別會來得如此突然，她的心中一時間無法接受，從明日開始她就再也沒有機會自由的舞劍了，她現今只有十五歲，卻註定往後餘生都要面對着枯燥刻板的規矩和宮中難測的人心。

然而她沒有權利反駁既定的命運，唯一可能做到的，只有在已被安排好的道路上試着走的更遠更好。

夜深人靜，皇上已經歇在了縣城中最豪華的館驛中，蘇家後花園內，皎潔的月光照耀着錦嫿的身影，她手握長劍，痛痛快快地在花園內做着自己平日裏最喜歡的事情，她心中明白，這是最後一次了。

她的內心並未十分成熟，也不喜玩弄心機，她不知道自己入宮后，命運會怎樣迫使她改變自己原本的性格。

「嫿兒，明日你就要啟程了，進屋歇息吧。」母親輕柔的聲音傳到她耳中，若是往常，母親總是會說些什麼來將她舞刀弄劍的興緻打壓一番，然而這次她沒有。

錦嫿知道，爹娘的心中其實一直都是心疼她的，讓她入宮，也是為了讓她作為女兒家，儘可能的擁有好的前程，現在她真的要離開家了，她知道爹娘此時心中的不舍遠遠多過興奮。

次日清晨，錦嫿在皇上侍衛們的陪伴下坐上了前往皇宮的馬車，她離開時，錦辰一直握着她的手不願放開，錦嫿望着哥哥的臉，拚命地忍住想要流淚的衝動。

在皇上面前，她連表現出心中的不情願的資格都沒有。

與錦嫿同行的，是一直以來跟在她身邊的侍女瀟兒，和一直跟在錦辰身邊的侍女蘭兒，她們將會陪伴錦嫿在宮中度過餘生。

錦嫿靜靜地坐在馬車內，一路上她無心欣賞沿途的風景，甚至連周圍英俊侍衛的容貌都無心去看，只顧靜靜地回憶著從前的平靜時光。

她從六歲開始，便開始非常喜歡觀看哥哥與鄰家公子們的比武，八歲時自己第一次親手握住短劍學着哥哥的樣子在花園中狂舞，弄得前來照看她的侍女忍俊不禁，爹娘也曾因此而責怪她，命令她把劍還給哥哥。哥哥倒是並不反對她玩自己的刀劍，爹娘不在之時甚至還會偷偷地教她該如何使用這些兵器，甚至時不時還會帶她去廣闊地帶騎馬，讓她體驗手抓韁繩，飛速狂奔的暢快感。

就這樣在錦辰的帶領下，錦嫿的武藝發展的飛快，十歲時她已經可以和鄰家公子進行比拼，而且毫不遜色於男子。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心中便有了和男子一樣當將軍的夢想，儘管身邊的人，包括哥哥都告訴她，這個想法是不切實際的，她依舊不願意停止延續心中的白日夢。

馬車一路上不停地顛簸著，錦嫿在思緒中變得有些昏昏沉沉，她似乎感到自己的周圍白霧茫茫，一位金色頭髮的天使出現在她的面前，告訴她，她的未來註定不凡。

「小姐，小姐醒醒，我們到了！」不知過了多久，錦嫿被瀟兒輕輕地推醒，她緩緩睜開雙眼，透過馬車的小窗向外看去，外面已是夕陽西下，馬車正在緩緩地駛入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