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章 溫一楠七劍舞天涯 方書雲挺身舉九天

七十九章 溫一楠七劍舞天涯 方書雲挺身舉九天

達布亦由陣中驅馬近前幾步,舉起馬鞭仰天大笑道:「方書雲,方老弟,你已平白無故強取了中土,篡奪皇位,如今還不罷手,又來西疆作甚?況且這西疆,歷來是強者為尊,勝者為王之地,今我邦落復興強盛,堪比紅日,理當取之,何來侵擾?」

方書雲朗聲大笑道:「我王朝大軍順應民心,替天行道,破除舊制,建立新政,是為大勢,是為王道,何來強取?眾所周知,這西疆之地歷來屬我中土版圖,又豈能容爾等從中攫取?」

卻聽敵陣中又一陣戰車響動,卻是趙江湘驅車來至陣前,手指著方書雲高聲罵道:「方書雲!反賊!休再在這裏花言巧語,妖言惑眾,今日本王與你再決一戰,一雪前仇。」

方書雲陣前眾人見是趙江湘現身陣前,又未見其傳聞之中瘋癲之狀,皆感驚異。

卻聽方書雲又是一陣哈哈大笑,還言道:「趙江湘,當日你龜縮於龍西做個縮頭烏龜也就罷了,罪不該串通外夷,叛族叛宗,戕害同胞,真是天理難容!罪該萬死!」

趙江湘陣中早有一將聞言大怒,高呼一聲:「王爺!休與他多言!看我與他刀槍說話!」說罷,舉長刀躍馬向前,卻是原朝都禁衛軍副統帥伯重堅。

想那伯重堅前番有辱軍令,今日策馬陣前,也算是將功補過之心切。

方山雲這邊陣中早有一將挺長矛迎出,正是殿前錦衣衛牧圖。

二人戰馬錯登,你來我往,幾個回合下來,不分勝負。

這時候,趙江湘身後轉出一輛四輪車,車上盤膝端坐一人,身穿青色道袍,只是車前有玉石簾籠垂下,看不清面目。

這道士即是那日節度使孟安與達布交戰之時,出現的所謂異能者,據傳能使法術,呼風喚雨,聚雷引電,殺敵於陣前。

今日神秘道士再度現身,但見他盤坐於四輪車上,雙手緩緩上下起落、左右開合,如荷葉擺動,又似蓮花搖曳。

溫一楠遠遠看去,那道士雖有簾籠擋面,但那動作依然清晰可見,認得那道士分明是在施展蓮花幻術。

溫一楠忙催馬上前,向那伯重堅虛晃一劍,轉身拉住牧圖馬韁繩,喝了一聲:「將軍危險!快快後退!」

那道士見是溫一楠衝上陣來,忽然停止了作法,四輪車緩緩退去。

溫一楠就高聲喊道:「你可是若月?」

那道士也不答言,調轉了車頭,繼續往陣中退去。

溫一楠又高聲喊道:「若月!可是你燒了水蓮觀?」

那四輪車忽然停住不動,然後又慢慢調轉過車頭來,那道士隔着簾籠問溫一楠道:「你待怎講?」

溫一楠就又一字一句地道:「可是你火燒了水蓮觀?」

那道士聞聽忽將頭轉向趙江湘問道:「王爺,你可聽見?水蓮觀如今到底如何了?」

趙江湘訕訕笑道:「仙長,那水蓮觀道眾不知好歹,不但拒絕了您安葬若風道長的請求,而且拒不交出《蓮花幻術》,后又打死打傷我眾多將士,豈能縱容?」

「我只問王爺,水蓮觀到底如何了?」那道士隔着簾籠繼續發問。

「那還能怎的?燒了唄!大火整整著了一整夜呢!哈哈哈哈……」一旁達布笑着吼道。

忽然,道士一下從四輪車上跳下來,走到達布近前,怒不可遏道:「你說何來?」

「仙長,這事本不想說與你知,只怕誤你閉關修鍊。」趙江湘道。

郭永達又道:「仙長,大家都知王爺曾也修習那幻術,卻險險瘋掉。既然那真籍水蓮觀不肯交出,一證真偽,那麼,留於世間,總是遺患,不若毀了也罷。」

達布接着道:「是啊!那玩意兒仙長既已修成,留他也是無用,大不了仙長可以再寫一部書嗎?就連那水蓮觀也可再蓋它一個嗎?不是嗎?哈哈!」

那道士沉默良久,陣前一片無聲。

溫一楠、牧圖和那伯重堅既未交手,也未回歸陣中,那道士與幾人的對話卻也聽了個大概。

那道士強忍心頭怒火,終於緩緩向趙江湘道:「王爺,你可知我閉關修鍊所悟為何?」

趙江湘搖搖頭。

道士道:「盪盡污垢,還我清平!」

道士說罷,忽然轉動身形,如陀螺一般,立時雙方陣前狂風大作,飛沙走石撲面而來。

兩軍陣前眾將士站立不穩,陣腳大亂。

狂風中那道士轉過頭來對兩軍陣中央的溫一楠喊了一聲:「你可知蓮花七劍?」

話音未落,已是天昏地暗,電閃雷鳴,帶着火舌的流星從天而降。

這是一場舉世罕見的流星雨。

雙方陣中被火石砸中、電擊、火燒者無數,一時間血肉橫飛,鬼哭狼嚎,如人間煉獄。

達布、郭永達當場斃命,趙江湘情急之下,躲在了戰車車底,不知死活。

方書雲在戰車之上站起身形,舉起長劍,直指高空,傾盡一身功力注於劍身之上,以一己之力與那霹靂石火相持。

卻見那劍身之上赫然雕刻着九朵梅花,正是那傳說已久,名冠世間的九梅花劍。

長長的劍身呈現出青冷之色,九朵梅花在火光中隱隱放光,吸引天上的雷火之氣與之相撞、炸開、火石碎裂。

慢慢地,青冷的劍身變得火紅,就如同從火爐里焠煉著的一般。

在兩軍軍陣中間的溫一楠舞動蓮花寶劍,如行雲流水,氣勢如虹,幻化出蓮花萬朵,阻隔雷電霹靂於凌厲劍氣之外,將那紛紛墜落的火石掃蕩一清。

溫一楠施展的正是蓮花七劍!

蓮花七劍舞畢,流星雨即刻停歇了下來。

現場一片焦土之上,依舊有零星煙火燃燒升騰,雙方將士損失慘重,傷亡殆盡。

那道士已然消失無蹤,不知去向。

溫一楠收住長劍,衣衫上卻也免不了有幾處火燙的破洞,身旁的牧圖和伯重堅依靠着溫一楠施展的劍勢,只受了幾處輕傷,總算保全了性命。

方書雲依舊高舉長劍,對空而立,劍身由血紅的顏色漸漸褪變成了原有的青冷之色。

在他周圍的許文軍、肖瑾及遼州王潘文才、海州王楊炳章等一眾人或是受到九梅花劍的劍氣庇護,僥倖得以逃脫厄運。

肖瑾見方書雲還在硝煙里站立着不動,就跑上前去道:「聖上!火雨已住!」

連呼幾聲,方書雲紋絲不動。

這時候,丞相許文軍從地上爬起來,滿面煙塵,跌跌撞撞來到方書雲身前匍匐在地,以頭撞地大哭道:「聖上!火雨已住!」。

方書雲身子一晃,一口鮮血噴出,染紅戰袍,一頭栽倒在地,那長劍卻不曾扔下,仍然緊緊握在手中。

溫一楠和牧圖遠遠望見方書雲忽然倒地,不知發生了何變故,雙雙急急趕來。

伯重堅回眼向自家陣中望去,但見屍橫遍野,一片慘像,不覺呆若木雞。

是夜,玉陽關前的戰場上一切歸於死寂,月色中,除了有幾隻烏鴉在上空徘徊,時不時發出一兩聲凄厲的叫聲以外,這地獄般的地方已經看不見其他活物了。

不!一個黑影如幽靈一樣鬼鬼祟祟地在一堆堆死屍殘骸和毀壞的戰車軍帳之間遊走,他似乎在找尋着什麼,終於他在一堆燒焦的廢墟里捧起一個東西來,那東西黑乎乎的看不清模樣。

那人雙眼放光,黑漆漆的臉上露出白慘慘的牙齒來,他在笑。

不過就在下一刻,那人的笑就凝固不動了,一個道士出現在他的面前,那人臉上黑一塊、紫一塊,頭髮捲起,更像是一個幽靈。

青崖山一片竹林里,有一個孤零零的墳丘,墳前立着一個看上去剛剛豎起不久的新墓碑,上面刻着「護國公若風仙師之墓」幾個字。

一個道士久久佇立在孤墳前,這道士臉上黑一道、紫一道,像是從火堆里剛剛爬出來似得,頭髮也燒焦了許多,打着捲兒,身上的道袍破爛不堪,佈滿了被火燒的黑洞。

那人身上斜跨著一個黑色的布包,這道士正是若月。

「師兄,還記得這地方嗎?當初救起你,不想你還是回來了,也許你本就屬於這裏。這裏景色很美,我也希望以後能回到這裏,與你長眠於此。只是你的仇未報,舊仇又添新仇,等我了斷一切,再與你於此處相見,永不分離。」若月道。

原來那若月苦修蓮花幻術,卻始終未見大成,就開始疑心手中所持有的《蓮花幻術》一書是否在當初與真籍校對之時出現過遺誤。

而那趙江湘自從郭永達給了他一本無字之書,終於漸漸不再痴迷,脫離魔境,歸於正常。

龍西大山是一座已經沉寂了上千年的活火山,不料這幾日,山中時不時有隆隆的響聲,山頂有濃濃的難聞的硝煙冒出,冰雪開始融化,各種各樣的動物也躁動不安,紛紛出逃。

大家知道十有八九這是火山要再次噴發的前兆。

龍西大山是待不下去了,這時候傳來了西疆異族武裝叛亂的消息,趙江湘決定鋌而走險,孤注一擲。

龍西山脈向西,多為荒漠之地,除了幾個重鎮有新王朝駐軍鎮守,其餘地區地廣人稀,甚至是不見人煙。

趙江湘率軍避開重鎮,秘密向西潛入西疆,偶遇偏僻小鎮,也遠遠避開,只遣小隊人馬扮作商隊進村做物資交易,以補軍需。

就這樣一路下來,人馬來到玉陽關附近,適逢達布亂黨與節度使孟安駐軍與陣前對壘,趙江湘見是天賜良機,就又隱兵不動,遣使設法進入達布軍中,秘密於達布軍隊取得聯絡,兩方面狼狽為奸,一拍即合,終於上演了一出前後夾擊的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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