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靈異貔貅魂魄散（1）
話說純陽子騎馬帶著子虛，想要逃離這裡的沙場。子虛一直在馬上掙扎，誓要回去。純陽子說：「娘子，你若再執迷不悟，不但你命危在旦夕，我也得陪著你一起受罪。我們還是遠離是非之地為好。」
子虛說：「你要帶我到哪裡去？」
純陽子回答：「距此處不遠有敦煌石窟佛龕，我們可以暫且去那裡一避。我們又不是朝廷委派的，也不算逃兵啊。」
子虛說：「可是見硬就躲，也不是道家所為呀。葛洪葛仙翁自己也帶過兵打過仗的。」
純陽子說：「然而葛老爺子最終放棄了仕途。娘子你就不要再犟了。隨我走便是。」
他倆一直在爭執，沒仔細看前面的路。純陽子對西域也不能說十分熟悉，漸漸地他們發現前面似乎所有地表都降下去一層。也就是說，他們所在的是高原，而前面是又下降了的地面。這怎麼辦？純陽子剛剛勒馬停住，卻覺得腳下的土地突然變得鬆軟無比。他還沒有回過神來，連馬帶人已經掉入地下。
其實不是地下，正是這座古堡。古堡本是依山而建。而巨型的山脈是鑲嵌在後面的高原之上。他們陷下去不要緊，卻正好結結實實地砸在王衡的腿上。王衡由於是用劍抵住賀魯的姿勢，他被純陽子他們這麼一砸，賀魯卻登時得到了解脫。得以脫身的他又是一陣狂笑。而王衡被砸得很慘。純陽子和子虛由於有馬，馬是摔得夠嗆，他們卻沒什麼大事。王衡一看是他倆，連忙讓他們閃開，自己抽出腿，心想：真是天不助我。第一次抓賀魯，天塌地陷，還有李淳風那個混賬道士攪局；第二次抓賀魯，不期然又是跟道士犯沖。
王衡十分生氣。然而賀魯卻突然像隱身了一樣，四處都尋不見。王衡有些慌神，他怕萬一......
果然，賀魯早就注意到小夫人惜蕊已經靠近他們。他閃到惜蕊身後，用胳膊肘勒住她的脖子，第二次將她劫持為人質。王衡剛剛站定，還沒來得及問清純陽子和子虛緣由。他後悔自己只是很短的時間沒顧及到，就被賀魯乘虛而入。賀魯一面拉著惜蕊向後退，一面對王衡說：「你們人多勢眾，若不放我，我就殺她泄憤。」
王衡擋住聚攏到他左右的騎兵，盡量鎮定地說：「我可以放你，日後再較量。你放過她，我一定不為難你。」
賀魯啈了一聲：「空口無憑。你們都撂下兵器，我出去后一定放人。」
王衡說：「我如何相信你？」
賀魯說：「信與不信，由不得你了。」
只見他順著純陽子和子虛塌陷下來的地方形成的那個孔洞，飛檐走壁，一手攬著惜蕊，隻身逃出古堡。王衡哪裡肯讓他擄走惜蕊。他也飛快地追蹤賀魯而去。他剛爬上洞口，立刻躍起身來，因為他怕這時賀魯會用惜蕊防身的短刀手起刀落將他斬首。
日光燦爛，碧空萬里。終於又見天日，回到塵世間。賀魯拉著惜蕊，仍舊是往後飛快地退去。王衡喊：「放了她，我保你安全離開此地。」
賀魯也喊：「你別再前進，否則就再見不到她了。」
王衡只得停下，待賀魯已經走出很遠，惜蕊竟然真的被他放回來。
王衡如一尊鐵塔般站立在洞口，看著她跑向自己。
跑到近前，惜蕊說：「對不起將軍，我妨礙了你的行動。」
王衡卻說：「沒關係。即便沒有你，我今天也不一定能將他擒獲。你沒事就好，就萬事大吉。」
惜蕊問：「我真的對您而言這麼重要？」
王衡回答：「敵人跑了，還可以再抓。但是親人只有一個，我怎麼能不顧你呢。」
惜蕊的心被觸動了一下，好像有些疼。不知是疼王衡說的話，對她的這份情，還是疼自己，或是疼其他什麼人......
王衡想起，其他人還在裡面，恐怕一時也找不到出口，那麼還是通過這個洞出來最直接。他向裡面喊話，讓騎兵都上來。騎兵們攀爬了好一會，終於一個個都爬上來。他們用繩子拽著純陽子和子虛，將他們也拉上來。王衡問他們：「你們怎麼在這裡？」
子虛說：「王將軍，我們......」
純陽子打斷她的話：「王副總管，是這樣，我們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王衡說：「也好也好。你們儘快離開這裡的險境，我就不派人護送了。」
子虛看看惜蕊，說：「不。王將軍，我要回去陪師姐。」
純陽子說：「娘子，不是說好了你跟我走嗎？」
王衡說：「子虛，你還是要聽你丈夫的。快快走吧。」
子虛說：「可是，師姐需要幫助。」
王衡說：「她是將領，有副官協助。」
子虛轉過來對純陽子說：「相公，你自己先走吧。我留下來。」
王衡說：「這怎麼行呢？你丈夫要帶你走，你卻要跟他分開。哪有這樣的道理。」
子虛說：王將軍，我管不了許多。我與我相公還會相見。可是靜楓師姐那邊在打仗呢。我不過去幫忙心中難安。」
然後她又對純陽子說：「相公，你自己先走吧。」
純陽子無奈：「既然你要留，我豈可一個人自己走。」
王衡說：「你們要留下來也行。不過要經過我的同意。想讓我同意，你們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子虛問：「什麼要求？」
王衡說：「李淳風道長此人，著實麻煩。你們以後如果答應幫我看著他，不讓他亂來，我就讓你們繼續在靜楓身邊幫忙。」
子虛說：「那也行。」
王衡說：「我還有一個條件，你們可不許像李淳風那樣肆意妄為。否則是要軍法處置的。」
純陽子暗暗埋怨子虛：「娘子，你何苦給自己找這麼多不自在。」
王衡說：「純陽真人，如果你猶豫，你隨時都可以走。子虛你也一樣。我不必要非留著你們。我跟道人犯沖。」
然後，他又對子虛說：「不過我替你師姐謝謝你。日後論功行賞時，我不會忘了你。」
他們回到古堡門口，看見戰馬仍然聽話地等在原地。他們騎上戰馬，惜蕊看見王衡一副雄渾威武的氣勢。儘管她心中有事，此時卻眼前一亮。她從未覺得王衡如此吸引過她。然而她竟然更加矛盾。純陽子問：「王副總管，我們去哪裡？」
王衡說：「這裡還是離歌邏祿近，我們先返回歌邏和處月之地，增援周智度和王方翼將軍。」
周智度和王方翼二位將軍，被歌邏和處月人圍困住，不能迅速取勝。如果王衡不來，他們很難預料情勢究竟如何發展。王方翼用槍桿抵擋社爾的鐵鎚，漸漸地已經感覺體力不支。社爾也是人困馬乏，可是雙方都不敢有絲毫鬆懈。王方翼十分盼望王衡能發救兵相助。突然，他看見王衡從遠處親自趕來。雖然人馬不多，但身邊跟著純陽子和子虛。他深感欣慰。王衡在來這裡之前，故意讓眾人撕破衣服，用泥土把身上臉上都搞臟，裝成一副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的樣子。社爾看王衡帶著這麼少的人又殺回來，也沒有俘虜賀魯，頓時對王衡的能力產生懷疑。他心中得意，想王衡不過爾爾，輕敵之心就此產生。王衡來到王方翼身邊，對他說：「你去告訴周智度，讓他趕緊撤。」
王方翼不知為何，愣了一下。可是他不能違抗王衡的命令。他覺得王衡可能遇到了什麼挫折，或者有什麼其他想法。只得去通知周智度不要再打。社爾見王方翼走脫，王衡卻還在，便想與王衡較量。王衡卻對他說：「大唐與歌邏祿和處月本來沒有矛盾，一向和平相處。如果你能勸沙陀金山棄暗投明，我們願意與你們合作，共同消滅阿史那部落。到時候，我朝皇帝會封你們為這裡的葉護可汗。西突厥廣大之地，都由你們來掌管。」
社爾心中暗笑，因為他不相信王衡的話是真的。這明顯是在拉攏他。為什麼拉攏呢？顯然是因為打不過。他滿面譏笑，說：「既然如此，把你們皇帝的詔書給我看過，我才相信。」
王衡說：「詔書自然會有，日後還要與二位結盟。皇帝會親自與你們會面。可是今日，勞煩葉護行個方便，放我們回去，我一定促成這樁好事。」
社爾一想，雖然王衡和他兩個部下的軍隊並不一定像想象中那樣堅不可摧，但他和沙陀金山的部落也不是這次大戰的主力。他們充其量無非是幫忙的。那又何必折損自己的力量而對阿史那兄弟毫無保留。倒不如送卻這個人情。日後或許對自己有好處。他便命令處月部落的人趕緊停戰，然後他帶著人馬回走。
沙陀金山卻比社爾頑固。王方翼將周智度拉回來之後，王衡命令集合所有唐軍立刻後撤。沙陀金山在後面緊追不捨。他越是追，王衡跑得越快，看上去十分狼狽。他甚至讓士兵在馬匹的後腿上繫上樹枝，故意盪起灰塵，猶如一隊殘兵敗將，丟盔棄甲，焦頭爛額。沙陀金山見狀，更加確信王衡肯定是被賀魯大葉護收拾一頓，失去戰鬥力。沙陀金山於是鬆懈下來，不再死拼硬殼。而王衡讓純陽子和子虛帶路，來到靜楓和法圖麥剛才戰鬥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