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聯軍會師共拒敵(2)

第33章 聯軍會師共拒敵(2)

王衡眼中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意。

「你做事真是得力,比我都老練。」

「將軍哪裡的話,取笑於我。」

王衡說:「不是取笑,是實情。我真的很佩服你。所以,我不想和你倒苦水,說我如何如何為難,再把家國天下的大道理講給你聽。我只希望你照顧好自己,這一生福氣連貫,我就心愿已足,不會為你割肚牽腸。」

惜蕊眼瞼微微上抬,不做聲。她面上顯出一絲倦意。王衡關切地看看她,問:「你是不是累了,在我這裡休息一下吧。」

惜蕊說:「將軍,天快晚了。你出征前不是對我跟姐姐說過,不讓我們在你帳中留宿的么。」

王衡說:「不是什麼都要死板一塊,一成不變。我那麼說,只是不想讓你們倆再起爭執。現在靜楓不在,你不用想這麼多。」

王衡於是親自扶惜蕊到帳內的床榻上休息。床很窄,睡不下兩個人。王衡等惜蕊睡著,居然在床下的地上打起地鋪。

惜蕊確實很困,一直睡到天明十分。她睜著朦朧的眼睛,透過照射進帳篷的微光,看見王衡睡在地上。只是他已經醒過來,靠著枕頭,一雙手臂背在腦後,似乎在考慮什麼事情。

她揉揉眼睛,一副惺忪懵懂的樣子,問:「將軍,您怎麼睡在地上?不怕著涼么。」

王衡回答:「行軍打仗這樣很正常。再說你昨天那麼困,如果我不在你身邊,還有誰能照顧你。」

惜蕊說:「將軍對我這麼好,我都不知該如何報答。」

她說這話的時候,亦不是真心。

或者說,她故意對他不用真心。

吳王恪醒來,只覺迷迷糊糊,昨天的事情竟忘得一乾二淨。而且,他連自己為何到這裡來都記不大清。王衡親自來看望他,看見他痴痴獃呆,狀態不對,又不知到底為何。其實是吳王恪對貔貅的毒氣頗為敏感,隔著十分遠的距離竟然被毒氣所傷。王衡只得對所有吳王恪身邊的侍從說,吳王生病,需要好好休息,任何人沒有行軍總管的命令,不可進帳打攪王爺。

子羨雖然疑心,但只不過是一個幕僚,屬於沒有身份的人,不能管事,所以也不敢出聲或有什麼其他動作。王衡又交代辰錕先不用對程咬金說吳王恪的事。辰錕按照王衡的授意,對程咬金說:「大帥,您坐擁一干能征善戰的驍將,皆對朝廷忠心不二,您只用他們打仗便可。您自己大可以高枕無憂,躺著也能看到我軍得勝。」

程咬金向來耳根軟,偏聽偏信。他一聽辰錕說得有理,心中即舒服又踏實。王衡讓庭州刺史張弘義常來看望程咬金,領著他在庭州府四處遊覽,吃酒飲茶。程咬金被安頓下來,王衡才鬆一口氣。

惜蕊每日按王衡吩咐,去查看吳王恪的情形好轉沒有,按時回來稟報。她心中不自覺地將王衡與她自己劃一道界限,彷彿王衡是一個她的心無法貼近的人,而她自己則不能眷顧他。她試探地問他:「將軍,吳王恪現在這麼昏昏沉沉,你正好少些麻煩,真是天助我們。」

王衡說:「他是自己人,不是敵人,無論什麼時候,我都不能對他不擇手段。」

惜蕊說:「可是,將軍……」

王衡說:「這是原則問題。」

惜蕊回答:「將軍,你這麼講原則,朝廷若不重用你,真是被蒙了眼睛。」

王衡說:「可是我也不會讓吳王恪破壞邊關用兵。這亦是底線。皇命在上,國事為重,任何人阻礙用兵,我都有勸諫阻止之責,決不能同流合污。」

惜蕊知道他一定會這麼說。畢竟她越來越了解他。

她是該敬重他,還是該繼續在內心輕視他,甚至嘲笑他?

於是她問:「將軍,您對國家大事,忠心赤膽,殫誠畢慮,那您對身邊人,也是永遠一心照顧嗎?」

他說:「惜蕊,你是我的妾,我對你當然要照顧。對親人,或對像幾位副將這樣的正人君子,我更會體恤。除非你們做了違反原則之事。」

惜蕊有些尷尬地笑笑。

卻說靜楓那邊,迷霧散去,裕固人也都全數撤退。靜楓對紫雲道人說:「好在沒有傷及那個大貔貅,否則師兄清醒過來,會比他自己受傷還過不去,想不開。」

紫雲道人嘆息一聲:「我以前也不十分了解他,不知道他原來如此迂腐。這是打仗,我不傷敵,敵就要傷我。看來他是真不適合來打仗。」

齊天磊說:「知足吧,最起碼他沒用我們來保護他。」

純陽子說:「怎麼沒用?若不是我們三人做法,他被貔貅吃掉都不知如何死法。」

靜楓說:「剛才多謝紫雲道長和純陽真人相助,我回去一定向王將軍為你們請功。」

說來也怪,貔貅遁形,裕固人隱退,子虛和李淳風一眨眼的功夫便清醒過來,眼神也恢復正常。他們迷惑地環顧四周的景象:狼屍和士兵的屍體橫亘荒野,活著的人,無論將領還是士兵,都頭髮凌亂,衣衫破爛,滿面臟污和血痕。

真是太可怕!

李淳風平生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他突然回憶起來,剛才在馬上對著群狼亂砍過。一時有些難以接受,不免頹唐。而子虛呢,除了挂念靜楓師姐,心裡還想著純陽子。她看見純陽子向她走來,隨即迎上去,抱住便哭。大家都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也體會到惡戰之後的蕭索和殘酷。

靜楓命人清點士兵人數。無論如何,唐軍還是有傷亡。靜楓讓未受傷的騎兵把馬都讓給受傷的兵。大家開始整肅隊形。不能繼續原地休息,還要接著往前走。靜楓心想,裕固人其實根本沒什麼損失,無非是死掉一些狼而已。看來,這裡的敵人沒那麼簡單,不好對付。

周智度引軍來到沙缽羅可汗阿史那思摩的城邦,炫目的日光照得他看不清城邦頂部的守兵。他抬起右手掌遮住額頭,望見城樓之上站著一個體型魁梧的軍官,高鼻樑,深眼眶,褐色的眉毛長在凸起的眉骨上,愈發陰森而陌生。顯然,這不是漢族人。無論身量,面目,膚色,都預示著他是十足的西域異族人。他身著黃綠色的鎧甲,全副武裝,腰間掛著彎刀,身上背著盾牌,頭盔則包住全部頭顱、脖頸和一部分臉,只露出鼻眼口那一小塊。周智度想:這就是敵人的軍官了。

其實,周智度還不知道,這個面目陰鬱的西突厥軍官,其實是阿史那思摩的兒子達度。當初,阿史那思摩趁唐太宗病逝而叛變,也是受他的慫恿。此刻,他正在城樓上戍衛,因為城內糾集著服從阿史那兄弟的各部落首領。

阿史那思摩對歌邏首領沙陀金山和處月首領社爾說:「我西域諸國,早年一直戰亂不斷,被唐朝漁翁得利。我當初降服太宗李世民,是欽佩他文韜武略,天下第一。可是他兒子李治,文治武功與太宗都差得遠。他重用長孫無忌,又寵愛狠毒的武媚娘,立她為皇后,是非不明,真假不分。如今正是我們的好時機,可以恢復以往突厥汗國的氣勢,再不受唐朝脅迫,也再不用向他們進貢。」

沙陀金山說:「本來我與唐朝素無瓜葛,可是他們如今起兵來與我方對抗,必然會搶奪我們的地盤。我們在這裡每年徵得的稅賦頗多,如果被他們奪走,豈不要失去生計。」

社爾見阿史那思摩決意與唐朝對抗,便說:「我部一向歸附大葉護沙缽羅可汗。如今有敵來犯,定然與大葉護一起拒敵。我們有騎兵十萬之眾,可謂舉國皆兵。唐朝的兵力未必那麼足。即便加上回紇部落派來的援軍,在兵力上也無法與我們相比。而且,我們世世代代在這裡牧馬放羊,他們卻是遠道奔襲,對這裡不甚了解。所以我們一定會佔上風。」

正在周智度於城下打量達度時,達度也早就看到了他。未經戰鬥,唐朝的軍旗沒有絲毫損傷,所以顏色鮮明,赫然入目。事實上,達度居高臨下,視野開闊,不可能不察覺周智度帶領的這支不尋常的隊伍。他雖很久不曾與唐軍正面交鋒,卻認得這就是唐軍。他忙命人進去稟報其父阿史那思摩。而他自己,則在城頭對下面的周智度一眾人高喊:「你們是什麼人?竟然敢在沙缽羅可汗的屬地遊盪?」

周智度見達度並沒指使人放箭射殺,知道他們想探聽虛實。那就不妨直來直去,如實相告。他沖著城頭的達度喊道:「我們奉唐朝皇帝之命,給阿史那思摩送勸降書!」

達度一聽,什麼?

勸降書?

他頓時心中湧起敵意,並感受到深切的威脅。周智度怕他被激怒,發動進攻,則唐軍絕對會處於不利的境地。他命人傳令下去,所有人拿起盾牌,準備抵禦敵軍的亂箭。而他按照王衡的指示,用一支鵰翎箭將勸降書射進城內。達度接到這支箭,看到箭上系著的錦囊,忙命人解下,拆開,勸降書露出真顏。達度聽見城下的周智度對他喊話:「將官務必交給阿史那思摩!」

達度對周智度喊話:「你上來與沙缽羅可汗當面對質。」

周智度回答:「公務在身,不便久留,沙缽羅可汗不要怪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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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淘沙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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