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天降大任苦心志（3）
這可能是出於一種本能或者習慣。賀魯是她今生的第一宿命。無論現在她與賀魯之間還有沒有情愛，她都不想離開。就算賀魯怎麼對她，她也不會捨棄她的宿命，因為沒有了西域，沒有了突厥汗國，她若入其他地域，便不再是西域人，便脫離了自己的根源。
她回來找賀魯。賀魯問：「你的武功果然消失了么？」
她回答：「是的，我已經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你不會再擔心了吧？」
賀魯站起來，朝她走過去，恨恨地給了她一個耳光，把她打倒在地上。
她驚愕又惶然地大聲喊：「為什麼打我？」
賀魯說：「想試一試你是不是真的武功盡失。」
她凄厲地質問：「那就要打我嗎？你以前從來沒打過我！」
賀魯突然惡狠狠地問：「之前的你跟現在的你一樣嗎？」
惜蕊無力地反詰，聲音已經低到地下：「是你們......讓我這麼做......」
賀魯沒理她，揚長而去。
她趴在地上，頭髮凌亂，眼神傷心欲絕而恐懼，忽而又變得獃滯。
賀魯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床上，塔吉古麗走過來，坐在他旁邊。他用一隻胳膊摟住塔吉古麗，說：「瑩啟的武功已經被我廢掉了，她以後構不成什麼威脅，我才能稍稍放點心。」
塔吉古麗問他：「可汗，你喜歡瑩啟嗎？」
賀魯看看塔吉古麗，不知該怎麼回答。過了一會，他站起來，在屋內走動，然後說：「若以前，我承認我是喜歡她。可是跟我統一西域的計劃比起來，她只不過就是一粒棋子。而且，她已經跟了王衡那麼久，你認為我會沒有一點反感么？」
塔吉古麗問：「那為什麼你還要留她在身邊？」
賀魯說：「我留下她，不是因為對她還有情有義，而是她自打從大唐回來，就一直在說王衡如何如何厲害。我要把她留到最後，讓她看一看，到底是王衡厲害還是我厲害。」
塔吉古麗說：「大汗何必跟她較勁。當然是大汗你比那個王衡厲害。」
惜蕊趴在地上，半天沒起來。她被賀魯打得狠，心如死灰。這時塔吉古麗推門進來，惜蕊看見她，問：「你來幹什麼？」
塔吉古麗說：「聽說你武功已經沒了，我想看看你到底弱不禁風到什麼程度。」
說著塔吉古麗隨手拿起一根掃帚，開始像拍蒼蠅一樣打卧在地上的惜蕊。
惜蕊感覺塔吉古麗又可氣又可笑，但是她不能顯露出有武功的樣子。她站起來，與塔吉古麗像兩個普通女人那樣扭打在一起，互扇嘴巴，互相撕扯，抓彼此的臉，薅彼此的頭髮。這種低級的遊戲好像只有潑婦才會玩。惜蕊想起王衡曾對她說過，正史裡面記載女人的筆墨都很少。她覺得少也不錯，因為女人不像男人那麼會玩你爭我奪的遊戲。如今她也加入普通女子的陣營，她感覺普通女人的遊戲更加的不好玩。但既然塔吉古麗想玩，她不奉陪到底還真是對不起塔吉古麗那拍蒼蠅的笤帚。
塔吉古麗仍是打不過惜蕊。她被惜蕊薅著頭髮，一邊在嘴裡叫嚷：「賤人你有什麼可張狂的？你說我是隸移涅的女人，你不也一樣？你已經與那個王衡做了好幾年夫妻，還覺得比我乾淨嗎？現在大汗要多嫌棄你有多嫌棄你！」
王衡給吳王恪的兩拳掀起一場不小的風波。吳王恪被打得在家中卧床不起。高宗皇帝的叔伯姑姑們聽說吳王恪被打，都到他府上去看望。其中唐高宗的姑姑常樂公主最為不平，在吳王恪的病榻前埋怨：「皇上太不把我們這些李姓的家人放在眼裡。他現在就是看王衡能為他掃平西域。其實像王衡這樣的武將也不在少數。皇上若這麼由著這幫人亂來，早晚他們會反了我們李家。」
千金公主也過來探望，對吳王恪說：「侄兒你不用擔心，這口氣我們一定會為你出。」
吳王恪哭訴：「皇兄奪了我的藩王之位，我都逆來順受，可今日受此欺凌，真是無心再活於世上。求姑姑向皇兄說情，法辦奸人王衡。」
這些李姓的王爺和長公主們便都去找高宗皇帝理論，高宗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便問武后怎麼辦。武后說：「皇上，吳王恪所說的王衡有妖法，我看倒不盡然。可是他的確功勞太大，應該治一治。這次吳王恪挨了他的拳頭，正好是個由頭。王衡在朝中有一些同僚是親信，他們定會向著王衡，與吳王恪他們對峙。若我們藉此處置王衡，就會讓士族和庶族之間的矛盾更深，從此結下仇怨，互相爭鬥，我們好坐收漁翁之利。」
高宗說：「那依皇后之見，該如何處置？」
武后說：「王衡這個人以後我們還要用他。李家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有何本事。這次我看就罰他在京兆府的大獄門前思過，皇上可以命人將他拴在外面，無論風雨雷電都不準進室內，在外面呆一個月。他若因功高而有傲氣，也壓得下去了。若他能認罪伏法，而且這一個月都沒有任何怨懟之意，就說明他心裡知道我們是想打擊他的氣焰。那我們再把他放出來，然後讓他繼續去對付阿史那賀魯。他是需要被治一治，但是刑罰不宜太重，日後還可堪大用呢。」
此時靜楓已經被王衡安置在將軍府外面的別院里。王衡帶著她去拜見老夫人，老夫人面上不悅，對靜楓說：「兒媳，我兒子可曾虧待過你？你動不動就要離他而去，讓他見不到你，每日魂不守舍，鬱鬱寡歡。而且你也不顧著你的孩子云昭。如今你回來了，又不到將軍府裡面住下，而是讓他給你另置別院，你到底想幹什麼？」
還沒等靜楓開口辯解，王衡說：「母親，另置別院的事不是靜楓提的，是我給她安排的。這樣方便她修道和做早課。母親不通道教，我是怕她會打擾您。」
老夫人說：「好了衡兒，你也不用再替她說話，為娘我也不愛聽。兒大不由娘。既然你們自有主張，便不用再問我。以後有什麼事只要你們倆商量好了，都同意，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