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崑崙之上

第一章,崑崙之上

一大早,道十一便穿好道服飛速跑向山門,此時雖蒙蒙亮來拜訪的香客以是絡繹不絕,其中大多都是老人家,但也不乏年輕男女,都是成對的。道十一就坐在一處涼亭里,不遠處就是登山的長生階,來的香客先是來此喊一句小掌門再領一個香囊,是昆崙山特有的金絲流芳墜玉囊,綉著長生二字這也是為什麼老人都熱衷這裏的緣故。

「十一,宋小琴又在丹房??」大掌門走到涼亭處幫着十一發放長生香囊,只是不見香客們領情,山下人都說經過小掌門的手才最靈驗呢,上完了香還得回來一趟在讓小掌門給綁上一束紅繩才好。

「小琴剛剛才煮好粥便去了,我連飯都沒吃呢。不然香客們可等不了了。」道十一答道。

「小掌門,咱這一趟來是來求喜的。」一男子揶揄的說道。

道十一聽罷趕忙再掏出一縷紅繩給遞過去的紅繩紮上不忘說道:「早生貴子啊。」男子接過恭敬的點點頭。

只是他身旁一小娘子面色不悅,走出幾步便陰陽怪氣道:「找他作甚?旁邊明明就有一個老神仙,他和那瘟神什麼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些話聽見沒聽見的道十一隻當沒說過。只是這些話免不得被一些有心人聽去。

一旁的老太太聽着不好發作只是暗暗啐一口輪着她領長生香囊伸手拍了拍十一:「小道長別生氣,與這樣的蹄子犯不着。」

十一隻是笑笑將長生香囊遞過去:「您收好了。」

這十四歲的少年每次見着這樣的事總是這樣平平靜靜的。

剛那婦人口中的瘟神也不是別人,是道十一的先生,從前就是一個教書匠來到昆崙山又做起了教書匠,只是山裏的道士們對他都忌諱的很。一個被打爛了魂魄的可憐人就算死了還是進不得輪迴,不知如何便寄生在了道十一的體內,山裏這些道士們便傳就是這瘟神的關係才讓小掌門無法修行的。

當太陽漸漸的大了,陽光也漸漸的刺眼一道士便來換班,這本無異樣只是當道十一起身後猛的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丹田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亂串,只是一個瞬間而已。大掌門察覺到道十一的異樣朝道十一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道十一擺擺手只當做沒事,便騎着一頭青牛去了。

道十一回到自己的小茅屋吃完飯,便會騎着青牛巡山這是師兄交待的事累了便停下歇息,讓牛兒自己去吃些草。

但他次次都會在半路的竹林中歇息,雷打不動,醒來后徑直返回,師兄也從不說他什麼,畢竟小師弟吃飯第一位。

只是今天出現個例外,十一走到林中,而山上的一個道館的弟子們正好在此練功,前來的弟子們都是和他一樣大的孩子們,但個個都要喊他一聲十一師祖。輩分在這個昆崙山中頂天大了。

咻!咻!咻!

三個小道士依次的穿過竹子擺好的八卦七巷陣,此陣算是每個山中小道士們都要完成的課業,其中最重要的技巧便是內力集中於腳下牢牢的吸附住纖細的竹子上,否則極其容易在彎彎扭扭的竹子上掉下去。剛才三個小道士的表現惹得圍觀人一片叫好,一旁的十一也跟着拍手。

「小師祖,你也來試試唄,給我們瞧個好。」跟他蹲在一起的小道士用肘戳了下他。

十一明顯的不樂意,倒不是礙於長輩的面子,他一個小孩子哪來個長輩架子。只是自己實在有心無力。

「這練功啊講究一個日積月累,今日課業沒有完成的不要氣餒,小師叔相信你們日後勤加練習定可以完成的。完成的呢也不要驕傲,我們修道者切記浮躁,一定謹記本門派的教誨!」說罷十一轉身就要走。

「小師祖不會連跨竹陣都完成不了吧?」一個小道士小聲嘀咕。

十一經驗告訴他現在不管是聽見了什麼還是沒聽見什麼只管走出這片林子不然可就要丟大面子的,可身後的小道士又說一聲「小師叔體內不能積蓄靈氣,修鍊出的靈氣都會被吸走了,跨不過竹陣很正常啊。」一個稍微大點的道士輕佻的說「啊!原來如此啊,我還以為有人亂講呢,原來這個小師祖真的無法修鍊本門內功啊?不會是因為那個整日待在煉丹爐旁的瘟神吧?」

可當十一聽見有人說瘟神這個字眼原本對這些小道士很和藹的他立馬錶現出作為小師祖的威嚴「不可妄語!」

那群道士從未見過如此神態的小師叔害怕的往後退了退,可總有刺頭出挑故意說道:「這不是整個昆崙山都知道的嗎?說小師祖與一個瘟神雙生共和,小師祖不能修行全是那瘟神害的。山上的菜老是種不活就是那個瘟神害的!煉丹房裏的爐子總是炸就是因為那個瘟神在。」出頭的這個道士叫彭來,人群中屬他年齡大,對着這個年齡比自己還小的小師祖雖然有些怵他的身份但還不至於怕他一個孩子,此刻那些小道士都往後退只有他向前與生氣小師祖對峙。

可他不知他口中的瘟神卻是這位小師祖的課業老師,從他嬰兒時期便陪着他做飯縫衣皆是他一人,便是大掌門都未曾如此刻薄的針對宋小琴辱罵,十一還未曾在昆崙山的道士口中聽到別人提及瘟神這個字眼。

十一盛怒,眼睛緊緊的盯着那個出頭的彭來,體內的封印隱隱有鬆動的跡象,丹田處開始自行運轉。

啪!一巴掌瞬間落到彭來臉上,面對這一巴掌彭來一瞬間竟沒有反應過來,等他認識到事態時自己已經躺到了泥巴里,昨夜下了好大一場雨他整個道服都沾滿了泥水,這讓他惱羞成怒,雖還未失去理智,但腦子是真的不靈光站起身繼續嚷道「那就是真的咯?你作為崑崙弟子的小師祖體內竟然藏有瘟神,你這是包庇禍端!你就是禍端的來源!你,,,」正當彭來罵的起興時林子外傳來一道聲音「逆徒住嘴!你小師祖豈是你能冒犯的!」

彭來聽聞立馬匍匐在地也不管腳下泥濘只管求饒。不敬小師祖是看他是一個比自己小的孩子料想也不會有什麼狠手段,但他這個師傅是完全不一樣的。

那聲音的主人是這群小道士的師傅,叫道徒,他走到十一面前,彎腰行禮「還請小師叔原諒,彭來是新來的弟子,資質還算不錯小孩子不懂規矩說錯了話,下去后師侄定嚴加管教。在不會有此事了。」他以為有他這個師傅為徒弟開脫這個小師祖能放過彭來一次,畢竟都是孩子。可他行禮時沒注意到十一早已走到彭來身前,他緩緩的抬起腳臉上漏出了與他平日裏完全不同獰笑,這絕對不該出現在一個孩子的臉上。

咔!十一一腳踩在彭來的腰上,他整個人都陷進泥土中,肉眼可見的腰上出現一個腳印。彭來撕心裂肺的吼了一聲疼昏過去。道徒聞聲抬頭看見昏死過去的彭來和又入魔的十一不管會否傷到其餘弟子抽出拂塵就要緝拿十一,可此刻的十一哪是他能拿下的,只是輕輕的一拽道徒的拂塵便脫手,在一個瞬步便衝到道徒身前緩緩吐出兩字「我不」道徒見不是此刻十一的對手轉頭就對那群小道士安排到:「快去請戒律掌門!」他實在沒想到這個孩子居然有如此蠻力,比著自己這個修行半生的老道士絲毫不弱。

看來傳聞不錯,小師叔的體內確有蹊蹺,這可不是一個沒有功法傍身的普通孩子該有的力道。

那群小道士聞聲便要行動卻被一整罡風吹倒。

正是戒律掌門不請自來。

「十一!速醒!」他雙手掐印口中而後一個瞬步衝到十一身前一指指向十一眉間。瞬間十一眼睛恢復明亮,而他身後一道縹緲的身影也趕來接住他,只是這身影只有雙手與他身體接觸,而胸部居然穿透重合!這人的身體居然是由半實半虛組成,這是大金丹境的長生修士才能分煉出的夜遊神。

「宋小琴!你又去哪了?」戒律掌門盛怒道。

「是小生錯了。」宋小琴不知如何回答,總不能自己在研究丹藥吧,這不是他該做的事。

「行了,莫要狡辯!本掌門不管你如何,今天因為你的疏忽讓一個弟子傷了腰椎,本門又要花半年為他調理身子,這件事情你全責!」戒律掌門道。

宋小琴擦了擦並不存在在的腦門順階而下:「是是是,都怪小生沒有照看好十一。」

戒律掌門雙手附后冷哼一聲:「把你煉製的清心丹,龍虎丹還有長生符一個各十副交給道徒留着給彭來養傷。」

宋小琴趕緊應聲答應,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本就不算什麼,能保住十一這次才是關鍵。道徒聽聞連忙擺手:「戒律掌門,太多了,無需如此,小徒這傷養養就好。」

宋小琴將已經能站立的十一放下,抓住道徒的手「道徒就收了吧,你不收你十一師叔肯定會愧疚,年輕人嘛修鍊要緊,多的就留給他修鍊吧。萬萬莫要推辭啊。」見宋小琴一臉的誠懇道徒也就不拒絕了,拱拱手「那貧道就替這孽徒收下了。」宋小琴笑着點點頭。

昆崙山

戒律堂

「今天召集五位師兄弟前來不為別的,還是為了十一的事,今日他又打傷一名弟子,已經是這個月第四個了。已經有四座峰的長老前來告狀了。前幾日因為暴走打傷的那個弟子現在還未下床,如今又添一個」戒律掌門說着狠狠的瞪了一眼十一。

「四師弟啊,別跟小孩一般見識了,又不是小師弟故意的,若不是那個彭來故意激怒十一,十一也犯不着和他生氣。」說話的是二掌門也是戒律掌門的二師兄,而在他之上還有大掌門也是今日在場所有人的大師兄,二掌門在山中主管丹藥,符文的煉製,是個出了名的鐵公雞。還有一個三掌門是個劍痴平日間任誰都見不不到他,今日也是如此。

「對對對,那彭來太可惡,居然說小琴是禍害!」十一跳起身附和道。宋小琴連忙將跳起的十一按下示意他不可胡鬧。「道十一!是師兄管不好你了?」坐在正中的大掌門問道。

「大師兄,明是那個弟子滿口胡言,怎就不允許教訓他了?」十一確是怵這個大師兄的,說話間頭卻扭到了別處。

「那也是你四師兄的事,怎麼輪得到你了!,誰又准許你破除封印,將那禁忌的力量放了出來?若不是你四師兄及時到場那個弟子且不是要死於你之手!」大掌門拍案站起身。道十一可從沒見過如此氣勢的大師兄,久久不願睜眼看他,飄在天上的宋小琴此時發聲:「大掌門,此事怨不得十一,起因在我。若是當時我陪在小琴身邊萬不會發生此事,若是大掌門要責罰,那就罰小生吧。」

大掌門冷哼一聲:「怎麼罰你?你一個遊魂無欲無求,如何罰的了你?」眾人無言,一旁想要勸架的二掌門此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麼,畢竟打傷人事小,而十一故意將那禁忌的力量放出來卻是萬萬不可的。

「罰我抄書吧。」道十一喃喃道。

「什麼?」大掌門冷眼問道。

「罰我抄完羅浮翠虛吟。」道十一不情願的說道。

從未開口的三掌門也開口提道十一求情:「師兄,既然十一有心認錯就別難為這孩子了。讓他去祖師堂對着師傅的金身跪着抄。」

「哼,還不趕快去,孽障!」大掌門訓斥完便坐回椅子上。宋小琴連忙拉着楞在原地的道十一離開,臨走時不忘對着各位掌門彎腰拱手。

「謝大掌門開恩。」

肅穆巍峨的昆崙山祖師堂前懸掛着一柄早已懸掛五百年的古劍,看這樣子倒不像是道士常用的法器,到像是文人故意附庸風雅才會佩戴的君子劍,模樣甚是花哨。可大掌門每次路過此地都會朝這古劍拜禮,甚是尊重。每次大掌門前來祭拜各位或是飛升,或是西去的先輩都會帶着道十一故而這孩子自然也懂的禮數。

道十一虔誠的對着古劍彎腰行禮,此時並無風來可那古劍竟在空中顫動,發出一聲沉悶的劍吟,這當真是怪事。

「嘿,我就知道你並非死物。原來你也怕我師兄,挑他不在的時候跟我打招呼了。哈哈。」道十一笑道。

宋小琴嘆息一聲也對着古劍作揖:「十一趕快進去抄書,不然待到太陽落山你可就吃不着飯了。」道十一哀怨一聲緩緩推開門,正對着門的是一座巨大的金身相,牌位上寫「道十祖師」這是各位道十一他們的師尊,也是昆崙山的開闢者。

道十一拿一團蒲團鋪在地上自己隨即跪了下去,宋小琴為他拿來紙幣。

待到門窗前光影變暗道十一筆下已鋪滿紙張,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可這還只是抄了一部分而已。

宋小琴無奈道:「十一,字者,說出是經,寫出是符。何況是經文,你如此懈怠哪項修道之人,又如何趕在天黑之前完成?」

「小琴,你幫我寫點唄,我跪累了。手也酸了。」道十一全身趴在桌上看這模樣是不打算起身了。

「這可不好,你大師兄罰的是你一人。」

「可我是為你出頭才挨的罰。」

「那也不成,被發現了,定會再罰你的。」

「唉,行行行。我自己寫。」說是這麼說可就是不願起身,宋小琴拿起十一寫滿字的紙,小聲的讀著「玄關一穴無人知,此時刀圭甚是奇絕。夜來撞見呂秀才,有一丹決猶奇哉!」他心裏嘀咕著「這一字一法,果真是天生道種,若是此頁被凡人得去不出十年悟道跑不了的。」

當宋小琴看到入迷間道十一頭頂忽然出現一道身影看模樣與道十一跪拜的石像分毫不差。

「十一,可通曉其中之意?」道十祖師問答。

道十一抬頭看見師傅的陽外身不知如何是好,道十祖師笑容和煦等着他答覆。

轉頭看向宋小琴對着他點點頭:「小琴這丞相未做得,倒是老了許多啊」

宋小琴見狀連忙站定拱手行禮:「村長卻是未見衰老。」

道十笑着指了指宋小琴打趣道:「你到還記得此事。」

宋小琴再次彎腰行了一禮,雖是不待見這老道士禮數卻是不能少了。

夾在中間的道十一根本聽不明白兩人在說些什麼,呆愣在一旁,連筆都脫手掉在地上。

「十一,莫不是與為師生分了。連個師傅都不叫了?」道十道祖問道。

「哪有,只是抄書乏了,腦袋不夠用了。」道十一答道。

「肯定又是你師兄欺負你,是也不是?」

「也不是,十一犯了錯該罰的。」

「怎麼如今這麼懂事,往日為師見你你可次次都要奚落你那大師兄。」

「十一長大了。何況這次真是我亂用武力了。」

道祖抖了抖長袖尋一處椅子坐下:「既然如此那就替為師辦一件事如何?」

道十一聽聞眼睛立馬有神跳起來說道:「師傅有何事儘管吩咐,十一肯定去辦。」

平日間為師傅辦事那都是要下山的!

道祖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山崖書院有處功德林裏面種有三顆楓樹,你去那底下尋一宋字,得到后不僅可以為宋小琴重塑金身,你丹田中的殘魄也有安身之所了。但此行只許你一人前往,不可假借外力。」

沒等道十一高興,宋小琴連忙阻止:「十一剛過完十四歲生辰,而且從未離開過師門,如今讓他去遠在他國的山崖書院是否不妥?」

「有些事,吾輩修士當仁不讓。昆崙山總不能護他一輩子周全。若他是個凡胎一輩子留在崑崙倒也罷,可他卻是天生道種,大道賜名,冥冥中便有了一項責任,非他不可。」道祖回道。

宋小琴自是知道道祖對小琴也是憐愛,但是十一的年齡實在不能讓人放心,且此行又如此遙遠。

他提要求道:「那就請道祖卜上一卦,選定個良辰吉日再走。還有,我需跟着,否則萬事皆休」

「這有一份山水堪輿圖,你代他保管,此行便依據我畫出的路線,切記不要偏離,否則禍福相依。至於你自然是要同行的,否則你兩人都活不成。」說罷道祖便回歸了那副金身,大殿內頓時金光四起照的宋小琴睜不開眼,而道十一更是暈了過去。

算是默認了宋小琴的要求。

「十一與你的牽連到了山崖書院自會有法門破解,此行是你與十一最後的機會,若想將丹田還給十一,山崖書院非去不可。」道祖聲音在大殿內久久迴響。

聽聞動靜的大掌門率先趕來推開門看到暈倒在蒲團上的道十一還有手中捧著堪輿圖的宋小琴嘆息一聲:「小琴兄,這一天終是來了。」宋小琴微微拱手:「免不得的。十四年前我抱着十一來此就註定有此一遭。能讓我們兩個逃難者安然度過十四年已是萬幸。」

「師傅怎麼交代的?」大掌門問道。

「都在這圖裏了。還有一句,只許他一人前往——山崖書院。」宋小琴答道。

大掌門走到彎腰道十一身旁彎腰撿起那幾張抄寫下的經文:「小師弟從小便有天人之姿,一筆一劃間都是大氣象。只是他畢竟年齡尙小,明日召集幾位掌門商量下,得尋一人為他這一路護道。我這就去尋老三。」說罷放下手中的經文可那紙上的黑字竟然像蝴蝶般飄然到空中隨後一齊飛向道祖的金身中。

「道齊,叮囑知一護道之事僅為護道,莫要出格。」道祖聲音在大殿中再次迴響。

「謹遵師命。」

昆崙山。

游龍峰。

已過午夜。

就在山腰處一個小木屋內道十一靜靜的在木床上躺着,因為是夏天鋪了層涼席,是宋小琴親手編織的,已經用了五年。雖說正值夏至蚊蟲卻是沒有,屋子內燃著好聞的麝香是最驅蟲的東西。

宋小琴點了一個豆油燈在桌子靜靜的看著書,偶爾翻下書也是小心翼翼的十四年來都是如此。

門外的院子裏養著兩隻狗,四隻母雞在開闢了一處小菜園在這昆崙山上顯得格外清閑。二掌門悄然而入,又縮地成寸鑽進房中坐到宋小琴對面。

「小琴,聽說明日你們便走?怪突然的。」

「多謝守一掌門前來送行。」

「唉,你該打。十一是我最疼的小師弟,你又是我的至交好友說這客氣話。」說罷看了看桌上的杯子。

宋小琴是個從官場上下來的自是明白人,從桌子下面拎出一壇好酒:「守一兄自便。」說罷又自顧自的看書。

道守一斟上滿滿一杯,又給宋小琴斟上一杯這才滿意的開始品酒。平日裏老四作為戒律掌門管得嚴喝酒這等美事自然是不許的。故只能等到夜深來宋小琴這偷喝幾倍解解饞,這教書的還不一定給。

「小琴兄,明日你倆便要離開崑崙了,你不知道為兄的我心裏真不是滋味啊!」道守一故作心痛拳頭在心痛咚咚錘了幾拳。

宋小琴冷眼瞄了了一眼:「我那床頭下面還有一盒茶葉,是山上的龍舌尖曬的,你明日趕來拿走吧。」

道守一拍了拍宋小琴的手背笑着說:「我倒不是這個意思,這次來是為十一送些需要的物件,哪能再拿你的。」

「哦?何物?」宋小琴總算聽到了句愛聽的放下書仔細的問道。

「我這有些碎銀子,還是年輕時下山時賺的。這還有些符紙,丹藥。一併都拿去吧。」說着不停的從兜里掏東西。宋小琴不用瞧就知道那絕對都是寶貝,管錢的哪有窮的道理。

「那真是多謝守一兄了。」說着情難自已的迅速將那些寶貝收在一起,本料到會是些好東西,但沒想到這些符紙的品階如此之高,那丹藥肯定出自這二掌門之手,只看着就覺得不凡。

「只要用的著的儘管提,若是不夠我再去取點,自家師弟沒有摳門的道理。」道守一說着又將宋小琴身前的那杯酒送入自己空中,反正他一個虛實參半的魂體也喝不下。

「這怎麼好意思,還真有一事相求,十一總囔囔著下山前一定要一把木劍,說是這才像一個崑崙的修士。可你看這又不是春天什麼隗木,桃木不是砍的時候啊。」宋小琴惆然道。

「此事有何難。」說着道守一接住從空中落下的一柄木劍遞給宋小琴。「好東西!老三珍藏!」道守一介紹道。

聽聞這是三掌門的劍宋小琴這嘴可就合不上了也不管這劍如何得來的。

「守一兄明日去後院柳樹下尋一尋有個紅繩頭,你一拽便有處土鬆動,就在那挖有幾罈子佳釀塵封三年了。」宋小琴比劃着手。

「哎呦,竟有如此好事等着我呢?那就謝過了。」道守一聽說此事也是樂的合不攏嘴。

道守一轉頭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十一惆悵的嘆息「怎麼就十四年了啊。如今也是老了,否則定要殺出這片天將那邪祟斬盡,十一也就不用受苦了。」

「個人各有命,就算沒了邪祟十一的命也不會變的。」宋小琴站起身雙手直直的望着夜空,豐盈的月光散落在自家的田地里盛開的野花此時像是被灑滿了鹽。

「那日你懷抱着十一在山腳一步一步的登上長生階沒有一人敢扶,最後還是我聽到消息才接到你們,可到底還是晚了,魔氣已經主導了你的身子又將你和十一的筋骨丹田連接在一起,這才保住了你沒有魂飛魄散,可肉身卻承受不住大雪沒了生機。那日你跪在門下抱着十一當真讓人心酸啊。」道守一捶胸頓足與好友感嘆道。

「我的性命算的了什麼,如今十一修行不見進步反倒是我的境界已達神仙境,小生這既是寄人籬下,也是坐享其成啊。當真是沒逃過禍星的命運啊。」宋小琴說道。

「可若不是你將十一帶到武當山他早就被李邳殺掉了,興許連那場大火都逃不過。如今你倆都活着便是最大的造化了。」道守一安慰的說道。

宋小琴收起思緒飄回到椅子上道:「守一兄快回吧,明日為十一送行沒你可不行。」

道守一又挑起話頭:「平日裏大師兄嚴厲了點了,老四也是個頑固的有事他治不了就只管告訴大師兄,老三劍術倒是高,卻是個悶油瓶,我們師兄四人竟無一人有后。唉。」

宋小琴扶額。

他又開始了。

「若是十一日後長成你這模樣,又勤儉持家,肯定有一堆好女子求着和他過日子。」道守一說道。

這話聽着受用!

宋小琴不說什麼飄到屋角,道守一趕緊別過頭去。

我可沒這意思!

「守一兄,這可是我拖人從京城帶回來的七玄琴,來到崑崙后便一直珍藏着此去怕是得一段時間碰不得你一併拿去吧,有你每日撥弦也不算辱沒了他。」

道守一接過,卻是難掩笑意鄭重其事說:「定不辱宋兄贈琴之託。」說罷連忙跑了。

一個是主管山上山下生意的精明人,一個是為官三年一路做到太子傅的讀書人,做起生意來卻無半點銅臭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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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龍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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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崑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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