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是什麼人?」阿勒師興緻勃勃地追問。
烏默爾卻只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安平,悠哉地說:「不着急,我這義女現在去抓姦細了,一會兒就來見大家。安平,你可以期待一下,她可是你的老朋友。」
安平微微一愣,心裏冒出了一個不可置信的念頭,而後這想法又被她自己否決。不可能,她自嘲一笑,心說都過去這麼久了怎麼還做這種白日夢呢?她不能被烏默爾擾亂了心神,今晚還有更危險的任務。
就在今晚,安平要營救被困在王庭奴隸營中的燕雲百姓。
安平穩住了心神,狀似好奇道:「您別逗我了,我在王庭有什麼老朋友。對了,您剛剛說要抓姦細?什麼姦細?」
阿勒師也一歪頭問:「有大梁姦細混進來了?對了攝政王,方才我跟聖女還發現了一個混進白馬節的涼州人,您這防衛莫非還有些漏洞么?」
這話有些挑釁,不過烏默爾沒計較,反而學着阿勒師一歪頭,反問:「也許那人是本王故意放進來的呢?唉,最近這大梁真是不老實欠收拾,除了散裝的小鬼,還有姦細跟着咱們柔然的車隊混進來呢。柔然王,本王說的沒錯吧?」
安平和柔然王心中同時咯噔了一下。
此時,扮作小攤主成功混進奴隸營的項椋摘下了自己的兜帽。他臉上的卑微怯懦已經完全消失了,只剩下這些年生死一線刀口舔血的生活留下的冷漠淡然。
他面無表情地打量了一圈這個奴隸營。
與其說這是一個給人住的營地,倒不如說這是一個養牲口用的羊圈。這裏約有三四百名大梁的百姓,男人都是青壯年而女人都有些姿色,這裏沒有老人,沒有孩童。他們衣/不蔽/體骨瘦如柴,日日做着最低賤的活計,吃最差的爛肉,目光都已經被搓磨的空洞無神,那是一種沒有盼頭、沒有希望的眼神。
不過今天有些特殊。因為是白馬節的緣故,為了防止他們這些奴隸髒了節日,上庸人便早早把他們關進了骯髒惡臭的圈舍之中,鎖了起來。
這對於這些梁人倒也不是壞事,起碼今天不用幹活了。一年到頭,也就白馬節和新年的祭祀奴隸們可以因為被嫌棄而獲得兩日的休息。
安平和項椋選擇今日動手營救,也是因為這一日,所有人都在奴隸營,不會漏掉任何一個同胞。
營地外面有十幾個上庸士兵巡邏而過。他們走完一圈就回到了篝火邊,一邊抱怨著今天還要幹活,一邊把一隻羊腿也架上了篝火,肉香很快就飄散了出來。
奴隸營中的梁人聞着這味道,只能幹咽一下唾液。
「想吃嗎?」項椋從黑暗中走出來,低聲問道。聽到這話奴隸們紛紛抬臉驚恐地看他,目光中似乎在說:你瘋了嗎?你要害死大家嗎?
項椋低頭從懷中掏出了一根暗紅色的布條,綁在了自己的左臂上,低聲道:「你們認識這個吧?想要走,就配合我,無論一會兒發生什麼,聽我指揮。」
僅僅是一個動作一句話,就讓奴隸們臉色大變。他們相互看了看,髒兮兮的臉上終於有了神采,那是看到了希望的模樣。因為這些在雲州和燕州生活的百姓認得,左臂的紅布條,是蕭家軍的標誌。
有人來救他們了。
一個看起來像是隊長的青年激動地小聲問:「大人您,您是特意來救我們的嗎?您說怎麼做,我們一定配合。我們身體都很好,您放心,我們,我們沒人會拖您的後腿的。」
項椋抬頭看了眼天邊朦朧的月亮,將手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們如今需要等待,等待今天隨着柔然王的隊伍潛入王庭的隊友來接應他們。
時間過的很快,聽着遠處傳來的歌聲和歡笑,天就黑透了,守衛奴隸營的看守們也累了,三三兩兩躺在草地上聊天。
今夜星空高遠,萬里無塵。
項椋神色冷峻,那些奴隸們都不敢上前打擾他。可是過去這麼久也沒動靜,他們嘻嘻索索討論了一陣,將那個小隊長推了出來。小隊長有些局促地挪到項椋身邊,蹲下小聲問:「軍爺,咱們什麼時候動手呀?我們可以幫您幹掉那幾個守衛,我們,我們也是能幹活不怕死的。」
項椋看了看他身邊的這一圈人,各個用期待的目光望着他。他依舊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站起來又數了一遍人頭,確定一個都沒有少,才低語道:「快了。」
巧的是,項椋話音剛落,外面就起了變化。
兩個人遠處走來,原本懈怠的守衛們被驚動,立刻爬了起來。走在前面的人綁着一頭的小辮子,身量高而精瘦,穿着草原的獵裝,袒露著的半邊肩背上可以看到薄而有力的肌肉。
守衛們立刻行禮喊道:「桑沃將軍。」
桑沃哈哈一笑,上手豪邁地拍了拍一個守衛的肩膀高聲道:「今天過節,都回去陪婆娘吧,不用在這裏守着了!茫茫草原,這些梁人能跑到哪裏去?」
守衛們登時歡呼起來。
「他們走了!」奴隸營中那個小隊長觀察著外面,語氣里是壓抑不住的興奮:「軍爺,您買通了桑沃嗎?」
「閉嘴!」項椋皺眉不耐煩地低聲呵斥了一句:「從現在起,沒我的同意,都把嘴給我閉上。」
小隊長立刻漲紅了臉,抬手把自己的嘴死死捂住了。
營地外,守衛撤走,桑沃背後的人才上前一步走到了火光照耀的到的地方。摘下黑袍的兜帽,荊楚露出了她那傾城的容顏。
「好美啊。」一個女奴隔着圍欄看到荊楚的臉后失神的說,而後立刻被同伴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