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 趙老太太的遺言

今天我們要講的，是鎮西的趙老太太的故事，我是聽在廣場上打牌的老人們說的。話說老趙太太年輕時候人長的水靈，白白凈凈的，又是官宦人家的出生，可是十里八鄉的美人尖子。可也是沒趕上好時候，下放到了我們這裡，要說誰不喜歡好看的姑娘，可那個年頭，成份在那擺著，喜歡她的人裡頭，十個有九個半心裡打了退堂鼓。就這樣才便宜了老趙頭。年輕時候，趙大爺也算一表人才，雖然個子不高但是幹活肯出力氣，家裡又是一個人，他也不在乎老趙太太家裡那點的事，於是就一哄二騙把人娶到了手。頭幾年到也過了幾年安生日子，生了三個大黑小子和倆姑娘。後來隨著形式轉好，經濟搞活了，人的思想也跟著搞活了。老趙頭就動了做點小生意的心思，先是把牧區的羊皮往城裡倒騰，再把城裡稀罕的玩意拿到旗裡邊賣，一來二去攢夠了錢，就開起了小旅館。那個年頭，要說這開旅店，裡邊也有不少彎彎繞，老頭有了錢，又守著個凈水樓台，自然是能先得著明月了。所以老趙頭就接二連三的出作風問題，可那時候又不興離婚，再說離了婚家裡孩子也遭人笑話，所以倆人也就這樣有一天沒一天的過著。

有這麼一年，店裡來了個醉漢，也不知為了什麼就把老趙家的一個小姐給抹了脖子，有的說是這男的在這姑娘身上掏光了銀子來報復的，也有人說是姑娘看他沒錢，跟了別的男人。可這畢竟出了人命官司，老趙家的旅店自然也就黃了。老趙頭又是掌柜的，多番打點才保住沒進土耗子。店是不能開了，又花了那麼多錢，老頭連氣帶恨，就天天喝酒，一個月30天，他有31天都不清醒，你說怎麼還多出來一天？他自己喝醉把日子過重了唄。可能是他喝酒傷了身子陽氣弱，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喝多了犯迷糊，天天說自己能見著那姑娘，一會說那姑娘多好多好，是玉蕊金針任逍遙；一會又說她掐著自己，是冤魂泣血奪命刀。整日連吵帶鬧，把日子過的那叫一個埋汰。要說老趙太太也真能忍，一忍就是三十多年，這放過去是「賢妻良母」，放現在那真的是忍者神龜，一般人是沒她這麼能忍。可她最後還是沒忍住，五十多歲上終於離了婚。老趙太太咱先不提，這老趙頭離了婚更是野馬脫了勒頸韁，孫猴沒了緊箍咒，放開了找小老太太，也不知道人家哪那麼大魅力，後來七十多了還找了個五十五的小老伴。

老趙太太就不行了，遭受了多年打擊和折磨，精神出了點問題，一會糊塗一會明白，再加上兒女也不孝順，少有人看顧，後來乾脆養了兩隻哈巴狗作伴。有年冬天，老趙太太出去遛彎，結果被冰滑了一下就摔斷腿，老年人其實最怕摔，這一摔人就起不來床了，兒女們也就更不願意伺候了。久病床頭無孝子，皮襖破了沒人要，終於到了彌留之際，老趙太太就和兒女說，「我死了，千萬不要把我和你爸併骨（合葬），不然我死了也不讓你們過一天安生日子。」這就是老太太這輩子說的最後一句話，可這世事豈能如人意，五年之後老趙頭過馬路翻護欄，咱也不知道大爺是怎麼想的，快八十的人了，過馬路不走斑馬線非要翻護欄，結果被車撞到，直接跨越了生死。死人兩腿一蹬，後事還要子女料理，別看老爺子這輩子沒少吃好東西，可最後還是和趙老太太並了骨。兒女們的哪成想，他們這一併骨不要緊，惹出了後面一系列的離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