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 葯

經歷了幾次稀奇古怪的事情之後，我實在忍不住，就和姥姥說了這些事情。為什麼和姥姥說這些事情呢？因為姥姥篤信佛教，甚至長年只吃素食，更重要的是，其實我小時候跟姥姥住過很長時間，見過好幾次家裡有人來找姥姥看事兒，所以我覺得和姥姥說了不會挨罵，而且她一定有辦法幫我解決。奇怪的是，姥姥聽了之後只是一直安慰我，卻沒有像之前給別人看事兒那樣舉行什麼儀式。當時我並不知道為什麼，多年後才知道，當年姥姥也遇到了自己的關隘，甚至後來更是為此傷了右眼，所以當時並沒法再幫人處理邪事了。姥姥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她的事咱們後邊再細說。

沒過幾天，我媽突然和我說，姥姥周六要帶我們去縣裡看大夫，是姥姥的好朋友，一個懂得很多偏方的老太太。我當時好像明白了些啥，但又沒完全明白，就暈暈乎乎的跟著去了。因為去縣裡要坐一個多小時的汽車，我又暈車暈的厲害，到了地方吐的小臉煞白。又趕上是大中午，曬的我更暈了，終於七拐八繞到了一個土坯房。一進門，有兩間房，透過門我往東屋偷看了一眼，就見東屋坐滿了人，有滿背火罐的、有臉上貼葯的、還有一個胖大嬸正斷斷續續喝著一杯不知道是什麼的紅色液體。再說西屋，炕頭上坐著一個比姥姥歲數還大的老太太，一邊抽著煙一邊慢條斯理地回答著旁邊幾個中年人的話。姥姥叮囑我，一會要叫老太太一聲老姨，我偷偷看了一眼，她比姥姥年齡大多了，好像都八十多了。

等了一會就到了我們，姥姥和老姨嘮了幾句家常，就聽老姨說「妹子，你咋今個有空來看老姐姐，可想死我了。」姥姥說，「哎，這不最近我遇上點麻煩，正較勁呢！一直也沒得空來看你。家裡這外甥又鬧了點小毛病，今個來，一是看看老姐姐，二來也麻煩你給我這外甥瞧瞧病。」

「行，我先給外甥看看，完事咱姐倆再嘮啊」。說完老姨就抓著我的手，號了號脈，看了看我的臉色和舌苔，最後用她長滿老年斑的手翻了翻我的眼皮，又問了我媽和姥姥我的生日。看完就給我開了個很奇怪的藥方，因為這個葯足足折磨了一個禮拜，所以我記憶十分深刻，藥方是這樣的「羊肝、燈芯草、蔥、鹽共煮，一定要在早晨天還黑的時候讓我喝完」。可以搭配白饅頭或白米飯當早點，但是一定不能再沾其他任何調料。後面她們就讓我出去玩，然後我聽老姨說什麼好命，但是有幾個坎，姥姥又說什麼不靈了之類的話。回家后第二天開始，我媽每天早上五點準時起給我熬藥，那味道簡直太要命，想起就讓人想吐，不過堅持了一個禮拜之後我的失眠好像確實好些了，而且也再沒怎麼看到髒東西。

後來問我媽和姥姥才知道，因為我小，她們擔心我聽了害怕，就把我支出玩。當時實際情況是這樣的，我出去之後，老姨就和我媽還有姥姥說，「這孩子生的好相貌，就像年畫里的孩子一樣，命也好。不過我看好像有幾道坎，眼下就是一道，後面的我也看不出具體啥時候。妹子你那麼大的本事，這點事應該能處理啊。」姥姥就說「嗨，我這不是自己也正過關呢，那些道，眼下都不靈了。」我媽忙問老姨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姨說，「這孩子啊，眼睛乾淨，一般十二歲之前是能看見些大人看不見的東西，十二歲之後天眼也就關了。今年孩子都13了，本來不應該看見的，可這不是遇到坎了嘛。所以他一宿一宿睡不著，這一來身子骨就跟著弱了，天眼一時半會兒拖著就合不住，所以才看見那些七七八八的。」

我媽又問「那看見的那幾個，不會跟上他吧？」

「嗨，不至於，你們家那個是個福星，就是他現在身子弱，所以運勢也有點低。要換做平常神鬼見了都得繞著他走呢。至於那幾個小鬼，也都是可憐人，小小年紀就橫死了，無非是看這孩子和善，想找他玩，順帶著沾點他身上的福氣好早入輪迴。也都怪可憐的，回去讓你媽領你買點黃紙什麼的在路口燒了，稍微念叨念叨，也就沒事了。」

我媽記下了藥方子和老姨叮囑的事，又陪姥姥和老姨嘮了一下午，晚上我們就坐車回家了。至於我是不是福星，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是後來確實遇到幾件難事，不過那是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