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 頭7

我記得最後一次見到東家老太是五年前我考研那年，雖然老人看上去還是很精神，但是也不怎麼來我家找奶奶聊天了，後來聽奶奶說，原來東家老太得了癌症，已經做了一次手術了，現在就她自己一個人在家，每天自己烙一個鍋盔，熬點奶茶就是一天的飯了，家裡兒女也不在身邊，就這樣有一天每一天的過著，別看挺精神的，其實也是要強給別人看的。東家老太還和奶奶說，她最近晚上在炕上睡覺的時候，半夜總能聽到她家老頭呻吟的聲音，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她肯定就是她家老頭。（因為老頭走之前已經偏癱了，有時候身上疼，就只能「哎呦哎呦的呻吟」，因為我家和他們家就隔著一道牆，所以有時候聲音大了，我們也能聽到。）因為奶奶經歷過身邊親朋的死亡，所以對這些事情也了解一點點，她有時候也嘆氣，擔心這個多年的老鄰居、老姐妹也要走了，那時候我不懂，還安慰她說東家老太那麼精神哪能走呢。

第二年我去讀書回來，就聽說東家老太太走了，因為她臨走的時候把房子留給了女兒，所以現在是她女兒六月兒在這邊住。都是多年的老鄰居了，她有時候會隔著牆和奶奶聊聊天或者和我媽嘮幾句，所以這個事兒是我從我媽那聽來的。

東家老太家裡有四個兒子，只有一個女兒，所以她格外疼這個女兒。我們這邊操辦白事比較簡單，所以操辦完白事之後，家裡也就剩下六月兒和她女兒住著了。老人走了，六月兒少不了傷心難過，晚上睡覺也總是睡不踏實，也可能是因為老人在的時候沒多陪陪老人所以心裡愧疚難安，這也是說不準的事。那天早上太陽還沒出來，天朦朦亮的時候，六月兒和女兒在炕上正睡著覺呢，半夢半醒之間，六月兒就隱約聽著開門的聲音，想必大家也有這種感覺，雖然開門的動靜差不多，但是哪個是自家門響的動靜還是能辨別出來的。

隨後六月兒就感覺有人走到炕頭了，這個人走路的動靜很小，好像是怕吵醒炕上睡覺的兩個人一樣，隨後就沒了動靜，六月兒有種被人盯著的感覺，但是半夢半醒之間她也睜不開眼睛，好像被魘住了一樣，但是她說當時也沒覺得太害怕，反而有種熟悉的感覺，過了一會她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低低地和她說了句：「月兒啊，媽走了。」聽到這她就忍不住的流眼淚，最後哭醒了。醒了之後一算日子，原來那天是東家老太頭七回魂的日子。

雖然東家老太走了之後常聽她說，她後悔老太太在的時候沒多陪陪她媽，可是真是假誰又知道呢？人可能就是這樣吧，擁有的時候往往不珍惜，失去了才後悔莫及。所以我們更應該珍惜眼前的親人、朋友，最起碼在他們離開后，不要在心裡留下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