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 窗戶外的鬼子兵

那天我正和奶奶在家裡看著抗日神劇，奶奶還在給我講當年日本鬼子在東北怎麼禍害百姓，奶奶說鬼子兵在東北是奸淫擄掠無惡不作，凡事人做的的事他們一件不做。那個時候家裡太爺擔心家裡的女兒們被鬼子發現，就給她們都剪了短頭髮，一聽說鬼子進村了，就把奶奶她們姐妹幾個用鍋底毀塗了臉，換上男人衣服，再帶到家裡的地窖里用草席子裹掩飾了碼在牆邊，藏起來，藏嚴實了就最不容易被鬼子發現。

我正聽著奶奶給我講她在東北時候的舊事，就見東家鄰居老太太進了院兒。我們家附近這兩排房子的住戶都是當年在東北打過鬼子又參加了抗美援朝的退伍軍人遷過來的，東家老太太和我們做了五十多年的鄰居，她和奶奶沒事幹就愛互相串門，嘮家常。那天還是和平常一樣，她一進門就脫鞋盤腿上了炕，我跟她打了聲招呼，給她倒了杯熱茶，就坐桌子邊繼續看電視，順便聽他倆嘮閑嗑。

開始老姐倆還是嘮家常，後來奶奶問東家老太家老頭身體最近怎麼樣了，因為前幾年東家老頭不知道是中風了還是怎麼了，就突然偏癱了，躺在炕上不能動了。東家老太就說：「還是老樣子，但是我感覺一天不如一天了。對了妹子，我給你說個事兒，我感覺他這幾天好像不太好，還有你說怪不怪，他老和我說窗戶外面有好幾個拿著槍的鬼子在那晃悠。我問他哪有鬼子，什麼鬼子？他就和我說，日本鬼子、美國鬼子都有，都拿著槍在窗戶外邊偷看呢。這幾天都嚇死我了。」

奶奶聽了倒是沒有立刻換上一副村裡老太太們的八卦臉，反而是和平常語氣一樣，還在那安慰東家老太：「哎，老姐姐，我們家老頭癌症走時候，也是這樣。和我說看著院里有好幾個鬼子，我開始和你一樣也害怕，後來想想現在咱什麼鬼子都不用怕了，還用怕幾個死鬼嘛？」

東家老太聽了說：「妹子還是你膽兒大，可你說我咋辦呀？他這一天天這樣，再說要是真有個三長倆短，這就我一個人咋整？」

奶奶就說：「你也別著急上火了，人嘛，誰不都得走這一步，你要是感覺你家老頭不太好，就給孩子們打電話，讓他們都從牧區回來吧。咱往好處說，要是老頭沒事，讓幾個孩子回來陪陪你們倆不也挺好嘛。』

然後兩個人有討論了些七七八八的家事兒，東家老太說到點了，要回去給老頭翻個身子，不然怕長了褥瘡，就穿鞋下炕回家了。我問奶奶，她們剛才說的是真的嗎？就看著鬼子兵那段。奶奶說她覺得是真的，因為我爺爺他們這種當過兵打過仗的人膽子大，而且也不會扯謊，她聽山丹薩滿說，人快要走的時候，陽氣就弱了，能看到那些不幹凈的東西，爺爺他們看見的就有可能是他們年輕時候打死的鬼子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