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孔昭

第五十七章 孔昭

天微亮,若夏已練完一整套「三十八式劍」。她依靠在村頭的銀杏樹下細想著師父傳授的最後三招劍法,究竟哪裡出了問題呢?為何只是形似而缺少劍意?

她看著還在練功的厲芸衫,不禁開始思索,她是如何讓雙刀在她兩手之間靈活旋轉?左右手的動作不同但卻十分協調,而且招式之間互相彌補對手很難在短時間內找到破綻。

等等,左右是相反的,那麼劍招的動作是否也可以反著做呢?右往前、左往後;右立劍、左壓劍......

若夏閉上眼沉思了一會兒,再次拔出「碧旻」開始按照自己心中所想使出劍招,長劍遊走在她雙手之間彷彿一條幼小的青蛇,順著劍氣慢慢生長,特別絞劍時,她明顯感覺到繞圓划圈時內力隨即輸入到了劍尖,一瞬間塵土飛楊落下的沙石卻不曾靠近她半分。

成了?三招之中的第一招終於練成了。

「穆姑娘這劍法好精妙!倒是那位孔師傅的招式有些像。」

王初九拉著一頭牛準備去田裡翻土,走到村頭見他們幾人在練功,一看就入了神。他倒不是習武之人,只是從小就喜歡看人舞刀弄劍的,要是自己學會一招半式也就不至於被那惡霸欺負了。

「孔師傅?」若夏有些好奇,畢竟她這劍法是出自隱退二十幾年的空宿派。

「他叫孔昭,大概兩個月前曾路徑此處在我們村住借宿,還幫我們重新修葺了祠堂。」王初九乾脆把牛拴在一邊跑過來跟幾人說話,「我偷看過他練功,跟穆姑娘的招式很相似呢,只是他只用右手。」

「他長什麼樣子?」

「樣子嘛...咦,說起來這鼻子和嘴巴跟穆姑娘你倒還有些像,是個十足的美男子!年紀大約三十五、六...」王初九努力地回憶著,「對了,他們一行人都穿著官服,肯定是朝廷的人。」

「朝廷的人?」徐曄很詫異,朝廷的人怎麼可能會空宿派的劍法?又或者是王初九記錯了?畢竟他是個不懂武功的人。

若夏也有同樣的想法。

「我也不敢確定,只是...我見黎虎和他手下用劍時候都像是蠻勁,可穆姑娘和孔昭大俠的劍法都是靈巧的很...哎呀,我也不懂,反正就是看著挺像的。」王初九有些不好意思了,傻笑著牽過牛去了田裡。

「怎麼了?有何不妥嗎?」厲芸衫看著他們二人呆愣在原地。

「...沒事,只是覺得有點奇怪。」若夏對那個孔昭有點好奇。

「因為他是朝廷的人?其實不少世家公子哥也會拜武林人士為師學習武功,這沒什麼奇怪的。」

奇怪的是,中原的人為什麼會空宿派的劍法?除非,那人就是來自空宿派。若夏用手指不停敲打著下巴,總覺得哪裡有問題。

「若夏...若夏!」厲芸衫拽著她的手晃了幾下才喊回她的魂,「阿竹剛來說讓我們去祠堂,說有好戲看。」

「走吧。」徐曄收好「刺尤」過來牽起她的手低聲道,「孔昭的事容后再說。」

到了祠堂,已經聚集了村裡大部分的鄉里,黎虎仍被綁在祠堂內的一根大柱子上。陸禕祺正手持醫箱坐在他面前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來了啊!昨晚想了一宿,終於想到怎麼治他了!」陸禕祺見他們走進祠堂,笑嘻嘻地拿出那套銀針對著黎虎比劃著,「我要同時在你的眉心穴、啞穴和笑穴上連施時針十二個時辰!」

「十二個時辰!!!好漢,你繞了我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作惡了。」陸禕祺剛扯下塞在黎虎口中的爛棉布,他就開始求饒,眼裡滿是醞釀已久的老淚。

「誒,我是個大夫,你就當回好人替我做個人體研究如何?」

「這樣做他不會死吧?」若夏覺得這惡霸也罪不至死,擔心陸禕琪玩過火。

「總比讓徐曄砍下他的手手腳腳好吧?放心好了,我有分寸。」說罷,陸禕祺拿起手中的銀針認真地開始了他的「人體研究」。

「放心吧,禕祺是醫者,不會任意妄為置人命而不顧。」徐曄笑著說,「不給他吃點苦頭,我們一走他又會為虎作倀。」

若夏點頭,說得也有道理,這才看向村長和幾位長者那頭,「村長,我聽初九哥說起兩個月前曾有位叫孔昭的人來過這兒?」

「是啊,他也跟你們幾位一樣有著俠肝義膽,不僅幫我們修葺了祠堂還命令隨從從別的地方搬運了不少糧食給我們。」村長提到孔昭簡直贊不停口,「雖說之前從鄰村的人那裡聽到不少關於他的閑言碎語,說他本是無名小卒,四年前遞上拜帖成為侯府的門客,為人善於阿諛奉承、對侯爺唯命是從,因而成為侯爺的馬前卒。但見過一面之後便能看出他並非諂媚小人。」

「哦?那他沒有謀得一官半職嗎?」

「說來也奇怪,百姓們都只知道侯府有位孔師傅,卻不知他究竟有沒有在朝為官。」

「若夏,你似乎對他很好奇。」厲芸衫見她又在發獃。

他到底是誰呢?難道真的是空宿派的弟子?可為何會來中原還跟侯爺扯上關係?若夏想不明白,但隱約覺得他的身份絕不簡單。

「那他當時為何會來王家村呢?」

「好像是說要替侯爺運送一批貨物去西域,由於事關重大,所以由武功高強的孔師傅親自押運。」

「說來也巧,頭先我在村口舞劍初九哥說我劍法跟那位孔師傅的很相似呢,不知他......」

「誒,這武功招式我們鄉下人可就不懂了。」村長摸著下顎的長須笑對眾人道,「飯菜已經給各位準備好了,還是先回去吃飯吧。這裡就交給陸大夫和我們。」

「謝謝村長。」若夏本還想接著問幾句,徐曄搶在她開口前開口,拉著她走出了祠堂。「他們不懂武功,你也問不出什麼來,反正我們也快到上京城了,到時候我親自去侯府打探。」

「嗯。是我太著急了。」若夏嘆了口氣。

話雖如此,可接下來的幾天若夏整日都在苦思那位孔師傅究竟是何人,有一瞬間她懷疑孔昭就是自己的師父,如果說王初九不懂武功分辨不清劍招的區別,可長相相似這點也值得讓她懷疑,畢竟她也曾跟師父開過玩笑。

「我這幾年長得倒有些像師父了。」

「是嗎?哪裡像?」

「鼻子咯,我們的鼻樑都筆直挺立,鼻頭也都圓圓的;還有嘴巴的形狀也很相似。」

可...以師父的個性又怎會屈就在侯府做人家的馬前卒?沒理由的,儘管她從來沒過問過師父的身份,但她自認為還是挺了解他的,再說師父跟自己一樣也姓夏,又怎會是孔昭呢?

哎,還是不要胡思亂想了......

「他們準備放了黎虎,你不出去看看?」厲芸衫在屋外看著若夏愁眉不展地坐在桌前。

「不去了,外面太曬。」

「你都不知道那黎虎被陸禕祺折磨的多慘,以後肯定不敢再作怪了。」厲芸衫爽朗的笑聲成功引起了若夏的注意。

「咦,你好像又是在誇他?你跟他不是一直水火不容的嗎?」若夏起身走近她,掩飾不住滿臉的壞笑。

「有嗎?我...他除了醫術了的之外,我看不出他還有什麼值得我誇的。」

「他熬的粥也不錯,而且家境殷實。」

「他熬過粥給你喝?」厲芸衫神色有了些變化,「不過跟他相處

起來也覺得他跟一般的富家公子哥不同。」

「當然不同,他自幼就跟著孫神醫一起生活...咦,你這表情該不會是吃醋了吧?」若夏只是想逗一下她,沒想到她耳朵瞬間變得緋紅,該不會自己猜中了吧?

「芸衫,你真的...喜歡陸禕祺?」

「我好歹也是遠近聞名的鏢師,怎會喜歡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厲芸衫有些不好意思地背過身去。

「哦?是嗎?」若夏見狀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測,她繞到厲芸衫身前挽著她的手臂,「走,我們去看熱鬧。」

「你剛剛才說外面太曬......」

「陸禕祺難得在這麼多人面前威風一次,當然得去瞧瞧。」

兩人來到村口時,陸禕祺正在幫黎虎鬆綁,一邊還叮囑他千萬不可在作惡,自己可是在他體內留有銀針,但凡動了邪念,那銀針就會刺得他腸穿肚爛,無葯可醫。

「這麼毒?」若夏聽都沒聽說過還有這種東西。

「是禕祺嚇唬他的。」徐曄低聲在她耳畔說,「我以為你不會出來看他耍寶。」

「原本是不來的,喏,你看......」若夏指了指身旁的厲芸衫,她正目不轉睛地看著陸禕祺,眼裡儘是藏不住的溫柔,這種眼神可能連她自己都沒見過吧?

若夏很好奇,陸禕祺到底做了什麼才讓淡漠冷酷的厲芸衫露出這樣的眼神?二人之間肯定發了許多他們不知道的事情,不過現在他們能「和平相處」已經實在難得了。

送走黎虎后的第二天,幾人也離開了和縣前往昌縣。

由於之前耽誤了四五日,他們達到昌縣后並沒有停留,而是繼續朝著望州的方向趕路,再走了兩日終於到興縣。

連日趕路,若夏有些體力不支,白日里還好一到了夜裡寒氣就會上涌,除了陸禕祺給的藥丸,她還需服下兩粒玉血丸才能壓制住,為了不讓徐曄擔心她懇求厲芸衫千萬不要告訴他。

「過了興縣再往北走幾十里就是望州境內了,我們在此休整兩日再走吧。」待馬車在客棧前停穩,厲芸衫跳下車對眾人說。

「也好,本少爺也好久沒吃頓好的了。」陸禕祺也跟著跳下車,並吩咐阿竹去打點車馬。

「這裡的叫花雞和四喜圓子不錯。」

「試試才知道。」

「哼,保證你吃過翻陳味。」

二人說著並排邁進客棧大門,留下若夏和徐曄站在原地。

「你覺不覺得他們有些奇怪?雖然也時常鬥嘴,但已完全沒有了戾氣?」徐曄再鈍也能覺擦到二人的變化。

「更像是耍花槍。」

「哦?那不如我們也試試。」

「不要,我可不想你像陸禕祺那樣聒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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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霽月映寒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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