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漆黑的野獸
數學老師扔出的粉筆頭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線，董香見狀停下轉筆側頭以免誤傷自己，此時夏格正在拿鉛筆作畫，他豎起筆桿，粉筆頭打中之後彈進少女的衣領。
女老師快步來到最後一座伸出手，夏格無奈地將畫到一半的白紙交上，然後主動起身罰站，老師餘光瞥到鼻孔塞著兩塊紙巾的董香，詫異地問道：
「流血了？」
「沒有。」
「那你這是幹什麼呢。」
董香支支吾吾說不出話，夏格突然說道：「玩呢。」
老師狠狠瞪了他一眼，低頭問道：「沒聽課？」
從講台看底下其實一覽無餘。
「聽了。」
「我剛才講了什麼。」
「……」
「那你就跟他一起站著！」
董香低著頭站起來，教室里傳來壓抑的笑聲，老師猶疑片刻，看向某人：
「怎麼上課還帶口罩。」
「感冒了。」
「感冒了為什麼不請假。」
「……」
夏格無奈摘下口罩，教室瞬間陷入寂靜，這位女老師瞪大眼睛，半晌才回過神來。
「你還是帶上吧。」
「是。」
老師說完回到講台，這兩個問題學生她不止關注一次了。
董香微微側頭小聲道：「臭傢伙，這你也能連累到我啊。」
夏格同樣小聲回答：「你自己不聽課怨我嗎，我在創作。」
董香聞言譏笑著說：「就你那死氣沉沉的素描？我看你不如去畫里界番。」
隨著話音落下，兩人之間產生了明顯的尷尬，董香覺得自己一個女生談論里界番有些不好而且不該隨便否定別人的愛好，夏格覺得這傢伙是在抹黑自己的天賦，甚至考慮要不要換個儀式目標。
「抱歉，我以後不叫你臭傢伙了。」
「我接受你的道歉。」
……
半夜，公寓的書桌前，夏格對著白紙罕見地遲疑起來，旁邊的波奇塔上躥下跳，新買的精品狗糧罐頭被舔的乾乾淨淨，某人從腳邊的塑料袋中取出菜市場買的牛骨頭扔過去，房間里總算安靜下來。
記憶深處被掃進角落的畫面再次被找出，夏格微抿嘴角，決然地落下了畫筆，指尖靈巧的轉動，不一會兒，一個表情高潔，身著雪白及地長裙的聖女躍然紙上。
她端坐在林間的青石上，微合雙眸，側抬的雙手捧著圓壺傾倒泉水，水流沾濕長裙，曼妙風韻若隱若現，許多可愛的小精靈環繞。
緊接著，夏格彷彿來了靈感，鎧甲清涼英氣十足的大王女，稚嫩可愛卻衣著保守的小王女，貴婦般的女將軍，嫵媚妖嬈的暗精靈，一個個角色在紙上活靈活現。
然後，為了製造衝突感，野獸的身材被設計的極為壯碩，最終，某人為了劇情的連貫性，還另外設計了一條主線和多條暗線。
波奇塔將牛骨頭全部嚼碎吞下，盯著新主人發獃，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它無聊的打了個哈欠，轉身跳到床鋪上竄進被窩。
早晨九點，書桌上堆了一小沓手稿，當最後一張完成，畫筆跌落在地，夏格慢慢將手指伸進碎發，表情一言難盡。
「我做了什麼。」
偉大的穹主、高貴的神國之神、數個世界的擁有者，花了整整一夜時間完成了一篇污穢的創作。
「早啊，夏格，工作做完了嗎。」波奇塔伸了個懶腰，起床跟某人打招呼。
夏格抬頭勉強一笑，他提起橙紅小狗的尾巴打開門將它扔出去，然後咣當一聲關上門。
「自己出去玩吧，中午記得回來。」
波奇塔不明所以，但還是屁顛屁顛地坐電梯下樓，它今天的計劃是在公寓周圍路口留下氣味占片地盤，順道找機會收下幾個小弟。
左右無人，夏格取出手機抱著試一試的念頭拍照上傳，作品名是《漆黑野獸》。
九點零五分，審核通過，某人臉色一變。
九點十二分，通知：您的作品取得編輯關注，請繼續努力。
九點二十分，通知：經過審核，您的作品已經達到簽約標準，詳細情況請聯繫美編，line號碼為……
夏格沉默半晌，耳邊甚至還回蕩著董香的嘲諷，但機會難得，他最終還是按照流程完成了電子簽約。
九點三十二分，電子簽約完成，作品《漆黑野獸》上架，總頁數：150頁，200円/份。
九點四十五分，作品《漆黑野獸》獲得第一輪推薦，持續時間三天，晉級標準：有效付費情況3/200。
「呼～」夏格緩緩吐出一口氣，他差一點點就對自己的繪畫天賦產生了懷疑，現在看來，只不過是方向出錯了而已。
中午，波奇塔在一群小狗的簇擁下回家，在鞋柜上的花瓶底下找出鑰匙開門，一進屋他就聞到了一股燉牛肉的味道。
「吃飯。」
「哇唔。」
吃完飯，夏格收拾好碗筷后抱著波奇塔出門，樓道里他撥通瑪奇瑪的電話。
「接我。」
電話對面明顯沉默了幾秒，熟悉的女聲才姍姍響起。
「稍等。」
二十分鐘后，一輛加長的黑車停在了公寓門口，正當保安猶豫要不要攔截的時候，夏格徑直抱著波奇塔開門上車。
「早。」
瑪奇瑪靠著車窗，領帶搭在高聳的襯衣上，全套西服被熨得規規整整，見到兩個傢伙上車，溫柔地笑道：「今天周六你們沒打算到哪裡去玩嗎？」
支配惡魔對於人類的喜歡就像人類對待小貓小狗，某人深切地知道這個屑女人樂衷於調教，像駕駛座的那位已經屬於重度患者。
夏格系好安全帶，回答道：「忙。」
波奇塔用爪子撐了一下安全帶放到自己身前，拉鏈似的尾巴甩到旁邊，它能聞出旁邊的傢伙是惡魔，但不清楚具體是哪一個。
瑪奇瑪不同於魔人，魔人是惡魔佔據人類屍體的狀態，惡魔在這種情況下實力會大幅度下降，並且失去契約能力，甚至還會喪失部分記憶。
通常而言，惡魔在魔人狀態下會相當暴躁，內心時刻鼓噪著殺戮的慾望，能夠正常交談的都屬於極其理智的類型。
瑪奇瑪是真身無比近似人類的惡魔，可能是由於支配這一恐懼和人類的關係更加深切，實際上，光看她的眼睛就知道這傢伙不在正常範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