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沃里克巷

老舊的街道中不時被風揚起塵土，四周房屋掉漆的牆面一片灰濛濛的。

小販的吆喝聲、麵包店的香氣、診所刺鼻的藥水味、人群的汗臭味都混雜在這片喧鬧的街巷中。

披着藏青色長袍的少年將面容隱藏在兜帽中，對周圍那些隱隱投視而來的覬覦熟視無睹。

一個約莫十來歲的孩子嬉笑着朝他撞了過來，少年想要朝一側避讓，卻還是撞了個滿懷。

「對不起啊，小哥哥。」倒在地上的男孩不哭不鬧，反而對着少年露出笑容。

少年也笑着彎下要去，從孩子藏在身後的手中拿回了原本別在自己胸口的那枚精緻的銀徽，「沒事，下次注意不要挑穿着我這樣袍子的人動手了。」

「約書亞哥哥！」看見少年的面容，男孩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我們還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

這裏便是約書亞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沃里克巷。

再走不遠，便能看到那座破敗的修道院，也是現在的孤兒院，人們時常會把無力撫養的孩子丟到這裏。老修女西莫娜憑藉着微薄的收入和鄰里的接濟儘力將這些孩子養大。

當然其中也會有像眼前的孩子這樣，對路過的外來人動手的。這是一份風險高、但收益也高的活兒，約書亞曾經也見過那些下手后被抓住活活打死的兄弟姐妹。

「西莫娜奶奶，約書亞哥哥回來了！」還隔着很遠的距離，小男孩便激動地大喊。

約書亞看着一眾迎出來的大大小小的孩子們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告別弗朗西斯教授后，他便決定要回來看看。

按照約書亞的看法，學院裏隱藏的邪神信徒的目標大概率不是他，畢竟他身上也沒有什麼值得他們惦記的東西。因此在學院外反而會更安全一些。

另一方面是自從兩個月前他被選中進入維亞霍特學院後為了爭奪靠前的排名，幾乎把一切閑暇的時間都利用在學習知識和冥想上了。

他也沒有什麼與這裏聯繫的手段，經過了這麼長時間必須得回來看一看了。

進入修道院大廳后，約書亞便見到了那名熟悉的身披白袍的老嫗。

「西莫娜奶奶，您身體還好吧。我從摩根藥劑店那邊配了些營養液，您要是用不到的話也可以給那些病弱的弟弟妹妹用。」

約書亞從長袍的內袋裏取出幾瓶藥劑放在桌上，「啊，當然，是用學院裏發的獎金買的，我自己用不完，這裏還剩了許多，可以給修道院裏補貼一下日用。」

他絮絮叨叨地說着，「您聽我說，我在學院裏的成績特別優秀，沒有辜負您當初教我們識字的苦心，還認識了好多老師和同學，他們都對我特別好，您不用擔心……」

「約書亞，我都知道的，都知道的。」西莫娜修女上前緊緊抱住了他，「你是好孩子。只要你願意回來，你就一直是我的孩子……」

「西莫娜奶奶……」剛才還喋喋不休的約書亞瞬間怔住了，提起寬大的袖口捂住了臉。

「你看看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喜歡裝大人。」西莫娜修女雖然眼神已經不太好了，但還是通過對約書亞的熟悉意識到此刻他的狀態，笑着用粗糙的手指為他拭去淚水。

識海之中的羅夏也暗嘆了一聲，終究還是個孩子啊……

由於兩人之間特殊的聯繫，他多多少少也受到了一點觸動。而且他隱約感覺自己的精神體有了一絲幾乎不可察覺的增長。這難道是自己亞茲屬性的特性嗎？

自從羅夏覺醒了自己的亞茲屬性之後，

不但能精準辨識約書亞的精神波動，對外界的精神力也更加敏感了，因此也能感受到在學院裏那無所不在的精神力監視，約書亞的外出對他來說也是個機會。

之前可露麗對約書亞下手時羅夏也同樣感受到了精神力的波動，但無法判斷對方做了什麼手腳，只能猜測對方應該是對約書亞下了精神暗示，同時又有屏蔽精神力的手段，因此約書亞才能在弗朗西斯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進入房間。

另一方面，羅夏在覺醒后，思維和記憶力都有極大的增長，閱讀過的知識隨時都能一字不錯地記起，真正達到了過目不忘的程度。

他在昨晚便將約書亞房內的所有書籍全部快速翻閱了一遍，惡補了作為一個初階施法者階段需要學習的全部內容。

雖然施法者的精神力層次提升後記憶力確實會有一定的提升，但也不會到像自己這麼誇張的地步。

其中記載的一些與純粹精神力相關的初階咒術他也只需要看一遍就能直接掌握，這使得他懷疑自己的亞茲屬性是否與更強大的精神力有關係。

可自己的亞茲屬性究竟是什麼？

翻閱腦海中所有閱讀過的書籍都沒有提到過與自己這種情況類似的屬性特質。

如果將如今已知的所有亞茲屬性分類，那麼大致可分為三類，四元素亞茲屬性、冰雷變異亞茲屬性和光暗虛高等亞茲屬性。

雖然這些屬性的咒術也都需要使用精神力編織咒術模型來催動，但真正的特質都表現於強化與自身相關屬性咒術的威力和剋制其他屬性的方面，沒有一種是與純粹的精神力強度相關的。

或許也是因為自己是個外來者才會覺醒這麼奇怪的屬性吧。

這並不是什麼好事，由於精神力在傳統咒術中大多起到的是四兩撥千斤的作用，以精神力編織的咒術模型控制外界的亞茲來構築咒術。

純粹的精神力咒術簡直少的可憐，連大多數記載精神力運用技巧的書籍都是教授如何更好地用精神力控制其他屬性的亞茲。

這代表着前路的一切都需要羅夏自己來摸索，可謂前途一片黑暗。

雖然那位可露麗老師似乎在精神力方面頗有心得，但羅夏總能在她身上感受到一股危險的氣息，如果沒有必要還是盡量不要接觸她了。

此時的約書亞正準備與眾人一同用餐，門外卻傳來了大聲的喧鬧。

「我出去看看。」

作為一眾孩子中年紀較大並已經成為了初階施法者的約書亞從餐桌旁起身走到外面的院子裏。

「西莫娜老太婆，你的好孩子回來了怎麼也不和我們說一聲啊？」原本兩名男子還在叫着西莫娜的名字，看到約書亞出來立馬轉換了目標。

「喲，正主來了，剛才還在那裏招搖過市呢。」

注意到男子對着自己的衣袍和銀徽貪婪的目光，約書亞皺了皺眉頭。

雖然只是維亞霍特學院統一分發的制式服裝，但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沃里克巷人，約書亞知道這身行頭在這裏確實非常顯眼。

「艾弗森，羅爾德，滾出去，這裏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不愧是高人一等的法師大人啊，連以前的乖乖男說話都硬氣了這麼多。」其中身材較為高大的男子陰陽怪氣地說道。

「西莫娜老太婆向我們借了3000戈爾，已經有一個多月了。按照我們沃里克巷的規矩，你知道該還多少錢吧？」另一名兇惡的刀疤臉嘿嘿笑了起來。

「西莫娜奶奶不可能找你們借錢，你們敲詐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熟悉的人都知道。」約書亞分毫不讓，「現在立刻給我滾出去！」

「那我要是說不呢？」高大男子慢慢朝約書亞靠近，「我艾弗森今天就要試試所謂的法師到底有幾斤幾兩。」

約書亞皺起了眉頭，雖然不知道這兩人為什麼有膽子挑釁，但他又怕自己使用咒術真的傷到了兩人，不用咒術的話自己又不是他們的對手。

「可惜呀，小法師，有人給我們倆不菲的價格還有這兩瓶寶貝要你的命呢……」

刀疤臉羅爾德取出了一瓶紫色的藥劑，獰笑着一飲而盡。

一股熟悉的氣息升起，約書亞和羅夏同時心中警鈴大作。

這是……和魔物蛋上的氣息一模一樣。

邪神信徒！

為什麼會找上門來？難道說他們的目標真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