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邪神信徒
是夜，熟睡中的「約書亞」突然睜開了眼睛。
此時控制着這具身體的正是羅夏，在由於契約異常而失去意識之後，他發現自己與約書亞的聯繫更加緊密了，不單單是身體上的，現在的他甚至能感應到約書亞精神體的狀態。
例如此時的他就能清晰地認識到約書亞的精神體正處於沉睡狀態，而什麼時候醒來他也能提前察覺。這也是羅夏能夠在此刻獲得約書亞的身體掌控權並敢於這麼做的原因。
必須要趕緊找到解除契約的辦法，否則難道真的讓人當魔寵契約了不成？
羅夏猜測會發生這種情況是因為自己是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異常存在，被判定為魔寵那一方。
他從書架上翻找出了那本《契約與培育入門》，嘗試從中找到解除契約的辦法。
有了！
【魔寵實力如超越契魔師本人層次，則有可能發生反叛，造成契約不再牢固甚至崩毀。】
也就是說只要自己的實力超過約書亞，就可以強制解除？
羅夏又從書架上拿出了其他書籍逐一翻找。
《初級符文理論》——這本書似乎是教如何編織符文來構成咒術的，記載了許多初階階段咒術師能夠使用的咒術。羅夏只是粗略翻了前面的幾十頁，便將其放了回去。
《亞茲學基礎》，這本書正是之前羅夏只看了第一節的那一本。
【第二節——冥想與溝通亞茲。】
就是這個！羅夏剛翻到第二節，就發現了他想找的東西。原來這個世界的咒術師是通過冥想來修鍊的嗎？溝通、吸收和轉化亞茲，並提升精神體的強度……
【根據生物或物體天生與亞茲親和度的不同，沃倫將這種差距分類為五個等級。首先是適應體，自然中最常見的種類，絕大多數的人類與物體都處於這個分類中。
適應體代表着亞茲能夠在其中做到最基本的進與出，進而構成亞茲場。其次是流動體，亞茲能夠在流動體中順利流動，具備流動體特質的人類即達到了學習咒術最基本的要求之一……】
原來如此，首先是對身體的要求，這部分自己肯定是滿足的，畢竟是借用了約書亞的身體。
【冥想的另一個基本要求便是強大的精神力。亞茲迴廊是亞茲在人體中主要的流通路徑，冥想的第一步便是精神力形成精神場，將外界流動的亞茲引導到亞茲迴廊的介面，這個過程需要消耗一定的精神力，一般來說對於亞茲的親和度越高，消耗的精神力也就越小。】
羅夏當即照著書中的指示，凝聚精神力製造精神場，此時的他再次進入了內視狀態，可以從另一個奇異的視角直接觀察到識海和與其相連的亞茲迴廊的狀況。
羅夏判斷這應該是他獨特的存在形式造成的，再加上他的精神體本來就在約書亞的識海中，否則正常的咒術師不可能這麼直觀地看到自己身體內部的狀況。
一團散發着寒意的淡藍色光球，正是約書亞的精神體，此時正處於休眠狀態。而一側明顯小了一圈的灰色黯淡小球，這就是自己的精神體嗎？
精神場形成后，星雲般的黯淡小球旋轉了起來，無數散發着各色光芒的亞茲粒子經由亞茲迴廊與外界的節點進入了約書亞的身體內。溝通外界亞茲的步驟也非常順利，這至少說明了羅夏的基礎精神力是達標的。
溝通、吸收和轉化……第一步已經完成了，進行到這一步羅夏已經明顯感受到了精神力損耗的一定，
怪不得書上說冥想要量力而行，按照這種情況能連續冥想三個小時都非常不錯了。
各色的亞茲粒子被吸收進入了識海內，被羅夏的精神體逐步轉化成了相同的灰色形態，雖然轉化的整體速度並不快，但勝在穩定。
冥冥之中，羅夏感覺自己的精神體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隨着冥想的進行，他的精神體逐漸膨脹，也越發地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層桎梏。
不知過了多久，彷彿戳破了一層窗戶紙，壓抑的感受得以釋放。「約書亞」緩緩睜開雙眼，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的亞茲屬性，已經覺醒了。
……
早起的約書亞望着地面上那支離破碎的蛋殼嘆了口氣，昨天他契約又失敗了。不但如此，連魔物蛋都不知為什麼裂開，而且裏面空無一物。
今天是休息日，不用上課，因此他打算把剩下的蛋殼拿去問一問弗朗西斯先生，雖然這位年紀導師在傳聞里有些不著調，但在知識儲備方面是有目共睹的。
約書亞將碎掉的蛋殼都收到一個盒子裏抱在懷中，慢步從宿舍區一路向弗朗西斯教授值班的契魔系資源管理處走去。剛穿過兩棟樓，便迎面遇到了兩位熟人。
他似乎是稍微猶豫了一會兒，才走上前去問好，「可露麗老師，芙羅拉學姐。」
可露麗老師真的好可怕……她為什麼總和芙羅拉學姐在一起啊？
這是羅夏所聽到的約書亞的心聲。昨天覺醒亞茲屬性后，羅夏便發現只要自己催動精神力，便能感受到同在識海當中的約書亞的精神體的細微波動，而且這種感知並不是雙向的，羅夏判斷這可能與自己覺醒的亞茲屬性有關係。
可露麗是維亞霍特學院去年新聘的講師，年紀非常年輕，但臉上的表情總是如同她那頭銀白色的長發一般，十分淡漠，那雙金色的瞳仁中也不曾透露出任何情緒。
她的身材也並不高大，甚至要比她身旁那名與約書亞一樣穿着藏青色學生長袍的少女還要矮小不少。如果不是她鼻樑上那副金絲單邊眼睛和手上握著的黑色文明杖增添了幾分成熟的韻味，幾乎與那些學院中的少女看不出分別。
但傳說她會在學生身上做一些奇怪的實驗，她的課堂上常常會有學生瘋瘋癲癲地跑出去，又或者時而大笑不止時而痛哭流涕。
雖然經過學院的多次考證證明事後她並沒有對學生造成什麼身體上的傷害，但卻給不少人帶去了巨大的心理陰影，因此成為了學院裏大多數人都繞着走的存在。
面對約書亞的問候，可露麗只是平淡地朝他點頭示意了一下。
但在她與約書亞對上視線的一瞬間，不只是約書亞，連同共享約書亞視角的羅夏也沒由頭地心頭一緊，就像是遇見了天敵一樣。
簡直就像是被貓頭鷹盯上的老鼠……將自己比喻為老鼠是一件很奇怪的事，然而羅夏就是有這種感覺，如果長時間和對方待在一起的話恐怕會非常不妙。
「約書亞，你是去找弗朗西斯先生嗎？」而對面這名看起來比約書亞高了小半個頭的酒紅色長發少女實際上只比他大了一歲，是二年級的學姐，兩人也是在弗朗西斯教授那邊認識的。
這位學姐待人溫和，在約書亞剛入學時幫了他不少忙，他的一些咒術技巧也是對方指點的。
「是的，芙羅拉學姐。」對方那雙溫婉的碧色眼眸中閃爍著知性的魅力，約書亞只是與芙羅拉對視了一眼，就立刻將目光轉到了其他地方。
面對芙羅拉時，儘管約書亞沒有什麼多餘的內心活動，可與他聯繫密切的羅夏明顯能感覺到他情緒的異常。
沒想到這傢伙平時性格這麼靦腆……不過對這位學姐的好感有必要時倒是可以考慮利用一下。
「不方便的話直接進辦公室就好了，弗朗西斯先生很和善的。」告別兩人時，可露麗突然轉過頭，對着抱着裝着蛋殼的盒子的約書亞說道。
有問題！
剛才可露麗回頭時，約書亞的識海明顯受到了什麼波動的影響，敏銳的羅夏立刻注意到了，但具體什麼地方出了問題他無從判斷。
直接進門？
雖然有些困惑，但約書亞走到資源管理處的門口時，望着自己懷裏的盒子，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聽從可露麗的話直接推門進去了，畢竟他雙手拿着盒子也沒有辦法敲門。另外弗朗西斯先生在他印象里確實是一位很和藹的老師。
只是當他推開門看到坐在辦公桌旁手裏捧著一份美少女寫真雜誌的弗朗西斯時，整個人立刻怔住了。
壞了！我為什麼會直接推門進來啊？明明先把盒子放在地上敲門也可以的。結果現在直接……
約書亞想到這裏，頓時臉上一片煞白。兩人四目相對，誰都沒有先開口。
如果讓羅夏來評價這個場景的話，那就是弗朗西斯不過在學生面前社死罷了，但約書亞明天可能就會因為左腳先踏入教室而被開除。
弗朗西斯若無其事地把雜誌放回了抽屜里，然後咳嗽了一聲，「你該不會是在路上遇到了可露麗吧？」他的神情有些怪異，反應甚至比剛才被約書亞看到雜誌時還大。
「是的。」約書亞見到弗朗西斯沒有因此生氣，心情稍微平復了一些，不過他也終於知道這位教授為什麼在學院裏的風評有些奇怪了。
「我不就是……哎，不說這個了，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弗朗西斯的目光轉移到了約書亞手裏的盒子上。
「是這樣的……」
約書亞將自己從第一次契約魔物蛋開始的經歷一一講述給他聽，「然後等契約陣法結束的時候就只剩下這些破碎的蛋殼了。」
弗朗西斯伸出手拿起了一片蛋殼的碎片，「從表面上來看就是一隻普通的冷火燭的蛋，如果只是契約失敗也不應該……」
「咦，這是？」他皺起了眉頭，用極為嚴肅的語氣問道，「你接觸過邪神信徒？你近期有沒有接觸過什麼奇怪的人？」
「沒有，我從拿到這枚魔物蛋開始就沒有離開過學院了。」約書亞雖然被弗朗西斯的態度嚇了一跳，但依舊老老實實地回答，「近期也沒有遇到過什麼奇怪的人。」
「每一枚發配給學生的魔物蛋都是我親手從孵化室調配的，在這個過程中不會出問題。」弗朗西斯眉頭皺的更緊了，「那就是說在學院內部出現了他們的人。」
他突然抓住了約書亞的手腕，「放開心神，就像平時冥想一樣，我要檢查一下你有沒有被邪神的力量入侵。」
這回輪到羅夏被嚇到了，自己不會被當成什麼邪神的力量被消滅吧。
一股陌生的力量在約書亞的亞茲迴廊中四處流竄，進入識海中繞了幾圈后便消失了。
「你身上沒有被邪神之力附體的癥狀，不過也不要掉以輕心，那個在魔物蛋上做手腳的人很有可能還在你周圍。」
「好的，我明白了。」約書亞頓時緊張了起來。
「這件事情我稍後會上報給院長大人的，你先不要對外聲張。」說着，弗朗西斯又盯着那堆破碎的蛋殼說道，「這些蛋殼先留在我這裏，我會作為物證一併上交。至於你的魔物蛋我會想辦法通過其他方式補償給你的，只不過需要一些時間。」
直至約書亞離開房間，識海中的羅夏方才鬆了一口氣，看來還是得把自己的身份問題先給解決了啊。
但是究竟應該怎麼處理呢？羅夏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