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祭禮
隨着節日的臨近，前來教堂祈禱的信徒也越來越多，城鎮里洋溢着歡慶祥和的氣氛，各家各戶也在門口處插上了金色的麥穗，寓意豐收美滿之意。
黃昏時分，海風吹拂著港口。諾恩將一箱貨物搬運上大船，隨着最後一艘大船揚帆起航，終於能稍微歇息了。
「這是你最近的工錢！」管理員登記完畢后遞給諾恩一袋錢幣，大約有八九枚銀幣和幾十個銅板，滿意地拍拍諾恩的肩膀。「不愧是荒原上的漢子，真是能幹！」身後的工友在起鬨，「管理員真是偏心啊！看起來對諾恩有想法！」
「滾蛋！你們要是一個人能頂三個人，我也給你們發這麼多！」
眾人鬨笑而散。
幾個工友叫住他。「諾恩，難得今天這麼早結束。跟我們一起去夜市逛逛吧！」
「是啊，你來了這麼久。還沒跟我們一起聚過。」
諾恩看了看天色，還有些時間，於是點頭同意。洛根牧師最近在籌備仲夏月豐收祭禮的用品，很晚才從教堂離開。
眾人來到城鎮北邊的夜市。燈火已經亮起來了，人頭攢動，撲鼻的香味迎面而來，各種小攤上的美食讓人眼花繚亂。這裏是貿易的中轉之地，來自各地的風味在此交匯。
穿過擁擠的人群，他來到經常光顧的一家小攤。這是一對父女經營的烤肉小攤，父親大約四十多歲，正在火爐前燒烤著幾十個焦黃的肉串，肥瘦相間，金黃的油脂滴落在通紅的炭火上，勾出人最原始的慾望。他將烤好的肉串遞給一旁的女兒撒上香料進行售賣。他的女兒小小的，瘦瘦的，但是手上動作十分麻利。
據說他家肉串用的是從郊外獵捕的野味，肉質鮮美緊實，用料十足價格便宜。因此生意十分火爆，購買的人將小攤擠得水泄不通。
終於輪到了諾恩，他要了一百個幾乎將攤上烤好肉串一掃而空，引得身後人的怒目而視，不過看到諾恩高大的體型，他們將不滿忍下去，只能等下一波了。
「是你啊！」小姑娘莞爾一笑，頭上戴着一朵粉色的小花，她認出了經常光顧的諾恩。麻利的撒好料將肉串遞給諾恩，「你是熟客，算你二百枚銅板好了！」
諾恩遞錢接過肉串，感覺到數量似乎多了一些。小姑娘偷瞄旁邊專心燒烤的父親，朝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快走。
諾恩朝她點頭致謝，又買了一大桶麥酒回到夜市旁海邊的用餐區。
用餐區是靠近海邊沙灘的一大片用欄桿圍出的空地，裏面擺放了幾十張桌椅，幾乎快坐滿了人。諾恩穿過人群，來到幾個工友的位置坐下，他們也已經買好了各種食物。此時太陽只剩餘暉，金色的波濤磷磷，海風清涼。
「後天就是豐收之神的祈禱日了！」一位工友說到，「你們家裏是否準備好祈禱的祭品和歡慶的食物了？」
「早都準備好了！」有人回答到，「不過今年各種物價上漲的厲害！我們家那位常常向我抱怨。」
「我聽說西面正在打仗呢！而且還有瘟疫！」
「最近不太平，我也聽中轉的商隊說別的城市有怪物傳聞。」
「對了，最近鎮子的西面的沼澤地你們最好別去，聽說有幾個人失蹤了。」
「沼澤地？」諾恩停下大吃大喝，「是十裏外的那個嗎？」
「對啊！不過正常人誰去那呢！」
諾恩點點頭。
回到教堂，天已經黑了。布爾和格蘭已經回去了，只剩洛根牧師正跪在神像前祈禱。
「諾恩。你回來了。」洛根牧師站起身來，他的面前擺放着一些瓶瓶罐罐和各色紙張。「把這些搬回地窖吧！」他看起來似乎有些疲憊。
「洛根牧師，還有什麼是我能幫您的？」諾恩將東西放好后問到。
牧師搖頭，「你過來。」
諾恩走到他身旁，只見牧師用手在空氣中勾勒出一個金色符號，重疊的兩個菱形，中間像是一個眼睛，它漂浮在空中，不斷散落星星點點的光。
「你似乎並不驚訝？」洛根牧師好奇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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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諾恩。
「嗯，我有一個朋友。她也擁有這種神奇的力量。」諾恩點頭，「不過似乎和您的不太一樣。」
「看來，你的經歷並不平凡。」牧師說道，「你可以伸手摸摸它，別擔心，它是無害的。」
諾恩伸出手輕輕觸碰到這個符號，像手伸進了溫水裏。隨後符號變成光點，消散在空氣中，「抱歉，它···」
「沒關係」洛根牧師有些失望，但隨後又不在意的說，「後天的儀式跟我一塊。」
諾恩答應下來。
「你休息吧，這兩天夜裏少幾次巡邏，養足精神。如果後天表現出色，那我考慮讓你成為正式的神職人員，有工錢呦！」洛根牧師猥瑣的笑道。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現！」諾恩眼神發亮。
仲夏月，豐收之神祈禱日。
這天清晨，諾恩將教堂里裏外外都打掃的乾淨徹底，布爾和格蘭也一大早就趕來幫忙。
「今天來的這麼早！」諾恩看着兩人笑道，他們平常的銀質盔甲擦得鋥光瓦亮，貼上了金箔，手持長矛，上面綁着五色絲線。一種華貴的氣勢撲面而來。
「當然，今天可是大日子！」布爾挺著胸膛說，「我們今天將會在彩車上在全鎮百姓的歡呼和簇擁下，從教堂出發繞着鎮子轉繞一圈，最後在中心廣場上接受信徒的禱告完成儀式！到時候我們全家都會看到我，會為我驕傲！」
「是的，這可是露臉的絕佳機會！」格蘭像打了雞血幻想着，「到時候該有多少年輕貌美的姑娘被我折服！說不定就能成就一段美妙的緣分。」
諾恩哈哈大笑，「豐收之神會保佑你們！」
教堂外的民眾開始聚集，一隊士兵拉着彩車停在了教堂門口，上面擺滿了各種瓜果穀物，綢緞布匹，洛根牧師和一名穩重的中年人說笑着走了進來。
洛根牧師今日換上一身潔白的的長袍，用金線串出精緻花紋。他笑眯眯的皺紋都舒展開來，額頭上戴着一圈銀絲帶，看上去比平時端莊不少。
「這是鎮長，索倫大人！」他介紹到，「你們準備好了嗎？」
諾恩三人點頭並紛紛行禮。
片刻之後，儀式正式開始。
教堂里坐滿了人，那是白鳥港口的各行代表和權貴。
洛根牧師正匍匐在地朝神像施禮。
「願仁慈無私的達拉然殿下保佑您的信徒，四季流轉，永獲豐收！」
「願拉瑞爾大陸萬民和諧，繁榮昌盛！」
「願您的目光注視白鳥港口順風順水，興旺發達！」
······
洛根牧師念完禱詞后，神像前方擺滿的蠟燭一瞬間燃燒起來。底下的人群看到這一幕興奮的低語起來。
諾恩穿着新制的金色長袍，手持火炬走上前去，用其中一隻蠟燭點燃火炬，而後跟在洛根牧師身後，眾人跟在他們身後出了教堂。登上彩車，布爾和格蘭已經昂首挺立的等待好了，彩車緩緩向前方移動。
洛根牧師手裏捧著一個小盆，不斷用手將盆里的水灑向路兩旁歡呼朝拜的人群一邊說着「願豐饒之神保佑你」。他們在人群簇擁下來到北邊肥沃的農田，洛根牧師抓了一把土放進神龕中，又在西邊的港口處將小盆裝了一些海水，最終來到城鎮中心的篝火廣場處。
洛根牧師將泥土和海水倒在中心的篝火處，示意諾恩上前點燃篝火。
「豐收之神將祝福這片土地！」洛根牧師站在高台上高聲念道，身後諾恩看見他的手指在裙袍后微微划動着。
「嘭！」篝火迅速燃燒起來，爆發出漫天星星點點的金光。人群歡呼雀躍着觸碰散落的光芒。
「豐收祈禱就此結束！現在開始享用美食，一起狂歡吧！」鎮長大聲喊道，下方的平民圍在早已準備好的美食前分享慶祝著，樂團開始演奏音樂。
「你不吃嗎？」諾恩指著面前擺滿的美食對布爾說，他們坐在高台後方，而格蘭早已混在人群中不知去向。
「累死我了！你先享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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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爾脫下頭盔，揉揉腿，隨後又驚喜的朝前排揮揮手，」那是我的母親，珂蘭·布蘭特！「那裏一位美麗的夫人朝他們微笑了一下又回過頭應酬。
諾恩看着在鎮長與其他權貴間談笑風生的洛根牧師，「我有些疑問。」他對布爾說。
「洛根牧師受人尊敬，教堂為什麼只有我們四人？」
「因為洛根牧師的價格太離譜，二十枚金幣，一個港口的普通平民家庭很難有這麼多的積蓄。」布爾開始大吃特吃起來，「而且最多只能在教堂呆兩年。」
「兩年，為什麼？「諾恩很是不解。
布爾搖了搖頭，「所以我們剛開始還很好奇，你為什麼能留下。」
這時，有衛兵匆匆趕來，對着鎮長說了什麼，一旁的洛根牧師神色也逐漸凝重起來。他們交談幾句，隨後一起下了高台。
「似乎發生了什麼，」諾恩說，「我要去看看，一起嗎？」
布爾搖搖頭，他還沒吃飽。諾恩便獨自跟了上去。
他尾隨着士兵們穿過街道，來到一條陰暗背光的巷口。能看到裏面鎮長和洛根牧師正蹲在地上查看什麼，地上有暗紅的血跡，旁邊有一塊白布蓋着的物體。
入口處的衛兵攔著了他。
「我是洛根牧師的人。」
「抱歉，裏面有特殊情況。鎮長吩咐，任何人不能進去。」衛兵認出了他。
「額，好吧。」
······
此刻巷子裏，洛根牧師捻掉手指上暗紅的血漬。「這似乎不是一件普通的兇案。」
「您是說···」
「我感受到了空氣中負面能量的波動。」
「有怪物出現在了鎮子上？」鎮長神情凝重，「趁著今日的豐收祈禱，殺死了這個可憐無辜的人。」
「我不能確定。」洛根牧師搖搖頭，他疑惑地看了下鎮長背後蓋着的白布，似乎抖動了一下。
「有麻煩了！」鎮長皺了皺眉，「得封鎖消息，儘快調查。」
然後他聽到了「咯咯」的聲音，看見洛根牧師瞪大眼睛望着他身後。
那屍體已經坐了起來，白布滑落到一旁。這具屍體面部猙獰扭曲，像是被什麼東西強行撕裂了五官，胸口被掏出一個大洞，裏面的臟器不翼而飛，只剩下破爛的隔膜抖動着。
「救···救命啊！」巷口的一隊衛兵聽見鎮長的求救聲，迅速跑了進去，隨後差點被嚇軟了腿。面前恐怖的屍體已經扭曲著站了起來。
該死！洛根牧師迅速掏出一袋金粉灑在空中，「神諭世人，光影相存！」那金粉燃燒起來，從凝聚的火焰中伸出一隻光手抓向面前的屍體，一把將其按到牆上，它掙扎著渾身散發青煙。
「快走！」洛根牧師朝眾人大喊，嚇呆的眾人趕忙護送著鎮長離開。
光手堅持了幾秒，便消散在空中。那屍體已是渾身膿包，跳到了牆上，自上向下撲過來。牧師只來得及雙手一擋便被撞飛甩到牆上，吐出一大口血。
屍體嘶啞的咆哮一聲，朝牧師衝過來。「瑪麗安娜，對不起！」洛根牧師牧師閉上眼睛。
下一刻，他聽見屍體撞在兵器上的聲音。睜眼一看，一個強壯的身影提着長劍擋在他前面。
諾恩轉過頭抱歉道：「洛根牧師，我來晚了。」
隨後一腳將屍體踹了出去。諾恩手持長劍與其交戰在一起。這怪物沒有之前在巨木之森的烙印生物堅韌，只懂得橫衝直撞。
諾恩左躲右閃，將其引到巷子深處的盡頭。就在怪物已經抓到他的袍子時，他在牆壁上蹬了幾下，空中翻轉到其背後，一劍砍斷了它的頭。
無頭的屍體輕微顫抖一下，便不再動彈。
「新袍子破了。」諾恩走到鬆了一口氣的洛根牧師面前扶起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展示著被抓爛的部分嘿嘿笑着，洛根牧師白了他一眼。
······
「像一隻靈活的狗熊！」事後洛根牧師在向激動萬分的布爾和格蘭描述當時場面時，這麼評價諾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