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日時光

江海市侖江中學教學樓，某間社團教室。

淡黃色的陽光穿過透明的窗紗，撒在了靠窗一排的桌子上。微風拂過，窗紗擺動，滑過少年的鼻尖。

躺在桌上的陸天皺起眉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從午睡中醒來。

「咔啦咔啦！」，桌子上的畫紙忽然隨風抖動，可以看到，上面描繪著一幅蔚藍色的天空。

這間教室是學校美術部的社團備用教室。米黃色的瓷磚上遍佈着各種顏料的殘餘，滴落的，灑出來的……雖然有些地方能看出偶爾擦洗的痕迹，但是整體看來，教室的使用者並不是一個勤於打掃的人。

就在這樣的房間中央，突兀地放着一個木質畫布架。

架子上的畫布也被一幅描繪著天空的油畫所佔據，和少年剛才丟掉的那張大致相似。藍色背景下，些許雲彩繚繞，看上去美極了，只是，在畫面的中央似乎缺少了什麼——少年還未加上這幅畫的靈魂。

走到架子前抽出一根纖細的畫筆，陸天打量起這幅未完成品。他用畫筆沾起顏料，開始塗抹起來。

隨着時間慢慢過去，他手中的筆觸也越來越重，越來越重。最後，一道誇張的痕迹從中央劃到了畫布下緣。

陸天失去了耐心，他突然感覺心中有股想要發泄的衝動，但對着這幅半成品卻怎麼也發泄不出來。

於是他將畫筆帶着調色盤一起，狠狠地摔在地上，原本乾淨的藍色和黑色混在了一起，濺得到處都是。

幹完這一切，少年心中那股難受的感覺又如潮水般退去。

……

行走在略顯冷清的走廊，偶爾還能碰上幾個趕着去教室上課的學生。

「他是誰？怎麼不用去上課啊？」兩個女生看到擦肩而過的陸天，竊竊私語。

「好像是藝術特長班的學生，叫什麼陸天的。學校還專門借給他一個教室使用。」一個女生開口說道。

「特長班不是天才聚集的地方嗎？更何況是我們學校的藝術特長班！」

「噓，別讓他聽到了，快去教室吧，不然遲到又要被老師說了。」

陸天搖搖頭，把兩名女生的議論從腦海中散去。

學校確實借給他教室了，不過是因為入學的時候，有參加過一次省級比賽，那次得獎后，學校把不用的教室收拾一下，借給他發揮自己的愛好。

當然不止他一個人，去年還有高二藝術班的學長們在共同使用。但是今年，就只剩他一個人了。

走廊的窗戶邊，陸天看向對面教學樓里上課的學生，這幅光景在他眼裏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就是高中生活嗎？陸天想着……或許自己也該去交交朋友。

當來到自己的班級，他發現偌大的教室只有七八個人。

「陸天，你回來了？」坐在陸天前面的男生轉過身，示意陸天看黑板上的告示。

美術教室a103

音樂教室a307

文學賞析b102

「他們都去上專業課了，不需要去的就留在教室自習。」男生好奇地瞅着陸天，「你不去美術教室嗎？」

「我不用，現在老師教的內容，去年我跟着學長們一起上過了。」陸天推開椅子，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哎，終於有人陪我了！」男生搖頭晃腦，抱怨著這次因為文化課成績沒及格，被老師逮著刷題訓練。

默默做完桌上的幾份數學試卷，陸天等到了下課的鈴聲。

陸續有學生返回教室，他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聊著最近的經歷。

「你聽說了嗎？前幾天有人在碼頭那塊的郊區拍到了ufo?」

其中一個群體里傳來吵鬧的討論聲，「唬誰呢，還ufo，肯定是馬賽克像素吧！」

「這個我知道，好像目擊者把圖片貼網上了，還上了熱搜。」一個女生也湊過來插嘴道，她打開手機，劃了幾張圖片給男生們看。

「卧槽，這麼清晰，不會是p的吧！」那個男生還是不願改口。

「不是p的，官方技術團隊證實過了，圖片是真實拍攝的」，一個戴着眼鏡小個子男生抬起頭回道，「時間是晚上十點十五分，地點是碼頭邊的公園附近，另外今天就有政府部門將那個公園封鎖起來了，幾個專家團隊正在展開調查。」

當這個男生一口氣說完，才發現大家都在看他，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只是比較好奇，上網搜了下。」

「你是剛從隔壁理科班轉來的李冠宇吧」，那個女生眨眨眼，比起ufo她更好奇為啥這位會從理科班轉來藝術特長班。

這時，門口傳來一個男生的大喊，「扯呼，快回座位，老班過來了。」

所有人馬上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裝作認真自習的樣子，有的在座位上翻著書，有的假裝低頭做著作業。

「吱呀，」門被推開了。

迎面走進來一位穿着素色長褲，扎著單馬尾的年輕女老師，她略顯英氣的面容帶上那抹自信的笑顏，讓人移不開眼睛，所有人都抬起頭看着她整理講台上的資料。

女老師隨後在課上介紹起學校的歷史，以及開設藝術特長班的原因，「我知道很多同學都是高一第一學期就來到這個班的，但是這個月還有很多新同學加入，我們特長班雖然是採取放養政策，但是以下幾點校規和風氣我還是要再次強調下……得到過省級以上比賽金獎，對於未來的學院筆試有加分，包括大家的文化課成績，也不能拖後腿。」

女老師走到黑板的公示前，「課大家應該已經上過幾節了，每周三到周五下午，我們都是自由選擇專業課教室，需要強化自己專業技術的，我們學校也聘請了專業的老師。需要補習自己文化課的，也能在教室自習或者去隔壁實驗樓蹭課。」

「咚咚」，她敲了敲黑板，環顧教室一圈，「學校只有一個要求，文化課你們都得給我及格，另外每年至少拿回三個省級比賽的一等獎或者全國大賽金獎。差不多就是這些，大家還有其他疑問嗎？」

下面的學生一臉興奮，有人舉起了手，「王老師，我們接下來會有晚自習嘛？」

「文理科班是從下個月開始，不過你們就只有高二上學期有每周三天的晚自習。」王丹丹看着底下歡呼起來的學生們，擺擺手，「安靜安靜，別的班還在上課呢。接下來的時間，課代表佈置家庭作業，你們自由安排時間學習吧。」

說完，開始分發一套套試卷，學生們高昂的興緻又一下子降到冰點。

看着打蔫的學生們，王丹丹笑着罵道，「都給我精神點，高一下學期這才剛剛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