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難以抉擇自招搖
也不知是一時氣上喉間，還是此前喉內突如其來的瘙癢暫未散去，艾正又是一陣猛咳，面紅耳赤，似是要將所有心血從口而出。
蘇若琉一臉擔憂地走到艾正身後，皺着眉，卻也是不緊不慢地輕拍著艾正的後背，安靜地等待着他的平息。
而小町，則是默不作聲地抓着蘇若琉的衣袖，像是看見癆病鬼一般躲在一旁，心裏慶幸著自己的選擇。
她一直覺得，九阿哥才是最適合蘇若琉的人。
在這一點上，沐兒倒是同小町不約而同。雖然她只是認為蘇若琉與艾正並不相配。
思緒間，她不禁將握緊的雙拳藏於衣袖，目光無神地看着蘇若琉在艾正身後輕拍着他的後背。
他和她之間的距離，竟是僅有衣裳的厚薄。
「艾公子，不如我們去前方喝杯茶潤潤喉？「蘇若琉邊拍邊提議。
艾正憋紅著臉點了點頭。
待之後走到」茶樓「門口，艾正喉間的難受業已平息，可一抬眼，高懸而掛的牌匾上寫着的卻是」回春醫館「。
總不至於會有茶樓掛着醫館的牌匾吧？
旋即，艾正不假思索轉身便要逃離，他又沒病，只不過是嗆到罷了，又何故像個弱不禁風的嬌滴滴的小姑娘一樣，遇到小事便去找大夫「傾訴」？
他才不要，此種狀況他可做不到「既來之，則安之」，他只能「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可他萬萬沒想到，蘇若琉竟是能做到眼疾腿快，他一轉身，便正好對上蘇若琉故作疑惑的臉。
「艾公子，這是要去哪兒呀？」蘇若琉學着萬花樓的女子抑揚頓挫，驚得眾人連同自己都起了一陣寒顫。
她的眼中閃過幾分驚恐，又好似雲淡風輕，眼中眸底毫無波瀾可見。
蘇若琉儘力保持着臉上的微笑，可是這不自然的微笑，最後卻是如同一副過了時效的面具一般，生生僵硬在臉上。
艾正心中雖有一絲小覷，可是心底好似因蘇若琉看向自己的眼神而忍不住心軟，但面上依舊是沉着臉，卻又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只是點了點頭之後，他竟心虛地別開眼去，畢竟這醫館他委實不願踏進一步，保不齊一會兒他便輕身離去。
反正在場的幾位，沒一個能攔住想離開的他。
果然，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艾正便從三人眾目睽睽之下閃身而去，未等到三人反應過來，街上人云流水中哪裏還有他的身影？
「這……「一時無語。
「那若兒，這天色不早，我便先回去了。」沐兒眼見着艾正消失在人群之中，心中是又急又切，便匆匆向蘇若琉拜別，。
待跑遠了之後，她小心地回頭朝着蘇若琉的方向看去，確認身後沒有人會注意自己，方半摸半索地用餘光瞥過各個小巷口，尋找著與艾正相似的身影。
只是所見無一有熟悉的意味。
沐兒有些失落，卻仍舊若有若無地在回紫禁城的路上在向小巷口內用餘光掃視，僅僅是為了最後那一抹希望。
可是一眼望去，面前僅剩一個小巷口，如果這一個里還是沒有艾正的身影，那麼她便只能是先行回宮了。
果然，在艾正眼裏從來就不曾有過她的影子。
沐兒濕潤的眸光投向面前的紫禁城，條條大路入城中，只是她走的這一條，就要到頭了。
她微微嘆氣，苦笑着冷哼了一聲，無力地垂下頭，再抬頭時，眼中似是多了幾分無所謂，可嘴角依然是苦澀的弧度。
沐兒正要抬腳，即使知道了所有，這路的盡頭——紫禁城仍是她最後的去處。
然而現實總是喜歡與人玩笑。
當你滿懷希冀，他定是冷水一潑，可偏偏又會在你瀕臨絕望，給你遞上一塊你喜歡的桂花糕。
沐兒抬起的腳還未落下，整個身子便被人一氣拉進巷口，她立時反應過來，不管對方是何人，皆順着那人用力的方向向他用力揮掌。
掌，被人擋下。
艾正鬢邊的碎發因風而向後飄揚。
而這風，也不知二人間的掌風，還是小巷口裏原有的風。
艾正沒有說話，只沉默著淡淡的看着她，可即便只有如此，周身也似有一股陰森的氣息環繞。
見狀，沐兒趕忙收回方才揮出去的掌，低眉頷首，輕吐了一個字：「爺。」
她緊張地握緊雙拳，時不時攥緊衣腳，因為風雨欲來時總是一片寂靜。
果不其然，艾正便立即沉下臉來，冷聲道：「你可知，你差點壞了我的好事？」
明明已然料到結果為何，可心口還是不免一緊。
她從懂事起就跟着他，後來才將她安排在蘇若琉身邊，可是，後面出現的種種，她又怎麼能夠預料到呢？
想到此處，沐兒竟是悄悄鬆了一口氣。
或許，不會被責罵若非她白日做夢，便是龜毛兔角。
「爺……您的咳嗽，是好了嗎？」沐兒訕訕開口。
她本就說的極其小心，再加上她對艾正本就有着敬畏之心，以致說到最後，聲音已是小得只有離得很近的艾正才正好聽清她說了什麼。
「很好。」艾正忍者一口氣點了點頭。
顧左右而言其他，倒是把一切又推到他的身上了。
這可不是他所想聽到的。
沐兒不敢說話，亦不敢抬頭去看艾正此刻的表情，她知道只要她一抬頭，便會對上艾正那雙滿是狠厲的黑眸。
她不敢。
「好。」艾正忽然緩和了神色，聲音雖冷，卻並不那麼疏遠，「你且先回宮去，有事我會讓人通知你。」
「可是……」沐兒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艾正淡漠一瞪，只好將到嘴的言語咽了回去。
「是。」她重新應道。
而另一邊，依舊身處鬧市的蘇若琉和小町，則是興緻高漲地繼續逛着她們二人的街，仿若全然忘記了此前的小插曲。
艾正飛身離開時，將此前被人偷走的兩個荷包悄悄塞到了小町的手中，她正欲欣喜開口時，便被沐兒搶了去，一時間也忘了這事。
後來沐兒匆匆離去，蘇若琉暗暗嘆氣今日出門只能時到此為止時，她才想起。
不然，她們主僕二人又怎可繼續在這大街上「招搖過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