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各有心事不可言
「小姐,小姐,走慢些。」
顯然,小町不知她為何突然不悅,她沒有回頭,雙眼有意無意地看着前方,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忽然多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匆匆而過。
「艾正?」蘇若琉疑惑地自言自語道。
可再一眨眼時,街道上依舊是形形色色的來往人群,可其中,卻不再有熟悉的身影。
大概是許久未見,難免有些恍惚,這時候,他應該是在宮中當值,還有沐兒,也不知她一人在宮中,過得如何?蘇若琉心想道。
「小姐,小姐?」小町在蘇若琉的眼前擺了擺手,提醒道:「小姐,我們是不是該回府了?」
蘇若琉微微垂眼,眉間輕蹙,轉身道:「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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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本是極亮的,只是夜幕將至,西方獨留餘暉,空氣里滿是黃昏的味道。
風中似帶着微微的暖意,時時吹來初夏才有的氣息,提醒着我們,春已歸去。
永和宮外,有一人身着華服,傍晚的光線雖不是很強,但足以看清那人的衣服上有盤旋著的蟒。
那是阿哥才有的服飾。
那人只靜靜地站在原地,許久都不曾挪動半步,初夏的風無盡吹來,似卷著不合時宜的頹然氣息包裹着他的身體,深藍色的衣裳是凝結的感傷。
然而不過一刻,天漸漸起了暗色,許是他再也站不住了,腳下踉蹌了一下,他抬頭看了看天,眼睛卻正好接住了幾滴水珠。
天,下起了雨。
雨,又漸漸大了。
天地間,因雨有了一層層薄紗,朦朧之中依稀可見那人的面龐。
他終於轉了身,修長的眉,卻是深深糾結,清潤的雙眸中唯有無奈和擔憂,高挺的鼻,薄唇緊閉。
他是當朝四阿哥,愛新覺羅·胤禛。
不一會兒,他的全身都被這雨浸濕,額上的雨珠懸掛而下,眼角似也有兩行明顯的痕迹。
迎面一陣暖風吹來,本應舒適宜人,可此刻對他來說,卻宛如被利劍劃過咽喉,又彷彿被重鎚一下下敲擊著心臟。
他的臉色逐漸變得僵硬,笑不出,亦哭不出,只艱難地張了張嘴,發出不清不楚的聲音。
「額娘……」
永和宮內傳來一聲聲駭人的叫聲,時而尖叫,時而低語,時而只是強烈的咳嗽。
愛新覺羅·胤禛正欲離開,又忍不住轉身,嘴裏只能小聲地喚著:「額娘……」
他的額娘,德妃烏雅士氏,每年五月初七都會早早地關上房門,遣散宮內所有宮女,閉門不見。
即便是他,或是他的十四弟愛新覺羅·胤禎,在這一天也是只有閉門羹。
他也是某日想要來拜訪額娘時,才知道的。
便是自那日起,每年的這天,他都會站在這裏,默默守候。
片刻之後,永和宮內沒了聲響。
愛新覺羅·胤禛又站了一會兒,確定屋內不再有動靜,才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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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內。
愛新覺羅·胤禟恭敬地向康熙行禮,待康熙帝說完「平身」后,他才緩緩起身。
「謝皇阿瑪。」
「這麼晚來,可是有何急事?」
「皇阿瑪……」他欲言又止。
後來他又去了一趟古墓,可哪裏卻沒有一絲的火藥痕迹,興許是他們那日打草驚蛇,藏匿火藥之人便立即悄無聲息地清理乾淨了,即便是古墓中還有火藥,也一定是埋藏在地下密室之中。
他沒找到機關,若是莽撞挖掘,或許會有更大的麻煩。
「康熙帝凝眉看他,眉目間似乎少了些許耐心,他厲聲問道:「是何事?」
胤禟略微沉默,怕是說了會引起不必要的懷疑,只是不說,大清江山恐會有危險。
「皇阿瑪,幾日前,我同十弟……」他有一絲猶豫,「還有蘇家二小姐,去了郊外,那裏有一方古墓,被人盜過,我們心生好奇,進去看了一眼,可誰知裏面竟有火藥的味道,古墓內還有一點火藥殘渣。」
說完,胤禟又將那日悄悄留下的殘渣雙手奉上。
康熙帝接過看了看,又沾了一點放在鼻前聞了聞。
他眸子微暗,忽地沉默下來,用餘光瞥了一眼胤禟,好一會兒之後,這才抬眼看他,卻只淡淡問道:「可查到什麼?」
「皇阿瑪恕罪,再去時,那裏竟沒了一絲痕迹。兒臣以為,那並非是錯覺,想來定是那日驚動他們了,或許,那火藥還在,在古墓底下。」胤禟立即應道。
他眉頭緊皺,心跳極快,總覺得已然是得了猜忌。
康熙帝微微抿唇,面容瞬間又冷上了幾分,重又沉默下來,片刻后那臉色才緩和了一些,繼而他淡淡道:「此事朕記下了。」
「皇阿瑪,兒臣告退。」他覺得自己已經盡了本分,便起身離開,沒走一步,又立即被叫住。
「等等。」
「皇阿瑪請吩咐。」
「此事,你暫且不要管了,已是打草驚蛇,這段時日他們也不會明面上有任何大動作,不如讓他們放鬆幾日。」康熙帝又緩緩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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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京城似乎消停了數日,至少在蘇若琉的記憶中,這數日裏只有百無聊賴。
「小姐,您怎麼又趴在這裏?」小町不過離開片刻,再回來時,蘇若琉又是趴在院中石桌上,一副毫無生氣的模樣。
她連忙將蘇若琉扶起,說上還不忘說教:「小姐,即便桌上涼快,但總歸是易得風寒的。」
聞言,蘇若琉立時正襟危坐,小町不知她此前得過風寒,更不知她對這一詞的敏感。
不過,她確實不想再經歷風寒的感受。
可是她實在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應該做些什麼,雙唇微動了幾下,本想爭論幾句,但最後卻只吐出一團看不見的嘆氣。
蘇若琉抬眼望了望小町,似乎有許多話要說出口,卻無力將嘴巴張合,終是相視了片刻,重又趴回在石桌之上。
小町再次將她扶起,連番三次后,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逾矩,慌張地收回雙手,低頭站在原地。
蘇若琉訝異小町的轉變,卻裝作沒看見的樣子,反倒是勾唇淡淡一笑,柔聲撒嬌道:「小町兒,我都快悶死了,可有什麼消遣的法子?」
小町只搖了搖頭,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