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降花婿02
在婚禮現場，被安上了名為【恐婚】的debuff。
可以，非常可以，充分體現了非就不要當賭狗，會變得不幸，啊不，更不幸。
系統在唯唯諾諾地認錯，說是自己眼拙，沒有看清人物資料就擅自安排了角色。但是五條千秋知道這也不能全怪系統，人物資料他清楚，一掃過去全是廢話，半天都找不到重點。
這次失誤要怪還是最得怪總部那又臭又長的任務資料，還有就是……自己那令人髮指的霉運。
五條千秋揉着眉心，接過了與謝野遞過來的熱茶。在拿到異能的五分鐘之後，他終於勉強適應了這個慘絕人寰的debuff。
腿依舊是軟的，冷汗也依舊在流，跟身上原本的血跡混在一起更是讓他頭皮發麻。但是五條千秋現在總算是能坐起來，說點人話了。
交代了自己對兇器的猜測后，與謝野晶子就拍醒了侍女，侍女也很快承認了自己的罪行，總之案件算是圓滿完成。
五條千秋本該找個機會趕緊換臉跑路，但那股從心底升起的恐懼感讓他一直心底發涼，實在是沒法動。
而且那股不祥的預感在案件解決后並沒有消失，反而在隨着時間持續增長。五條千秋手裏捧著茶，心裏有些打鼓。
……無論如何必須得趕緊離開這鬼地方，婚禮這個場景對於他的馬甲來說簡直就是天克。
系統在給他打氣：［加油，戰勝恐懼，堅持就是勝利，奧利給！］
五條千秋：……倒也不必。
與謝野晶子在給他端了茶后，看他沒有大礙，就去處理侍女的事情了。可以聽見她皺着眉在講電話：「莫西莫西？社長，這裏與謝野，事情處理好了……嗯，沒有引起太大的爭端，不影響婚禮正常舉行。」
聽到「婚禮」兩個字，五條千秋感覺自己心裏頓時又是一梗，不得不撫了下胸才把氣喘勻。
看見他的動作，沙發上的白髮少年突然笑了。五條千秋知道白髮少年的名字叫「五條悟」，姓氏相同，八成是自己的親戚。
本來他還擔心了一會兒五條悟會不會過來扒自己馬甲，但是直到現在，白髮少年都沒有展露出絲毫和自己打招呼的打算，於是他也把心放下一半。
……可能是不熟的親戚吧。
給五條悟貼了個標籤，抿完最後一口茶水，五條千秋感覺自己能起身走路了。
他忍着噁心緩緩站起來，扶住椅子，覺得自己像一位行將就木的老人。與謝野晶子看他艱難的樣子，說道：「……你真的還好嗎？需不需要我給你治療一下？」
不祥的預感在與謝野說完這句話后極速攀升，五條千秋快速回復道：「不用了。」
「好吧……」與謝野很是遺憾地不吭聲了。
五條千秋終於靠自己的力量站了起來，甚至還能往前走一步。他感覺這一步不是普通的一步，是全體宿主的一大步。
這【恐懼】效果，未免也太強效了……
正準備艱難地繼續往前走，五條千秋跟與謝野打了聲招呼，說自己實在不舒服，想去衛生間吐一會兒。
事實上是鑽進洗手間就換臉跑路。
心裏算盤打得嘣響，五條千秋伸手去推門，但是在那之前，門就從外被拉開了。
一個新的侍女端著托盤，白臉紅唇，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兩人面面相覷，侍女慢慢張開了嘴，五條千秋預感到她準備開口叫了，連忙捂住了耳朵。
果然，下一刻侍女的聲音就如一把斧子般劈了過來：「少爺！！你臉色怎麼這麼不好？！這是怎麼了？？」
五條千秋簡直被這嗓門弄得夢回三十分鐘前，不同的侍女，同樣的尖叫，這五條家族的侍女曾經都是女高音歌唱家嗎？
「這樣可怎麼參加婚禮呀，帕麗斯小姐看到得心疼死……」侍女旁若無人地沖了過來，一把拽住五條千秋的手就要把他從門外拖，「得趕緊補妝！真是的，少爺你不是說只是睡一會兒，怎麼就把臉搞成這樣了？！」
見柔弱無助的五條千秋馬上就要被拖出去了，與謝野晶子連忙上前阻止：「等等！婚禮跟他有什麼關係？……他是五條家的少爺？」
之前與謝野晶子詢問青年的名字時，他答了一句「叫我千秋就好」，現在想想，的確不知道他的具體身份。
但是如果這個少年真是五條家的小少爺，那就有可能——
「他不但是小少爺，還是今天的新郎呢！哎呀不多說了，婚禮還有半個小時，得趕緊把妝補了！」
侍女的話不但讓與謝野止住了動作，還讓五條千秋眼前一黑。
伴隨着又翻湧而來的鋪天蓋地的噁心感，他心裏浮現出三個大字：
多大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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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迫坐在了化妝鏡前五條千秋都還在思考這個問題：命運到底對他有多大仇。
他就說為什麼這個【恐懼】buff會反應得這麼厲害，原來他根本不止是參加了婚禮，他本人就是婚禮的主角！
那【恐婚】當然會反應得史無前例地強。
在這個debuff作用下，他完全就成了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弱雞，只能被侍女拖着走。原本房間里的那幾個人居然也絲毫沒有幫幫忙的動作，五條悟還在那裏笑！
累了，毀滅吧。
鏡子中的青年正一臉四大皆空地被侍女往臉上撲粉。他的周圍圍了至少五個侍女，臉都塗得跟死人一樣的白，想想自己的臉可能也會被撲成她們那樣，五條千秋就心底發涼。
雖然他現在好像心也不能更涼了……
……人生啊。
在哀嘆完了之後，就該重振旗鼓地想辦法了，五條千秋轉動眼珠打量四周：五個侍女忙忙碌碌，都在干各自的事情，但是只要他稍稍有別的動作，立刻就會有人投來警惕的目光。
她們似乎一點也沒有把自己當成值得尊敬的少爺，而是視作了什麼必須要監視的犯人。
不得不說這種感覺很讓人難受，一舉一動都被人跟探照燈一樣地盯着，令人窒息。
如果是之前，那麼五條千秋的確拿這些侍女一點辦法都沒有。但是現在……
他勾了勾手指，看見化妝鏡後有個小小的東西動了一下，漆黑的尾翼露出來一小截，微微甩動。
他輕輕笑了。
「不要動，少爺。」見五條千秋的表情出現變化，正在給他撲粉的侍女皺起了眉。
她的□□浮在了臉上，形成細密的一層膜，與皮膚角質黏在一起，像醜陋的鱗片。
她眼眸幽深如深淵，嘴紅似鮮血。
「我希望少爺能明白，這麼一樁婚事能成，已經極大的幸運了。」她端起五條千秋的臉，看着青年那暗紅色的眼睛，像在打量一個漂亮的人偶娃娃。
「帕麗斯小姐是非常強大的咒術師，但是她卻願意嫁給毫無咒力的少爺，這是很多人求都求不來的福分，明白嗎？」
她語調又輕又慢，還拖着嗓子，讓五條千秋想起了古早電視劇里的容嬤嬤。她的指甲戳著五條千秋的臉，說道：「少爺之前都很乖的，怎麼今天就這麼不聽話呢？」
「……」五條千秋斜瞟著侍女那長長的指甲，喉嚨微微動了動。
「還有半個小時，婚禮就要開始了，希望少爺可以乖乖的，不要干出什麼錯事……少爺做得到嗎？」侍女幽魂一樣地盯着他，手向下搭在了五條千秋的脖子上。
彷彿他不答應，下一秒就會把他掐死。
看着她的眼睛，五條千秋乖乖點了點頭。
侍女滿意地退開，下一秒，能聽見什麼東西響了一下。
一隻黑色的、碩大的東西就直直往她的臉上撲過去。侍女張嘴發出尖叫，揮手想把那東西打開，接着又有更多的飛了過來。
看不清那是什麼，只知道很大，像一股小型的飆風。整個房間里的侍女都愣住了，反應過來后立刻都湊上去幫忙趕那個東西，一雙雙手胡亂地拍打着，卻沒有什麼作用。
一時間整個房間都是尖叫聲、撞擊聲還有翅膀拍打聲。最先被攻擊到的侍女在這種混亂里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臉上的是什麼。
——烏鴉。
一隻體型碩大，顏色漆黑，爪子鋒利的烏鴉，伴隨着隱隱約約的鋼琴聲，正低着頭看着她。
想到這個，侍女渾身汗毛都彷彿炸開了，畢竟被抓一下，自己的臉甚至是眼睛就全完了。慌亂之下她什麼都不顧上，連連後退，最後甚至摔倒在地板上，捂著自己的頭胡亂扭動。
直到半分鐘后，一個侍女大喊了句「少爺跑了！！」，她才終於回了神。
她抬頭，露出一張妝容亂七八糟的臉，口紅在剛剛的混亂里暈染開，像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侍女獃獃地看着化妝鏡，鏡子前已經沒了青年的身影，椅子上只剩下幾根漆黑的羽。
看着那幾根羽毛，侍女整張臉都漲紅了，
她深深地吸氣，接着就尖著嗓子宣佈：「有人幫助少爺逃跑，把這兩個人都抓回來！」
「少爺沒有咒力，肯定是有人在幫他！趕緊去通知老爺！！」
伴隨着凌亂的腳步聲，一眾侍女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五條千秋躲在門后，悄悄抹了把臉。
他看上去小了好幾歲，如果說之前還是個青年，現在就只能說是個尚未長成，略顯青澀的少年了。
黑色和服變成了深藍色的西裝，面容上的憂鬱化為有些不近人情的沉靜，從外貌上，完全看不出是一個人。
那當然，畢竟他現在可是換上了全新的馬甲號。
換上新馬甲之後，【恐懼】效果頓時極大地減弱了，現在只是能感覺到有些想吐。
果然，沒有了新郎的身份，這個debuff效力根本不會這麼強。
最後一個侍女也從房間離開，五條千秋從門后挪了出來。他整理一下西裝，雖然還是想吐，卻覺得心裏頗為神清氣爽。
現在可沒人認識這張臉，再沒人會把他拖去結婚了，也不用擔心有人發現他不是五條少爺。
——總之，他可以開始起飛啦！